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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午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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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北第二天起晚了,踩着铃进班级,急急忙忙跑自己位置上准备早读。
楚瑾的桌子上摆着瓶巧克力牛奶,陆北现在一看到甜的就犯恶心,他把这归咎于昨晚那汤的后遗症。
早上两节是化学老师安思简的课,安思简一如既往的等发完答题卡才讲题,先进行下一节新课了。
陆北看着楚瑾拿了个笔记本,把本子翻开,写上章节,把崭新的第一页左右对折又摊开,抬头听课。
陆北没再看,认真听化学课,他就是感觉高二了也得好好学习了,跟楚瑾的威胁可没关系。陆北转转笔,也象征性画了几个重点。
大课间,出去做操的时候,陆北瞄了一眼楚瑾的笔记,纸张折痕左面是问题,右面是回答,他桌上这章的习题册已经快写完了。
不愧数学146,确实牛。陆北看着楚瑾的背影,感觉他穿12中蓝白条男生校服还怪有型的,就是矮了点,太瘦了。
做完操回来,体育委员陈亚和林家豪站在讲台上。
“相信大家也听到风声了吧,九月中旬开始篮球赛。”
“你看,我昨天说啥了!”曹京义愤填膺的,他包打听的名号差点让篮球赛给折腾没了。
“来来来,踊跃报名啊,一共需要7个人!”
“我、北哥和王子!”吕光舒对四班说自己班打篮球最强这个事儿一直耿耿于怀,可算能正大光明比一次。
“我!”篮球体育特长生刘科举手报名。
“加我一个。”林家豪把自己名字也写在黑板上了。
“我。”一米九三的黄子轩也报名了。
“还差一个了,还有吗?”陈亚把六个名字写在报名表上。
“晓儿,加你一个呀?也不一定能上场。”
“我左脚骨裂了,大哥。去年高二那篮球赛你没看?哪个队替补没上啊!”
“哎?恋哥呢?”林家豪才发现刘恋不仅没参加考试,都开学第二天了还没来。
“刘恋家里有点事儿,过两天能来。”陆北漫不经心的回答。
“那先给他报上呗。”
“明天要拍宣传视频,刘恋明天也来不了啊。”陈亚看了一圈,有点头疼。
“加个楚瑾。”陆北看着楚瑾空空的座位,弯了弯嘴角。
楚瑾从语文办公室挨完骂,回来上了两节英语课才知道“自己”报名了篮球赛。
“你脑子进水了?”楚瑾拽着陆北衣服不让他去吃饭。
“差个人。”
“这时候想着我了,你……这是?”
陆北从书桌拿出一个粉色保温圆桶,放到楚瑾桌上。
“昨天的剩菜,不吃该浪费了。你爱吃吃,不爱吃就倒了。”陆北说完走出教室去食堂抢饭去了。
“我,从来不吃剩饭。”楚瑾口嫌体正直的拧开保温盖,油焖大虾、豆芽炒肉、蔬菜汤、黑米饭,楚瑾拿出筷子夹了口米饭,连饭都是新做的,骗子。
楚瑾吃完了,把窗子都打开,通通风。
陆北买了一瓶奶和两个三明治,担心楚瑾真不愿意吃,赶紧吃了饭,先跑回来了,刚进教室,过堂风哐当把教室门吹上了,后面墙上的钟都晃荡了,吓了陆北一跳。
“不是,你热啊?”
九月的天气非但不热,风吹得很硬。
“有菜味。” 楚瑾抽出纸巾想把饭盒擦一下,“别擦了,我回去洗了。”
陆北把饭盒盖儿盖上,把饭盒和餐具都扔饭盒兜里了。
“我打哪个位置啊?”
“啥?”
“篮球。”楚瑾随手拿过陆北桌子上牛奶,打开盖子喝了一口。
“啊,你是替补。” 楚瑾一口奶还没咽下去,差点喷出来。
“随便谁替补不行啊!”
“什么比赛也不能糊弄啊。”陆北摸摸鼻子,心说这是十二中怪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哦,当赔礼了。”楚瑾晃晃手里的香蕉牛奶,“下回别买香蕉的,我不太喜欢。”
“喝你的,要饭还嫌馊。”
“谢了,钱收一下。”
“不用了,也不是特意做的。”陆北没吃饱,拆开个三明治吃着。
“收着吧,还有以后呢。”
哪个菜也不是昨天阿姨做的啊,死鸭子嘴硬,闷骚男,但吃人家嘴短,楚瑾当然不会说出口了。
“你怎么这么自信呢!” 陆北团了三明治的外包装丢向楚瑾,楚瑾眼疾手快的接住了。
“我命好啊。”楚瑾反手把包装盒丢到垃圾桶里了。
“估计明天也差不多出分了,希望你脸不会疼。”
“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北哥。” 陆北刚关上窗户,回过身,楚瑾的脸放大数倍撞进眼底,陆北一个没站住倒在窗台上,楚瑾被陆北拽着一起倒了,他一手扶陆北的腰,一手抵在窗台上。
吕天舒和王子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楚瑾窗台咚陆北。
“北哥?”吕天舒嘴边的薯片渣子要掉不掉,王子手指夹着的薯片掉到地上。
“你们?认识?”王子的八卦之魂燃烧了。
“都是同学,当然认识,楚瑾你们不认识啊。”
陆北特别自然的回答,楚瑾特别自然的坐回自己的位置。
“不是,北哥,他离你那么近!”
陆北一个眼神成功让吕天舒和王子收敛了,回自己座位吃薯片去了。
初秋的蝉鸣配上哪个老师的课,都是最佳的催眠曲。陆北脑子里计划回家是打农药还是吃鸡呢……
不知不觉,到了晚饭的时间。
“你们先去,我马上。”陆北刚说完再回头的时候,楚瑾已经不见了。
“人呢?”陆北环顾一周没看见楚瑾,先去食堂吃饭了。
“北哥,买这么多?你不是吃饭了!这就贴秋膘啊!”
陆北拎着满满一塑料袋从小超市出来,那最大的塑料袋子都有点放不下。
“怎么还买水果了,还是切好的。你不是不爱吃甜的吗?”
“补点维C。”
“那酸奶呢?”王子咬了口烤肠,拍走吕天舒过来抢食的大脑袋。
“消化消化。”
“那……”
“停!”陆北给他们一人塞了袋薯片,颇有贿赂捂嘴的意思。
“我不要,北哥。”
“我……”吕天舒被王子打了一下,才坚定了立场,“我也是!”
“给楚瑾的吧!为什么呀?他有你把柄啊!”
“哎,北哥,校园霸凌这玩意儿可不能纵容啊……”
“你边去吧!”王子推了吕天舒一把,吕天舒扶着旁边大树才没倒。
“北哥,你放心,我不是那人,你要真是喜欢,哥们儿帮你,楚瑾确实长的不错,配你。”
“哪凉快哪呆着去!我直男!”
“那你?” 陆北扶额,“是这样的……”
“那北哥你不能和楚瑾在一起啊!他是你弟弟啊!”吕天舒嗓子眼儿里拴了个小蜜蜂似的,嗷嗷的。
“你脑子里长倒□□了啊,听啥了,楚瑾是北哥妈妈闺蜜的儿子,也不是亲弟。”
“不是亲弟,带饭买水果,还咚……”
“滚!”陆北踹了吕天舒一脚,拎着塑料袋往教室走。
“给,顺便买的。” 楚瑾接过来,拿了个乳酪吐司,顺便装的饭盒,顺便买的零食。
“还有水果,你吃一点。”
“我不吃苹果。”
“给,挑你吃的吃。” 楚瑾接过果切盒子,把保鲜膜揭开,叉了一块哈密瓜送进嘴里。
“你晚上吃啥了?泡面?”
“回去吃,我习惯吃夜宵。”楚瑾重新挑了一块火龙果,前面那块哈密瓜跟黄瓜没两样。
“放学都九点半了,你吃完还能睡着吗?”
“我不是饭桶,随便吃点自己喜欢吃的,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
“不是,你这样能行吗?怪不得比我矮这么多······”
“。”楚瑾一脸不满看向陆北,陆北喝了口汽水不再多话。
楚瑾一小口一小口咬着吐司,他刚吃完,自习铃就响了。
“谁在教室吃泡面了,这味儿,”语文老师蔡佳进来把答题卡放到讲台前,“下课自己到前面拿答题卡,今天语文加个作业,错一个抄三遍哈,错俩就是平方九遍,以此类推哈。我看今天作业还好,不能写到下半夜吧。吕天舒和楚瑾,我就判的这个,全校,就六个全错的,我们班占俩,吕天舒我忍了,狗趴啦字,我根本没看,直接零,我下回还判这个,你再这么写字,还是零,吕天舒,你给我往心里去。大神来了,楚瑾,你是怕我累吗?为什么一个字都没写,不会吗?楚瑾!”
“我没背过。”楚瑾站起来特别无辜的样子。
“我听说了,数学146,全年级第一,厉害,确实厉害,那态度也得端正啊,语文快判完了,我看你能多少分!行了,都自习吧。”
陆北默默在心里给楚瑾点了根蜡,怪不得一直抄呢。
楚瑾感受到陆北幸灾乐祸的目光,两个人的眼神在空中相遇,楚瑾瞪了他一眼低头写作业了。
陆北把窗户推到最大,风呼的吹进来,他桌上的数学卷子唰的被吹到后面,陆北大长腿咣撞了楚瑾桌子一下,他虽然抓住了卷子,左腿受了重伤。
“唔……”陆北正好蹲在楚瑾身边,楚瑾鬼使神差颇含爱意的摸了摸他的头,贴近,低声说,“活该。”
陆北打掉楚瑾的手,回到座位揉了好几下腿。
“铃铃铃……” 铃响的时候,陆北刚刚好写完作业,左腿依然隐隐作痛。楚瑾合上了练习册,收拾书包。
陆北大剌剌坐在自己桌子上,看着楚瑾。 “你住哪啊?”
“干嘛?”
“都九点半了,”陆北疯狂给自己洗脑,楚瑾是姜敏阿姨的儿子,姜敏阿姨对妈妈很好,要好好照顾他,得完成姜阿姨的委托——找到楚瑾的窝。
“我送你回去吧。”
“就旁边旅馆。”
“啊?为什么?”
“不用自己收拾房间,有早餐。”
陆北推车到校门口时,楚瑾已经往左拐回酒店了。
“还真近。”陆北感叹完骑上车回家了,刚到家就听到陆小楠带哭腔,“妈,你手腕都肿了!”
“妈,怎么了?”
“没事儿,妈没事儿的,小楠别哭了。”孙婷把手藏到身后,陆北靠近看,她右手手腕沿着中心的古老伤疤水肿了一片,一按一个坑。
“什么没事儿啊!我送你去医院!”陆北推着轮椅就要往外走,孙婷拉了陆北一把。
“都是老毛病了,我擦了药酒,明天就好了,”孙婷转头,看着女儿红红的眼眶,儿子着急的神色,心里幸福又不是滋味,“北北,没事的,真的。现在就是有点肿,我都没有感觉了。”
“楠楠,你看看,是不是没有刚刚肿了!”孙婷举起手,努力睁大眼睛,掩饰心情。
“妈妈特别开心有北北和楠楠这么好的孩子,妈妈以后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不要担心了,好吗?”
“真的没有很痛了吗?”陆小楠轻轻给妈妈的手腕吹着气。
“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就是还有点肿。”
“那你再休息一下,明天还肿的话,我们马上去医院。”
“好的。”
陆北把孙婷抱到床上,把灯关暗。 “走吧,小楠,让妈休息吧。”
“妈妈,你好好休息啊。”
“谢谢宝贝女儿。”
“哥,我有点怕,刚回来的时候,妈的手肿的超级厉害。”陆小楠不是脆弱的人,家里刚发生变故的时候,陆北天天跑医院,陆小楠当时才十二岁,就自己上学,自己回家,从来不让他们操心。
陆北让陆小楠靠在自己肩膀,“没事的,妈的手不是车祸留下的,妈恢复的很好,没事的。”
陆北安慰好陆小楠,把妹妹送回房间。到厨房给妹妹和楚瑾装好午餐,行尸走肉的回自己房间。
陆北十五岁那年,爸爸是大车司机,为了多赚钱,连着跑了一周夜班,疲劳驾驶,开着大货车冲出了高速护栏,妈妈当时陪车,刚好那天她感冒,吃了药睡着了。
爸爸当场死亡,妈妈被座位压住双腿,只能截肢保命,奶奶听到消息当场昏了过去,连夜打120送医院也没抢救过来,爷爷白发人送黑发人,结婚三十几年的老伴也没了,最后郁郁而终。
妈妈在icu住了三个月,终于平稳下来转到普通病房。家里的顶梁柱没了,这些年赚的钱赔的也差不多了,还好前几年买了一个临街的居民门市开着小卖部可以维持生活。
陆北15岁,接过了父亲的责任,从梦想打鼓为生、浪迹天涯的音乐人,变成了养家糊口、出人头地的儿子和哥哥。陆北轻轻掀开架子鼓外面的防尘布,他触摸鼓面,拿起鼓槌,每一道裂痕,每一个鼓点,都那么遥远,难以追忆。
“唰。”陆北把布盖好,戴上耳机,久违的听起爆裂的摇滚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