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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旧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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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回家，一路上江楠都昏昏欲睡，还拒绝戴头盔，说戴着不好睡觉，吴子扬一直提醒他在后座睡觉很危险，江楠在后面含含糊糊地应，他就只能把车速慢下来，让他靠着自己睡得稳当一些。
吴子扬把车停下来，回头看见江楠把头埋在他背上睡的正香。
他身上裹着吴子扬的风衣，手却还向前伸着，圈在他的腰间。他长而翘的睫毛静静息着，随着呼吸细微地翕动。
“江楠，”吴子扬看了一会儿，还是打算叫醒他，“醒醒，到了。”
江楠不动。
“到家了帅哥。”吴子扬换了个称谓。
“嗯，”这个字的音是从嗓子眼里发出来的，江楠眯着眼坐直，然后动了动脖子，“走。”
他说完就差点重心不稳摔下去，吴子扬眼疾手快地捞了他一把：“睡迷糊了吧你。”
江楠被他硬生生拉着走去坐电梯，电梯到十六楼停下，刚把门拧开，江楠就以十米冲刺进了次卧，一头栽到床上，摆成一个“大”字。
然后就开启了深度睡眠模式。
吴子扬叹了口气，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把江楠的腿挪了挪位置，脱下的鞋子放回鞋柜去了，再磨磨蹭蹭地帮他脱毛衣，厚被子盖了个严严实实。
江楠的睡眠总是深，这是没法否定的事实，吴子扬给他脱衣服的动静对他来说就是蚂蚁唱歌，毫无影响，睡得像只圈里的小猪。
江楠今天确实穿少了，里里外外就三件，除了一件毛衣，其余两件都很薄，一月多又是南方最冷的时候，室外没有暖气，那三件根本挡不了什么风，手冷成那样都正常。
吴子扬伸手碰了碰他被窝里的手，暖的，还好。
真是折腾了一晚上，他坐在床沿边，借着窗外的月光看了一会儿。
幸好他最后给姐姐打电话了，幸好他折回去了，不然这个傻不拉几的就真的在那路灯下坐一晚了。
“你是猪吧，江楠？出门还能忘记带钥匙，”吴子扬捏了捏他的脸，“是不是见谁都那么赶？”
这下江楠睡那么香，他就睡不着了。
他一直坐在床边，夜色朦胧寂静，没有人知道他在沉思什么，似乎过了很久，天空快要破晓了，好像是从低矮的房檐顶上钻出的白色。
他看了一眼手机，五点半不到。
冬天日出太早，他把次卧的窗帘拉上，然后回到主卧眯了两个小时。
通宵失眠对他来说挺常有的，熬夜到一两点更是每天有，这几个睁着眼的小时他什么也不做，在家就看着天花板，在学校就看着床帘，都是漆黑一片，像被蒙进了麻袋，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就发呆，愣神，想过去，想未来。
他会在心里猜自己生父母的样貌，猜他们不要自己的原因，猜他们的身份，猜……如果有一天，他们回来找他，他会怎么办。
他还会想，什么颜色是最亮的，什么颜色是光的颜色，什么颜色像姐姐，什么颜色像自己。
不过这些问题几年来都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就算什么都不想，他也会睁着眼过那几个小时，也要看着窗外树枝落进来的影子，或者站到阳台上抽烟，看海平面上灯火通明的游轮和货船，看不远处的那个岛屿，还有岛屿最上峰的一座小灯塔。
心思多了，麻烦事也多。
他就像是一只寻找落脚点的海鸥，在认识江楠之前，美术就是他唯一的栖息地。
现在他手里不握着笔，不拿着调色盘，只要看着江楠笑嘻嘻的样子，跟他说话，哪怕双方无言，只有独处，心跳的节拍也会被放得很慢。
他想，江楠应该是橙色的。
这样暖洋洋的颜色最适合他。
光也是橙色的。
一觉末了，被窝里都是暖洋洋的，像是被太阳晒过了，床边的窗帘下，阳光不可遮挡的充沛刺眼。
明明只穿着一件长袖，江楠却觉得自己身上烫的不行，好像整个人都在正午的太阳下暴晒，脑袋里也是一团浆糊，又重又晕乎的，稍微晃一下就疼。
他习惯性地伸手去摸床头柜，摸到了插着充电线的手机。
开机后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早上十一点多了。
江楠费劲坐起来，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和脖子，温度高得不正常。
“早，”吴子扬从屋内走出来，路过门口时看见他坐起来了，就问了句好，“秋哥那边我请假了，你现在想先吃早餐还是午餐？我都买好了。”
江楠全身没有力气，又躺了回去，声音黏糊糊的，道：“你先吃，我躺会儿。”
吴子扬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劲，就应了一声。
他还是想等江楠起来一起吃，就把外卖从冰箱里拿出来解冻，坐到沙发上看手机。
吴子扬翻到相册里昨天拍的猫崽，本来是要发给江楠的，结果折腾半天就没有发出去了。现在江楠来都来了，干脆一会儿带他去胡月家看看。
“吴子扬，”房间里传出江楠的声音，就像是闷在被窝里说的，“你家有水银温度计吗？”
“有，”吴子扬放下手机走到门口，探头看见江楠整个人都裹在被子里，就露出了一双眼睛，“你现在要吗？我找一下。”
江楠含糊地嗯了一声。
三十八点八度。
江楠拿着温度计，陷入沉思。
吴子扬凑过来看：“多少？”
“三十八点八，还好不算高，”江楠说着，扭头看见吴子扬离他那么近，被吓得一震，“你离我远点！别传染给你了！出去出去，你找一下家里有没有退烧药。”
吴子扬看起来比他着急，找了一圈也不知道药箱放哪了，那是应烟尘保险起见买来放在他家里，怕紧急情况用得上的，结果他也不知道应烟尘放哪了。
“你等我一会儿，我现在去买，”吴子扬在门口对他说，“乖乖睡觉，我很快回来。”
江楠“嗯”了一声。
他感觉自己像在火上烤似的，越烧越迷糊了，整个人躺在被窝里似梦似醒，浑身都是汗。
他隐隐约约听见外面的开门声，然后就是急促的脚步声。
吴子扬连鞋都没来得及换，很快的烧了开水看好说明书，在等水烧开的时候，他搬了个板凳坐到江楠床边。
江楠眯着眼看他，嘴里还念叨着：“我没事的，你别急。”
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在慢慢上升，烫得眼睛都在疼。
吴子扬觉得自己挺不会生活的，因为从小到大很少生病，就算生病了也有姐姐照顾，所以他不知道怎么照顾别人，更不知道发烧除了吃退烧药还能干什么。
“吴子扬，拿个毛巾弄点水，放冰箱最上层冻着，”江楠的声音有气无力，“再拿个塑料袋装点水，放最下层让它结冰。”
他匆匆跑去弄冰袋，把湿毛巾放冰箱冻着，然后给他泡药。
江楠捧着杯子喝了一口，然后小声说：“我眼睛好痛。”
“啊？”吴子扬愣愣，“那我……”
这又是什么症状？该吃什么药买什么药？
“没事不要紧，应该就是烧高了点，”江楠吸了吸鼻子，把空杯子递给他，“我睡会儿，你去吃午饭吧。”
“你……”吴子扬接过杯子顿了顿，道：“那你睡觉，我就坐这，有什么事跟我说就好。”
看着江楠脸和脖子都红红的，像过敏了一样，睡得倒是安稳，吴子扬指尖触摸了一下他的脸。
烫。
过一会儿他又摸一下。
烫。
又过一会儿。
还是烫。
为什么退烧药没效果啊？
吴子扬跑到厨房，把冻着的湿毛巾拿出来，折了两下放在江楠的额头上。
他坐在床边看着江楠睡觉的样子。
都是因为他，江楠才会在那里吹那么久的风，才会生病。都怪他。
他撑着脑袋靠在床沿，看着江楠出神，好半天才开口嘀咕：“对不起啊。”
“别道歉，”江楠眯着眼，很小声地说，“听不习惯，把我吓醒了。”
“啊，”吴子扬愣了一下，“你继续睡，我不吵你了。”
江楠翻了个身面对着他，眼眶有些红，“你别坐这，我没事了，你快去吃饭，吃完饭睡个午觉，昨晚都没怎么睡吧。”
他凌晨醒了一次，迷迷糊糊地看见吴子扬趴在他的床沿，把手放在他的手心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
吴子扬还是没有出房间，一直坐在那守着，等江楠退烧后才出了一趟门，买了一些看起来健康一点的食物。
刚端着饭菜进房间门，就看见江楠坐在床上翻着一本厚相册。
江楠抬头看他，嘿嘿笑起来：“你小时候好可爱，我要被萌化了。”
吴子扬顿住了一下，道：“先吃饭。”
“不要嘛我再看一会儿，”江楠埋下头，指了指相册里一张照片，“你看这张，真的可爱爆了。”
吴子扬瞟了一眼，那张是还在孤儿院时，他抱着一只小土狗一脸正经地对镜头比耶。
吴子扬不解：“可爱啥？面无表情的。”
江楠又翻了一页，那张照片上面是他才四五岁的时候，穿着一件小肚兜，手里拿着一只蜡笔，还是一脸严肃，跟拍工作照片似的。
“嘿嘿，吴子扬，你什么时候再穿这种衣服给我看看。”江楠憋着笑，说道。
“……？”吴子扬冷凝着脸，“有病。”
“那么可爱，”江楠装模作样地擦了擦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吴子扬肉眼可见的脸红了一阵：“你烧傻了吧？吃不吃饭？不吃倒了。”
“吃吃吃！”他赶紧放下相册，伸手拿过盘子，往里面看了一眼，是非常标准的健康荤素搭配。
江楠往嘴里递了一颗肉丸。
“要穿也是你穿。”吴子扬忽然这么嘀咕了一声。
江楠一下子哽住：“？？？”
吴子扬把相册拿过来，坐回小板凳上随手翻了两下，问道：“你从柜子里找到的？”
他咽下肉，应：“对啊，等会再给我看看，还没看完。”
吴子扬合上了相册，“看个屁，好好吃饭。”
江楠笑笑：“吃完看。”
吴子扬：“……”
吴子扬：“你有什么执念吗？”
江楠扒了一大口饭，认真道：“没有，就是觉得看过你小时候的样子，也算是咱俩从小就认识了，弥补一下我们相见太晚的遗憾。”
他又气又好笑：“什么歪理？那你的呢，也给我看看。”
江楠看着手里的盘子，又咽了几口饭，道：“我没有，我妈不喜欢给我拍照。”
小时候，母亲看见他就会想起自己逝世的丈夫，平时见面不能避免，最后就成了不喜欢给他拍照，他从小到大都没有面对过别人的镜头。
“江楠。”
江楠应声抬头。
“咔擦”一声，吴子扬的手机镜头正对着他。
“你好呆啊。”吴子扬笑着，把手机里的照片给他看，照片里他茫然地抬头，腮帮子里都是饭，看起来有些愣神。
江楠哼哼两声：“太丑了，删了重拍。”
“不删，留作纪念。”吴子扬说。
“纪什么念，我看你是要拿它来……”江楠停住了嘴，悄悄看向床边的吴子扬，“嗯嗯。”
吴子扬：“？”
吴子扬终于反应过来，笑了笑：“不是，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欲望旺盛吗？”
江楠的脸刷一下红透了，他一把把盘子放到床头柜上，厉声说：“我哪里欲望旺盛了！话不能乱说的！！”
床前的人忽然朝他靠过来，半跪在了他旁侧的被子上。
江楠浑身僵住，看见吴子扬一手撑在了他身侧，感觉到他另一只手扶上了自己的后腰，两人距离近到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一只温暖的手探进他的衣服，蹭起来了半截布料，肉｜体间触碰到的一瞬间，江楠心里跟触了电似的乱跳。
刚刚吴子扬出去应该还抽了烟，身上带了一股浅浅又好闻的烟味，尤其是靠近的双唇，江楠身边都被熟悉的烟味包裹着，刚戒烟没多久就离烟味儿那么近，而且还是吴子扬身上的烟味，这简直快要了他的命。
吴子扬另一只手神不知鬼不觉地伸进了被子。
“江楠，你……”
江楠被他的手吓到了，一把捂住他的嘴，满脸通红：“不用你说！！！”
干什么啊干什么啊干什么啊！！！
吴子扬，作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