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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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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开家门时，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罗森特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面前摊开一堆图纸和笔记本电脑，金发在午后的阳光下像融化的金子般闪耀。
“你回来得正好！”他抬头冲我一笑，蓝眼睛里跳动着兴奋的火花，“我刚煮了羊肉汤，要尝尝吗？”
我把包挂在门后，好奇地走近：“怎么突然这么有兴致？”桌上散落的纸张上满是手写笔记和草图，有些是英文，有些是歪歪扭扭的中文。
罗森特给我盛了一杯冒着热气的羊肉汤。我小心抿了一口，味道真不错。
我满意地点点头，指着那些图纸：“这些是什么？”
罗森特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我的餐厅企划书。我决定在中国开一家冰岛风味餐厅。”他眼睛亮得惊人，“我想了很久，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方式——把一部分冰岛带到中国来。”
我惊讶地看着他翻动那些纸张，每一页都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构想。有餐厅装修设计图，灵感来自雷克雅未克的彩色小房子；有菜单草案，包括冰岛羊肉汤、熏鳕鱼和龙虾热狗等特色美食；甚至还有市场调研和预算分析。
“你什么时候做的这些？”我轻声问，手指抚过一张绘有极光图案的墙面设计图。
“最近几周，趁你上班的时候。”罗森特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我去了庐州几家外国餐厅考察。”
我胸口突然一阵发紧。他竟然真的说到做到，如此认真地计划着在中国扎根。
“你看这部分，”罗森特没注意到我的情绪变化，兴奋地指着一页财务预测，“如果选址在政务区或高新区，人均消费定在150-200元，预计12-18个月可以回本...”
“Rosent，”我打断他，“你确定要在中国创业吗？这意味着你要长期离开冰岛。”
他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温柔的微笑：“我以为这很明显了。我想和你在一起，瑾曦。而你的工作和家人都在中国。”
“但你的民宿呢？你的家人呢？”我追问，“就这样放弃冰岛的一切吗？”我本以为罗森特之前跟我父母和弟弟所说的“愿意一直留在中国”只是为了平一时之乱，却没想到他真的要为我做到这种地步。
罗森特放下文件，握住我的手：“我没有放弃任何东西，只是选择了更重要的。民宿可以交给表弟打理，我每年可以回去几次。至于我母亲...”他耸耸肩，“我已经问过她的意见，她同意我在中国创业，而且现在交通这么方便，我可以接她常来中国玩。”
他说得如此轻松，仿佛跨国迁徙就像去隔壁城市旅行一样简单。但我清楚这意味着多大的牺牲——语言障碍、文化差异、远离亲友...所有这些，他都心甘情愿承受。
“这...这不公平。”我声音发紧，“为什么你总是为我改变？我不想你牺牲自己的生活。”
罗森特惊讶地看着我，他捧起我的脸：“瑾曦，这不是牺牲，是选择。我选择能让我快乐的生活——有你的生活。”
我眼眶发热，说不出话来。他的每一个字都如此真挚，让我无法反驳，却又无法完全接受这种看似不平等的付出。
“你真的想好了吗？”
“想好了。”他眼睛亮得像极光下的冰川，开始滔滔不绝地描述他的构想：“我们可以做冰岛羊肉汤、熏鳕鱼、鲸鱼肉...”
“鲸鱼肉不行，”我笑着打断他，“中国有动物保护法。”
“那就主打鱼羊肉和龙虾。”罗森特灵活调整，“可以装修成冰岛风格，墙上挂极光照片...”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说的每个字都让我既感动又忧虑。
“Rosent，”我轻声说，“开餐厅不是小事，更何况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家。”
“当然有风险，”他点头，“但我研究过了，中国的营商环境很好，对外国创业者有很多支持政策。而且我有经营民宿的经验，餐饮和住宿本质都是服务业。”
他谈论这些时，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让我想起他在冰岛讲述极光传说时的样子——充满热情与信念。
“更重要的是，”他补充道，“这样我们就不用分隔两地了。我可以一边创业，一边了解你的国家、你的文化。”
我低头搅动碗里的羊肉，不知该如何回应。一方面，我为他的决心而感动；另一方面，我又害怕他为我放弃太多。
“别现在做决定，”我最终说道，“再多考虑考虑，好吗？”
罗森特点头答应，但我知道，一旦他有了这种想法，绝对会坚定不移。
周一早晨，我站在公司会议室门外，深呼吸平复心跳。手里的方案是我熬了三个通宵的成果，今天要向管理层汇报新项目的财务规划。
“周总监，早啊。”江晓晓走过来，压低声音，“听说孟总昨天又否了市场部的提案？”
我勉强笑笑：“她要求高是好事。”
江晓晓撇撇嘴，没再多说。自从孟羽一个月前空降成为公司副总，整个财务部都笼罩在低气压中。这位35岁的“精英女强人”似乎特别针对我，每次会议都要对我的工作吹毛求疵。
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孟羽坐在长桌尽头，一身利落的黑色套装，短发一丝不苟，正低头翻阅文件。我走到投影仪前连接电脑，准备开始汇报。
“小周，”孟羽头也不抬，“希望今天能看到些实质性内容，别再是那些华而不实的数字游戏。”
我的手指在电脑上顿了一下：“这次的方案已经根据您上次的反馈做了全面调整。”
汇报开始还算顺利，我详细讲解了项目预算、成本控制和预期收益。当我展示到现金流预测时，孟羽突然打断我。
“这个增长率太乐观了，”她用笔敲了敲桌子，“去年同类型项目实际收益比你预测的低了15%，你的模型显然没有充分考虑市场波动。”
“孟总，”我保持专业微笑，“这个模型已经加入了市场波动系数，您看附录第三页...”
“不用看了，”她挥手打断，“这种纸上谈兵的数据分析毫无意义。实际经营中有太多变量是你们这些坐办公室的人想象不到的。”
会议室鸦雀无声，其他部门主管都低头假装记笔记，没人敢插话。我感到脸颊发烫，却只能继续：“那您觉得我们应该如何改进？”
“先搁置吧，”孟羽合上文件夹，“等市场部重新调研后再议。下一个议题。”
就这样，我辛辛苦苦的工作成果被一句话否决。会议结束后，我独自留在空荡荡的会议室，盯着电脑屏幕发呆。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罗森特发来的消息：
「今天尝试做了红烧肉，但是成品不太行。晚上别做饭了，我订了那家你想尝试的火锅店」
看着这条消息，我突然鼻子一酸。在职场受挫后，有人在家等着你的感觉真好。
那家火锅店确实美味，但我整晚都心不在焉。罗森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情绪，饭后坚持要带我去天鹅湖散步。
湖边微风习习，我们找了一处僻静的长椅坐下，远处城市的灯光倒映在湖面上，像散落的星辰。
“今天工作不顺？”罗森特轻轻揽住我的肩膀。
我靠在他身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气，终于把会议上的事情告诉了他。
“她根本就是针对你，”罗森特皱眉，“你的方案我看过，非常专业全面。”
“职场就是这样，”我叹气，“她是我上司，还是上头派来的，我除了适应别无选择。”
罗森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瑾曦，你有没有想过换工作？”
“想过，”我苦笑，“但在这个行业，高层职位就那么多。除非跳槽去其...”
“或者，”他突然转向我，“我们一起创业？开那家冰岛餐厅？”
我抬起头，不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了：“什么？”
“我的餐厅计划，”他蓝色的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我们可以一起做。你负责财务和运营，我负责菜品和品牌。与其给别人打工受气，不如创造自己的事业。”
我愣住了。这个提议来得太过突然，让我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创业意味着完全跳出舒适圈，放弃多年积累的职场地位和稳定收入。但另一方面，孟羽的刁难越来越难以忍受，而罗森特的提议...确实令人心动。
“给我点时间考虑，好吗？”我最终说道。
罗森特点点头，没有强求：“当然，这是个重大决定。不管你怎么选，我都支持你。”
夜深了，罗森特在我身边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而我却毫无睡意。
创业。这个词在我脑海中盘旋。我曾以为自己会在现在的公司做到退休，一步步晋升，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但现实是，职场并不如想象中美好，而生活总是充满变数。
我轻轻翻身，凝视罗森特的睡颜，月光勾勒出他高挺的鼻梁和宽阔的肩膀轮廓。这个从世界尽头来到我身边的男人，愿意在中国重新开始。而我是否也有勇气踏出舒适区，迎接未知的挑战？
脑海中闪过餐厅企划书上的那些构想——极光主题的墙面，冰岛火山岩装饰的吧台...如果成功，这将是一座连接中国与冰岛的桥梁，也是我们爱情的见证。
但如果失败了呢？失去稳定收入，积蓄打水漂，甚至可能影响感情...风险同样真实存在。
窗外，庐州的夜景灯火璀璨。这座城市有我的家人、朋友和全部生活轨迹。而此刻，一个来自遥远冰岛的男人邀请我与他在此共同创造新的事业、新的生活。
我轻轻握住罗森特的手，感受他掌心的温度。也许，人生中某些重要的决定不需要完全理性的分析。就像当初我独自飞往冰岛时一样，有时候跟随内心才是正确的选择。
天边泛起微光时，我终于有了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