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异存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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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叶很快就收拾好了刚刚挖掘果树的工具，看了眼手表，六点，离集合时间还差半个小时，随后他们会再花半小时，大概七点左右回到居民楼那边。
不知道是这个世界因为太阳之类的星体不同，导致本身就有时差，还是因为现在算是夏季，导致白天的时间被拉长。
现在的天边才刚刚泛起晚霞，金红色的余晖显得本来灰沉的天空都澄澈了几分，林叶能隐约感觉到，连带那些被腐瘟化的植物也精神了几分。
难怪会选择这个时间点外出采集。
可不能以原来世界的逻辑，犯经验主义错误。
林叶暗自劝诫自己，一定要谨慎，虽然他本人并不是那种喜欢和其他人聚集活动的性格，但他更不是那种会因为想装什么“独狼”人设就作死的人。
在返回集合点的路上，他又去了一趟之前发现野菜的地方，扫过那片的杂草丛，很快又看到了几株叶片边缘带着微红，整体颜色相对鲜艳的马齿苋。
在这个灰败的世界里，这样颜色正常的野菜已经算是难得的发现。
他迅速采摘了剩余的三株，与之前采摘的两株放在一起，马齿苋细弱的根茎上还带着湿润的泥土。
林叶也不贪多，摘完就向着来时的地方走去。
回到果园入口时，李奶奶和那个瓷白色的男孩已经站在了几棵扭曲的苹果树下。
先前散开采集的人们也陆续返回，每个普通人的脸上大都带着或失望或麻木的疲惫神情，气氛比出发时更加压抑，却也掺杂着几分难以言说的躁动。
他们的筐篓里的收获大多寥寥无几，多是些颜色发暗，形态萎蔫的根茎或干瘪的浆果。
然而，异存者们的情况则截然不同。
林叶选择了个不算醒目的位置，依靠着巨棺的阴影，将自己掩藏其中，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一个身材魁梧，皮肤呈现出树皮般灰褐色的男人，背着半筐个头不小的块茎，虽然表皮有些凹凸不平的暗色纹路，但整体还算饱满，引来不少艳羡的目光。
另一个身形飘忽仿佛能融入黑暗的女人，则从怀里掏出几颗用布包裹的，表皮相对光滑的野梨，虽然个头小，但颜色还算正常，也足以让人侧目。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最后才从果园深处走出来的那位。
那人身材中等，穿着耐磨的帆布衣裤，走路的姿态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而他的背后，两条成年人手臂粗细，布满粗糙纹理的藤蔓，如同有生命的巨蟒，从肩胛骨处延伸出来，灵活地蠕动着！
此刻，这两条藤蔓正如同最有力的手臂，稳稳地缠绕，托举着一棵小型柠檬树！
那棵树明显是被人从土里硬生生拔出来的，根部还带着大块湿润的泥土，根系暴露在空气中。
树木并不高，不到半米，枝干有些稀疏，叶片也透着一种营养不良的淡黄色，但上面赫然挂着七八个小孩拳头大小，表皮青黄相间的柠檬！
虽然个头不大，表皮也有些许细微的斑点，但在这片被腐瘟浸透的土地上，能完好保存下来的果树本身，就已经是奇迹，更别提这些散发着微弱清新气息的果实！
与这人的收获相比，林叶感觉自己找到的黑刺李都没那么显眼了。
显然收获不小，有同种想法的人并不只他一个。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
羡慕、嫉妒、贪婪……各种复杂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聚焦在那人和他扛着的树上。
就连李奶奶身边那个苍白的男孩，那双黑洞洞的眼瞳，也朝着柠檬树的方向转动过去。
那藤蔓异存者显然很享受这种被瞩目的感觉，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他大摇大摆地走到老人面前，背后的藤蔓如同听话的仆人，灵活地松开柠檬树，让它轻轻落在地上。
其中一条藤蔓轻松地缠绕住树梢上两颗最小的柠檬，微微一用力，便将其掰了下来。
那人随意地将这两颗带着枝叶的柠檬递向李奶奶，声音洪亮：“李婆子，今天的份！”
想到自己准备缴纳的两株马齿苋，林叶心中微哂，这藤蔓异存者显然对这对于其他人来说珍贵无比的柠檬并不算特别在意。
看来此人的共生能力，在寻找植物方面，显然得天独厚。
而就在众人被柠檬树吸引，藤蔓异存者志得意满之际，一个阴阳怪气、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呵，老藤，好大的威风啊，倒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本事大？啧啧啧，就怕你有命挣，没命花哟！”
声音来自人群边缘。
现场眼红的人肯定不少，但林叶还真没想到有人会直接出来挑衅，这里的人都这么莽的吗！？
只见一个身材矮小佝偻的男人缓缓走了出来。
他穿着肮脏破烂的夹克，双手覆盖着暗灰色短硬毛发，指端延伸出尖锐弯曲利爪的肢体，那利爪闪烁着金属般的寒光。
此刻正被他有意无意地互相摩擦着，发出“噌噌”令人牙酸的轻响。
他脸上挂着一种刻薄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乱转，里面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嫉妒和恶意。
林叶也立刻从周围人群压抑的低语和厌恶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信息-----
“鼠爪”！一个靠共生变异老鼠获得力量，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的异存者。
据说他原本是个不入流的小偷，曾经专门饲养了一群灰老鼠为他偷取财物，之后在天灾降临时，与自己养的被腐瘟成诡异的鼠王共生。
之后仗着共生后得的潜行和开锁能力，以及那双能轻易撕开皮肉的利爪，在普通拾荒者中横行霸道，专门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虽然看起来是那种最底层的异存者，但实际上实力却不可小觑，最见不得别人比他好，因此也很少有人愿意和这种小人直接对上。
原来和老鼠共生了，难怪做事看起来这么没降智。
林叶暗自腹诽。
而这次，鼠爪也显然挑错了挑衅对象。
“鼠爪，你放什么屁！”
被称为“老藤”的藤蔓异存者脸上的得意消散，化为阴沉。
他背后的两条藤蔓也猛地绷直，尖端危险地指向鼠爪，发出植物纤维摩擦的嘶嘶声。
“想练练？老子奉陪！看看是你的耗子爪子快，还是老子的绞杀藤韧！”
“来啊！怕你不成！”
鼠爪非但不惧，反而怪笑一声，身体微微下伏，那双骇人的利爪交叉在胸前，摆出攻击姿态，动作迅捷得如同真正的老鼠，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凶光。
“正好拿你这身木头疙瘩试试老子的爪子新磨的锋不锋利！”
空气中瞬间弥漫开浓烈的火药味！
无形的压力如同巨石般压在众人心头，普通人下意识地后退，生怕被殃及池鱼。
异存者们则目光闪烁，有的冷眼旁观，有的则隐隐带着兴奋，似乎期待着一场好戏。
林叶也是深吸一口气，他可算知道当时胖子说自己“真是难得一遇的好脾气”，是什么意思了。
要是这世界的异存者都是这样一言不合就可能生死相搏，完全遵循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也难怪之前的胖子虽然表面对他是一团和气，结果实际上，下手试探得毫不犹豫。
这么看来，要不是祖宗之前大发神威，他真是破绽百出了。
不过这里显然不是适合旁观他们动手的地方，就在老藤背后的藤蔓即将暴射而出，鼠爪的利爪也闪烁着寒光准备扑击的瞬间——
“够了。”
一个沙哑、苍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穿透力的声音，冰水般浇在即将点燃的炸药桶上。
李奶奶被小男孩搀扶着，缓缓向前踏了一步。
她的身形依旧佝偻，看起来弱不禁风，但当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冷冷地扫过老藤和鼠爪时，两人身上的凶悍气焰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一滞！
“要找死，就滚远点！别在老身面前脏了地方！”李奶奶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采集时间已到，尽快缴纳收获，准备回程！谁再敢生事，扰了“夜行”的清净……”
她的话没有说完，只是目光轻飘飘地落在身边那个肤色越发苍白的孙子身上。
这时林叶才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男孩此时的皮肤白到甚至已经透出些青色来。
老藤和鼠爪的身体同时僵硬了一下。
两人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和畏惧，悻悻地收回了自己的共生诡异，互相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各自冷哼一声，算是暂时偃旗息鼓。
人群在一种更加沉闷和紧张的气氛中开始排队缴纳物资。
林叶也调整好表情，悠闲自得地走到李奶奶面前，他的动作轻松流畅，仿佛根本没注意到刚刚剑拔弩张的气氛。
李奶奶浑浊的目光在他和他递来的马齿苋上扫过，又瞥了一眼他那口沉默矗立的巨棺，面无表情地伸手接过，同样递给了旁边的小男孩。
小男孩接过蔫菜，目光在他背包侧袋里那个微微鼓起的帐篷防水袋上扫过，林叶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同样用毫无波澜的眼神回敬回去。
小男孩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下撇了一下，随即让开了通向回程队伍的道路。
而林叶也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正落在旁边排队的某个普通人眼中。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异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