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集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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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多久，所有人就已经缴纳完全部物资，虽然气氛依旧压抑，好歹没再出现什么冲突。
之前还算均匀分布的队伍也似乎有了小团体，起码林叶就见到，刚刚差点打起来的老藤和鼠爪各自周围环绕了几个人。
有普通人，也有比较弱的异存者。
林叶背着变得轻飘飘的棺材，走在队伍靠后的位置，刻意与前方那些异存者保持着距离，面上维持着某种高冷疏离的人设。
从刚刚李奶奶出言阻止的举动来看，她的威慑力远比外表看起来要强大。
她那能带领“夜行”小孙子，虽然也显得实力不可小觑，但从对峙情况来说，还是敌不过他的“祖宗之力”。
毕竟棺主只是稍稍外泄一丝气息，对方就但如临大敌地退缩了。
呵，此等萤火之光，焉与皓月争辉~
“咳......”
什么声音？
林叶立马从思绪中回神，环顾四周。
那声音似离得极近，却又缥缈不定，他又侧耳倾听了一会，仿佛刚刚只是个幻觉。
然而，虽然没有找到那声音的来源，却让他察觉到竟有人一直偷偷打量自己。
他猝不及防一个回头，正与一个消瘦的中年男人对上视线！
那人被林叶突然转过头来吓了一跳，脚步虚浮，险些左脚绊右脚，直接跌倒。
林叶挑了挑眉，竟然是个普通人。
见那人很快调整过来，只不过表情古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似有敌意，而是似乎有话要对自己说，林叶想了想，冲那人微微点了点头。
男人得了示意，又见四下无人注意，便连忙加快脚步，朝林叶凑近了过去。
这人脸色蜡黄，眼窝深陷，穿着一件脏得看不出原色的旧外套，看向林叶和他背后棺材的眼神，充满了小心翼翼的讨好和佩服。
“这位……大人。”
男人犹豫了下，发现林叶对自己的形象没有什么厌恶和嫌弃的模样，最终还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选择了实话实说。
“我看您刚才观看那两位异存者大人的反应，以及您后来和灵童的互动，斗胆猜测，您应该是刚来这边，第一次参加采集吧？”
他一边说，一边仍旧紧张地观察林叶。
原来那小孩叫灵童。
林叶倒是不反感这人此番作态，这世界的普通人有自己的生存之道，让他意外的是对方居然能勇敢找自己搭话。
不过有句话说的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林叶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没有接话，只是脚步放缓了些，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男人见他不追究自己窥探他的事情，胆子也大了些，声音依旧压得很低：“这就说得通了，我也不和您兜圈子，想必您之前也很疑惑，这果园其实并不算大，收获也不算多，为何会有好几个战力非凡的异存者前来。”
这倒是踩中了林叶之前的思考，都说异存者数量稀少，结果今天光他看见的强大异存者就不下五个。
他虽然刚来这个世界，那果园也确实有点好东西，但也肯定不足以吸引这么多人过去。
很快，男人就回答了林叶的顾虑。
“您也看见了，其实今天出来采集的人，比平时多不少，以前出来一次每次跟出来的异存者大人只有一个都算多。”
“而这次不光是我们小区的李奶奶组织了人手，其他街道也都有组织人手向其他方向探索呢！”
男人神秘兮兮地指了指远处另外几个方向，林叶这才发现，随着他们离居民楼越近，居然隐约可见，还有几个也在返回的零散队伍。
“那是东街别墅区的白羽鹦带队，那是西边城中村的张玄壳带队......”
男人给林叶一一指出那几个队伍的领头人，看起来对这片地区十分熟悉。
这几个名字倒是一听就八成能猜出这几个异存者是和什么诡异共生的，等等，难道李奶奶原来不是身份，而是称号吗！？
“你叫什么？”
“我，我？大人，我叫刘恒。”
“咳。”林叶反应过来自己在天马行空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赶忙把思路拉回来。
幸好他本就是习惯心里吐槽，表面四平八稳的人，倒是仍然维持着那副平静的模样。
见林叶没继续露出什么感兴趣的神色，刘恒怕错失这么好的机会，要知道能遇到如此一看就实力强大，还这么好说话的异存者实在难得。
他也不再卖关子：“您可能不知道，我们这个聚集地实际是在中央公园西边的八个街道组成的。”
“几位队长，也就是几个街道的头儿们商量定，三天后，就在离咱们小区不远，那个塌了一半的小广场上，举办一场集市！”
这下林叶是真的好奇了，面上配合地露出探询的神色，表现出惊讶来：“集市？”
“对！据说是个规模不小的集市！”
刘恒搓着手，眼中闪烁着兴奋和期盼的光芒。
“说是因为蚀骨雨，为了提高这次迁徙的生存率，在大部队出发前，让大家伙儿把手头用不上的破烂或者多余的东西，拿出来互相换换。”
“吃的喝的用的，能防身的家伙事儿……听说运气好，还能先淘换到“白鲸港”那边流出来的城里货！”
“因此大家这才都卯足了劲，想在出发前多攒点本钱，换点保命的玩意儿。”
原来如此，林叶恍然大悟。
难怪今天果园里就算气氛剑拔弩张，异存者们也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稀少，不少那种平时可能藏拙的家伙都直接跟着人群一起走。
原来这次组织采集，是给这临行前的集市做准备，也是所有人最后的补给和博弈。
想到高富对这么重要的事情完全不发一语，估计当时和他交谈的那个老何都受了指示未跟他提起过相关事宜。
毕竟这世道，多一个人就多一个分一杯羹的。
要不是他遇到个既有眼力见的刘恒，可能要到集市开始了才能反应过来，到时候自己还能有什么准备时间呢？
其实哪怕是现在得知，都已经有些晚了，好在今天收获不小，离集市还有几天，他还可以做些准备。
想到这里，他确实感激起眼前这个瘦弱的中年人来，便直接开口道：“我初来乍到，多谢你告知我这份消息，倒是不知道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刘恒听了这话，倒是受宠若惊，“应该的应该的！大人您一看就实力超群，到时候，集市上还得多仰仗您照应呢！”
林叶了然。
原来是怕集市上交易，保不住物资，正好看到自己这个新来的，又不似本地的异存者要么树大根深，要么脾气暴躁，于是过来找靠山来了。
这倒正合他意，这人身形瘦弱，哪怕不用棺材，光靠他自己的武力都能把对方一拳头撩到，到时候集市上有个本地向导，对他自己的安全也更有保障，算是双赢。
“没问题，只是集市人流混杂......”
见林叶思索了一会就直接答应了，只是有些微犹豫，男人顿时欣喜若狂，赶忙道：“不会如此麻烦大人！”
“集市里有几方势力互相作保，任何人都不许在集市上动手，回到小区范围，也有区内管理者监管和保护。”
“最危险的便是刚交易完成出集市那一段路程，只希望大人能在那段时间庇护一二。”
林叶又跟他了解了一些相关信息，承诺到时候会和他一起回居民楼，男人便识趣地退开，不再打扰。
回程的速度比林叶想得要快，等他和那理清思绪时，已经走到居民楼门前。
告别队伍，回到那间空空荡荡的房间，林叶反手锁好厚重的铁皮门，明明也才刚来这里，竟有几分归家的安全感。
他将背包小心地放在墙角，然后目光投向刚刚放下巨大的黑色楠木棺材上。
此时天色已完全黑了，当月光透过那扇蒙尘的小气窗斜斜照进来时，一种在果园中相似的感受袭上心头。
那是某种极其微弱，却带着明确指向性的拉扯感。
棺中的存在，在无声地渴求着月华的沐浴。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林叶着迷般走到窗边。
一楼的窗户为了采光开得很大，近乎占据半面墙壁的玻璃，掩映在单元楼前已经荒废的水泥花坛后。
异世界的月亮对比原来的世界，却似乎没有什么改变。
只是月光更清亮了一些，像一束朦胧的银色纱幔，穿过厚厚的灰尘和蛛网，吝啬地洒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他意念微动，巨大的棺椁再次变得轻如无物。
林叶双手环抱住棺身，凭借着工作时常有的对重物搬运的巧劲，小心翼翼地将其抱起，稳稳地安置在空挡的窗边。
室内顿时更加灰暗。
整俱棺材却正好斜斜地承接住了那束清冷的光芒，月光如同有形的流水，浸润着温润光洁的楠木表面。
就在月光触及棺木的刹那，异变陡生！
那些黑色楠木上原本只是静态的，行云流水般的水波纹和细密如织的绸缎纹，在月华的浸润下，仿佛突然被注入了生命。
一道道细微的金色流光在木质纹理深处游走，汇聚又分离，如同星辰在深空中的轨迹，又似某种古老而玄奥的符文在自行运转、重组。
整副棺椁，都笼罩在一层极其淡薄、却真实存在的金色光晕之中，无声地流淌着神秘的能量。
林叶站在窗旁，低着头，屏息凝神地望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金丝楠木特有的微凉气息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古老而沉寂的韵味，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
那流动的纹理轨迹似乎蕴含着某种深奥的至理，吸引着他全部的心神。
他看得入了迷，眼神渐渐变得迷离，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连日来的生死惊魂、体力透支和精神紧绷，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不知不觉间，林叶背靠着巨棺，身体缓缓滑坐在地上，头枕着冰冷却又仿佛带着奇异温度的棺壁。
眼皮越来越沉重，那流动的金色轨迹在视野中逐渐模糊、拉长，最终化为一片温暖的黑暗。
意识沉沦的最后一刻，他仿佛听到一声极轻、极悠远的叹息，如同穿越了千年的时光，萦绕在耳畔。
模模糊糊间，他隐约记起自己被拉入棺中时，似乎看到了一个身形如修长松竹的男人。
那人气质孤鹤临渊，又像是泼墨山水里走出的留白，面容冷峻，却被一丝若有似无的注视柔化......
林叶靠在巨大的棺椁旁，沉沉睡去。
……
刺骨的冰冷！
一滴、两滴……冰冷的液体接连滴落在林叶的脸颊上，比数九寒冬的露雪还凉，瞬间刺破了他深沉的梦境。
林叶猛地一个激灵，从昏睡中惊醒过来。
天光已经大亮，但房间里依旧昏暗。
他下意识地抬手想抹去脸上的水渍，手指却触碰到了覆盖在眼睑和睫毛上的一层薄薄的，带着奇异质感的……霜？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