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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救母 ...

  •   清早,天空低垂,迷迷蒙蒙的薄雾笼罩着村庄和大地,房屋和树木在漂浮的烟霭中若隐若现。
      阚秋月和天觉都下地干活去了。秀秀和阳阳仍在被窝里躺着。老太太拿着一把竹扫帚在院内打扫卫生。秀秀突然在床上喊着要撤尿。老太太听到后,赶忙把扫帚扔在地上就进屋去抱秀秀。本来领着她去小便就可以了,可老太太疼爱孙女,非抱着她去门外撒尿,由于眼神不好脚又小再加慌张,竟忘了地上的扫帚,一出门就踩在扫帚把上,脚下一滑,重心偏移,仰面朝天摔了一跤,大胯正好压在门坎上,头撞到了门框棱上,她怕摔着秀秀始终没有撒手,秀秀安然无羌。可她却头破血流当时就失了知觉。老爷子在床上干着急不能动弹,赶忙喊阳阳起床快去叫人。阳阳起来匆忙到外边叫来人才把老太太抬到床上,又跑到地里喊来母亲和叔叔。
      阚秋月到了家一看老太太神志不清,头上鲜血直流。她让天觉在家照顾两个孩子,自己和王明军又喊了个乡亲,用软床子把老太太送到乡医院。医生经过检查,说不仅头部受伤,可能胯部骨折,由于缺乏医疗设备不能确定具体位置,只能对伤口进行简单地处理一下,让他们立即去县医院就诊。此时老太太完全苏醒过来,就觉得胯处疼痛难忍,可她说什么也不愿去县医院,硬说过几天就好了。阚秋月并没有依着她,知道婆婆怕花钱,强行将她转到县医院。经过拍片检查,医生对阚秋月说:“你婆婆的头部问题不大,腹部因肌肉受损,导致有少量浴血,也不是太严重,主要是大胯骨折,需要马上手术,越快越好,不然就会残废,永远站不起来了。”
      阚秋月怕婆婆听见,把医生叫到一边,问他:“手术需要多少钱?”
      医生算了算告诉她:“手术费加药品、输血大概需要300元。”
      “300块!”阚秋月惊叫了一声再没说下去。心想我的天哪,上那里去借300块钱呢?
      医生看了她一眼,问她:“你怎么啦?”
      “没什么,我马上去操办。”她回答后,到了病房把王明军叫了出来,告诉他动手术需要300块。她必须回家去操办,但不知谁家有钱。
      王明军想了想说:“我这里有20,还差280,李社长家前些时买了两只羊,每月还有抚恤金,他家一定有钱,但不知是否能借出来。”
      “我不想去他家,明军,麻烦你在这里照顾我妈一下,千万别告诉她钱的事。”
      王明军点点头,看了看天色阴沉沉的,而且已到傍晚时分,担心地说:“你看天快黑了,况且天阴的这么狠,看样子要下雨,干脆明天早上再回去吧?”
      “不行,我妈的手术不能耽搁,放心吧。我经常走黑路。”她说罢就匆忙离开了医院。
      刚出城不远,天就黑了下来,更糟糕的是下起了雨,这雨尽管下得不是太大,但道路泥泞不堪,仿佛变成了一个陷阱,时刻威胁着行人的安全。每一个脚步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陷入那泥泞之中。况且又是夜晚,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无形中增添了几分恐惧和凉意。这段路全是淤泥路,一见雨就粘得拔不脚来。阚秋月深一脚浅一脚在泥泞的路上艰难地跋涉着。身上的衣服全被雨水淋透了。恐慌和寒冷同时向她袭来,浑身上下起满了积皮疙瘩。就在这时突然从路边窜出一条大狗,吓得她“娘啊”一声坐在路上,就好像丟了魂一样,她从惊吓中慌忙爬起,一步步艰难地向前挪动着,没走多远又摔了一跤,爬起来感到两腿软绵绵的,毫无半点力气,她坐在地上好大会才起来,继续摸着向前走去。20里路足足走了4个小时,到家巳是凌晨了。老爷子问她婆婆的伤情,她怕老爷子担心,未敢说实话,谎称不要紧住几天院就好了。睡下不久就觉得浑身发烫,火热火燎的,头疼得像裂开一样,到天明也没合眼。
      好不容熬到天亮,她起来就觉得头重脚轻,做好早饭,她让天觉他们先吃,说自己不饿便去了赵大婶家,盖房子刚刚借的钱还没还上,可为了婆婆看病她不得不再次张口,无论怎么说赵大婶不是外人。
      赵大婶得知老太太需要手术钱不够,二话没说把刚刚领到的抚血金50元全给了秋月,并说李大海家有钱,不知能否借来?阚秋月说不愿和他打交道,借借看吧实在不行才去他家。
      阚秋月从赵大婶家出来,连续跑了好几家,可一分钱也没借到。别人都对她说李大海家有钱。眼看已到中午,实在没法子,也顾不得头疼难忍和饥饿硬着头皮来到李大海家。
      正巧李大海的老婆姚素贞带着两个儿子回娘家去了,家中就剩他一个。他看到阚秋月进来,忙招呼道:“哟,是秋月,有事吗?”
      “社长,我妈昨天把胯摔断了,急需手术,可钱不够想给你借点钱。”
      没想到李大海一口便答应了问她:“需要多少?”因为他掌握经济大权,用不着请示夫人。况且姚素贞也不在家。
      “还差200块。”
      “200块,这么多。”他停顿一下,看了看秋月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说:“秋月,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给你,不过你也知道我从十几年前就喜欢你,正好你嫂子带两个孩子去娘家了,你看着办吧。”
      阚秋月一听当时紧张起来,如果姚素贞在,起码一点李大海不敢欺负她。可现在姚素贞去了娘家。由于婆婆急需钱动手术,她也知道李大海想干什么,但为了给婆婆动手术,不得不依着她。
      还没等秋月说话,没想到李大海这次并没有强迫她,反而说。“如果你不答应就算了,你回去吧,我不勉强你。”其实并不是李大海发善心,而是他料定阚秋月会屈服的,因为他知道阚秋月是个孝子,况且这么多钱没有谁能拿出来。即使秋月不同意,他也不会放过她,因为这个机会太难得了。从秋月回家来李大海就对她垂涎三尺,不过他怕妻子的淫威,曾经有一次他要对秋月非礼,秋月说她要告诉大嫂,因此他才不敢硬来,这次的情况比较特殊,他料定秋月会同意的。
      果不其然,秋月答应了他:“好,我答应你,不过你得把钱先给我。”
      “那不行,你拿了钱跑了,咱们必须玩过,我才能给你,钱就放在一旁。”狡猾的李大海说着迫不及待地抱起阚秋月放到里间的床上,阚秋月只好忍着疾病的折磨和内心的痛苦,任凭李大海兽性发作:“秋月,我从第一次见到想你就喜欢上了你,没想到让杨天啸把你抢了去,今天终于得到你了,以后只要你和我相好,我保证不让你吃亏。”李大海多年的欲望今日终于如愿以偿。
      李大海欲望发泄后,从里间箱子里才把钱拿出来交给阚秋月。
      阚秋月拿着这用血肉借来的二百元钱,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医院,老太太这才被推上手朮台。阚秋月却因为这两天的折磨,一下子晕倒在条椅上。王明军急忙叫来医生检查过说是受寒引起的重感冒,让她住院治疗,可她说什么也不肯,最后强说着开了一些治感冒的药。
      两天后老太太问她得花多少钱,从那里借的?她说总共不到一百块钱,全是赵大婶借给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和阚秋月的精心护理,老太太的伤势大有好转。但是借的钱已所剩无几。阚秋月为了筹钱,想到卖血,可她咳嗽不止,验血处不给化验,没法子只好放弃。
      老太太也看出了儿媳的难处,为了省钱执意要回家疗养。阚秋月也实在没地方去弄钱了,只好用软床子把老太太送回家中。她的感冒由于没及时治疗,转成了慢性气管炎,一个月后才渐渐好转。
      俗话说伤骨动筋一百天,老太太在床上躺着一动不能动,加上老爷子两个老人,全靠阚秋月一人照顾。
      老两口看着儿媳,既要护理老的又要照顾小的,成天忙得不可开交,既心疼而又无能为力。这天天觉不知从那里听到李大海总是对秋月不怀好意,到家就对他爹娘说了。老爷子也知道李大海是个好色之徒,突然想起那次就是他告的状,才把秋月送到许昌,不然天啸也不会离家出走,才落个今天妻离子散的下场。后来听长工说李大海也喜欢阚秋月,曾偷看秋月解手并不止一次去骚扰她。从那时他就对秋月不怀好意了,现在他又当了社长,肯定不会轻易放过秋月。为了不让秋月遭受欺负,老爷子倒想出一个办法,便对老伴说:“秋月这么年轻,长得又好,李大海天生就是这种人,我看不如把秋月嫁给明军,这样他们两个都有了依靠。不然早晚让李大海给遭塌了。”
      “哎,这还真是个办法。” 老太太举双手赞成,“可不知秋月愿不愿意?”
      “抽个时间给她说一说。看她怎么说?”
      夜晚,油灯上豆粒大的灯头闪耀着昏暗的光芒,不时地发出吱吱地响声。阚秋月把两个孩子收拾睡下。老爷子发话了:“秋月,你过来一下。”
      “爸,有啥事?” 她说着向里间走去。
      “孩子,难为你了,咱们杨家对不住你呀?”
      “爸,瞧你老说的,天啸不在,这也是我应当做的。”
      老太太夸奖道:“摊着你这样的好儿媳,也算咱杨家有福气,不知是哪辈子积的德。不过……”
      阚秋月看看她:“妈,您说这些干吗?”
      “娘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妈,您看看,我又不是外人,还有啥不能说的。”
      老太太提了提精神说:“孩子,俺和你爸一直把你当亲闺女,俺商量过了, 不想再这样为难你了,你还年轻……”
      阚秋月不明白婆婆的意思:“妈,您这是……”
      “孩子,虽说你不是俺亲生的,可你对俺们比亲生父母还亲,俺和你爸不想让你这样熬下去,想给你帮忙成个家。我看明军这孩子老实巴交,你要同意……”
      阚秋月听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想到两位老人竟为她张罗起亲事,马上就反对说:“妈,爸,我知道您们二老为我好,我可不想那样,我要等到天啸回来。”
      “孩子,不是爸妈要撵你,天啸回不来了。”老爷子接道。
      阚秋月小声说:“这可不一定,您没听说,这段时间传着□□又要反功大陆。我今天还拾了一张传单,上面说□□一定解放大陆,据说飞机还空投了特务。” 她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传单。
      老太太接过来看了看,说:“如果真像这上面说的就好了。”
      老爷子却不以为然,他摇摇头:“孩子,你可别信那一套,来的特务,不是都被逮住了吗?要如果能反攻大陆的话,这些年不就早打过来了,别想这些事了。明军这孩子无依无靠,你婆婆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如果你能和他成了亲,以后多少有个照应……”
      阚秋月打断了老爷子的话:“爸,您们二老别为我操这个心了。我知道明军是个好人,可我不想这样,伺候您二老是我的责任,我要替天啸尽这份孝。我一定等天啸回来。”
      两位老人一时被她说的闷了腔,稍等片刻老太太说:“我的孩子,娘说句不该说的话,你这么年轻就守了这么多年的寡,我和你爸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只是想让你过得快活些,再说你嫁给明军不是一样伺候俺们吗?”
      “妈,您别说了,我知道您是为我好,我从小就失去父母,什么罪我都能受。我相信天啸会回来的,既使他不回来,我也要守在您们身边,把阳阳、秀秀抚养成人,妈,爸,您们别撵我走了。我不会离开您们的。前天晚上,我梦见了天啸,他告诉我他一定能回来,让我好好照顾二老和孩子。”
      老太太也知道儿媳在想念儿子,听她这么一说,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她紧紧地抓住秋月的手,鼻子一酸,泪如断珠:“俺的好孩子。让你跟着受这种罪,杨家真是对不起你呀……”
      “妈,你别老是说这些,这也许就是咱娘们的命,我看明军也怪可怜的,妈,咱以后如有合适的,给他说一个不就了了吗?”
      老太太流着泪,看着儿媳坚决不同意,也只好依着她。
      半月后一天中午,阚秋月正在厨屋做饭,门外突然来了一个30岁左右要饭的妇女,怀里抱着一个刚满周岁的孩子。她的右腿有点向外撇,像似小时得小儿麻痹症落下的后遗症,走起路来一摆一摆的。小孩不停咳嗽着,看样是受了风寒。
      那妇女满脸为难,眼中含泪哀求道:“大姐,你可怜可怜俺娘俩,给俺一点吃的吧?”
      阚秋月急忙从灶台边走出来,看到门外这抱孩子的妇女,马上想起自己童年时沿街乞讨的情景,一种怜悯之心不由地涌上心头。
      “大姐,给俺一点吃的吧?”那妇女再次哀求道。
      阚秋月忙招呼她:“快,快,屋里坐吧。”
      由于她的过于热情,那妇女反而有些惊慌:“大姐,给俺点吃的就行了,俺不进屋了。”
      “哎,到屋里坐,我给去你盛饭。”
      那妇女一时愣住,半信半疑地看着她,说什么也不肯进屋,她怀疑阚秋月有什么意图?
      阚秋月也没观察到那女子心存戒虑,上前就去抱那孩子,妇女以为要抢她的孩子,抱着小孩扭头就跑。被阚秋月一把拽住:“大妹子,你不要害怕,我也不要你的孩子,我从小就要饭。所以,看到你和孩子心里就不是滋味,想叫你们进去吃饱饭再走。”
      听了这番话,那女子这才慢慢地跟在阚秋月后边进了屋,但心中依然忐忑不安。她们的谈话被里间老太太听的一清二楚,吩咐道:“秋月,你给人家多盛点饭,一定让人家吃饱。”
      “妈,我知道。”
      那女子警惕地向里间望去,发现里面床上躺着两个老人,对阚秋月说:“大姐,给俺碗稀饭喝就行了。”
      阚秋月却给那女子拿两个玉米面黄窝窝,盛了一碗稀饭,连咸菜一起端了上来:“吃吧,俺家也没有什么好吃的。”
      那女子看着阚秋月,双手颤抖着接过玉米面窝窝:“大姐,你真好。”说罢什么也不顾,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阚秋月看她抱着孩子不方便吃饭:“你把孩子给我抱着,你好吃饭。”
      这时那女子似乎放了心,把孩子递给阚秋月后,一口气吃下两个窝窝,稀饭也喝光了,看她那吃饭的样子,就好像好长时间没吃过饭似的。
      阚秋月抱着孩子劝她道:“别急,慢点吃,别噎着了。”怕她吃不饱,又递给她一个窝窝,盛了半碗稀饭,她好不客气地接过来,又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阚秋月知道饿人一次不可吃的过多,否则会把胃撑坏。就对他说:“别吃的太多了,等会我再给你两个捎走晚上吃。”
      那女子一边吃着一边连连点头:“谢谢大姐。真是碰到活菩萨了。俺已经有好长时间没吃过饱饭了。”
      “哎,可别这么说,咱们都是苦命人。”阚秋月问她:“你是哪里人?”
      那女子回答:“俺是金乡的。”
      “怎么出来要饭呢?”
      “小孩他爹,前年突然得了肝病,把家里的东西全卖了,也没看好病,去年春天就死了,夏天发大水房子塌了。俺孤儿寡母住在一个窝棚里无依无靠。想不到春天大旱,庄稼全旱死了,没法子俺只好抱着孩子出来要饭,我的腿又不好,这些天孩子又病了……”说着泪水也跟着流了出来。
      阚秋月忙安慰她:“别难过了……” 小孩接连咳嗽了几声,她忙问:“这孩子像似着凉啦。” 忙摸了摸孩子的头,“是有点烧。”
      “是晚上冻的,觉得过两天就好了,可是这么多天了总不见轻。”
      阚秋月看了看小孩说:“这么长时间不好,可别耽搁了!”她又向里间的老太太喊道:“妈,就让她娘俩在咱家住几天,等孩子病看好再走吧。”
      老太太不仅慷慨地答应下来,而且还安排好了住处:“好吧,你叫天觉跟明军去住,把天觉的床腾出来给她娘俩睡吧。”
      那女子听了感激地拖着残疾的腿,立即来到里间扑通跪倒地上:“大娘,俺给您磕头了。”
      “别这样,别这样。”老太太在床上急得直喊。
      想不到那女子,转过身又给阚秋月磕了一个头:“大姐,俺谢谢你。”
      阚秋月忙把她拉起:“唉,都是受苦人,别这样,坐下吧。”
      那女子眼中含泪慢慢地坐在板凳上。
      “你叫啥名字?”
      “俺叫刘大妮。”
      “我叫阚秋月。你今年多大了?”
      “29啦。”
      “哟,属羊的,这么巧,咱是一年人,我也29岁,咱这也是缘分。”说着把孩子递给刘大妮:“这样吧,我到前村请个大夫给孩子瞧瞧病。”
      不料刘大妮一把抓好她:“大姐,你别请大夫了,这孩子的病就是晚上受点凉,只要晚上睡得暖和,过两天就好了,再说看病还得花钱,俺身上分文没有。”
      阚秋月却说:“你放心,不让你拿钱。”
      “不,不,大姐,再叫你拿钱,俺心里更过意不去。”
      老太太在里间答腔道:“哎,无论谁花钱,先把孩子的病看好才是正理。秋月,你去吧。”说着又吩咐大妮:“快,把孩子抱过来,让奶奶瞧瞧。”
      刘大妮答应一声,问秋月老人是不是病了。秋月告诉她是老年病已好长时间了。她这才抱着孩子进了里间。
      “哟,还是男孩呢,叫啥名字。”
      “这孩子没给起名字,大伙都喊他猫蛋。”
      老太太接过孩子笑道:“猫蛋,这名好记。”
      老爷子说:“男孩子叫啥都行。”
      “庄稼人,名字就是个记号,有个名就行。”
      想不到小猫蛋突然哭了起来。老太太笑了笑:“哟,大概是劫生吧?”
      刘大妮接过来说:“从小就俺一个抱他。”
      “唉,多可怜的孩子,你们娘俩出来多长时间了?”
      “两个多月了。”
      “家没有亲人吗?”
      刘大妮摇摇头:“孩子的爷爷奶奶死的早,一辈子就生他爸自个。”
      老太太点点头,看到大妮的衣服脏的看样子有好长时间没洗了:“等你大姐回来,给你找件衣服,把身上的换下来洗一洗。”
      “啊哟,大娘,俺今天算是碰上活菩萨了,大娘像您家这样行好,将来一定会有好报的。”刘大妮激动地不知说啥好。
      这时天觉突然进了屋,老太太问:“天觉,你不是去给你大婶垒墙去了吗,咋又回来了。”
      “娘,我回来拿铁掀。”说着扛起铁锨就要走。
      老太太忙对他说:“天觉,今晚你去明军那里住。”
      “又有啥事吗?”
      “这个大姐的孩子病了,等病好再走,你先到明军那里住两夜。”
      天觉一边走一边答应:“那好吧,今晚我就不回来了。”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阚秋月领着医生进来,医生给猫蛋检查后说:“这孩子是冻引起的支气管发炎,如不抓紧治疗一旦转成肺炎,到那时就麻烦了。这孩子身体太虚弱,需要增加营养。我先给他打两天针,再吃点药。如果不好只有去医院住院。”说着从药包里拿出针来,不料刘大妮说什么也不让打,最后还是阚秋月拉着她,老太太也跟着说,这才给猫蛋打了一针。
      阚秋月付了药费,把医生送出门外。
      刘大妮不胜感激:“大姐,俺一辈子也忘不了你的大恩。”
      “别这么说,我也要过饭,也碰上过好心人。”
      “她大姐,这世上还是好人多,秋月,你找件衣裳给大妮换上,把她的衣服洗一洗。”老太太吩咐道。
      “妈,还是您想得周到。”
      刘大妮站在一旁,激动得泪水止不住外流,心里好像有千言万语,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阚秋月从箱子里找出一条裤子和一个褂子,让刘大妮到天觉屋里换上,然后拿起脏衣服准备去洗。被刘大妮夺了过来:“大姐,俺咋能让你给俺洗衣服。你给俺抱抱孩子吧。”
      “那好,我来抱孩子。”说着把猫蛋接了过来。
      就这样刘大妮娘俩在秋月家住了三天,小猫蛋一连打了三天针,病情才渐渐好转。感激的刘大妮不知说啥好?一个劲夸秋月一家都是活菩萨。
      晚上,阚秋月把刘大妮安排在天觉的床上睡下。回到屋里对老太太说:“妈,咱们前些天不是要给明军说媳妇吗,我看这大妮倒也实诚,就是腿有点残疾。”
      老太太听了却没有吭声,好像不同意似的。
      秋月马上明白了老太太的心思:“要不咱想先给天觉说说,如果她不同意天觉,咱再给明军说。妈,你不会说我有私心吧?”
      老太太立即表示同意:“行,秋月,还是你会办事,人都有私心,不仅你这样想,俺也是这么想的,可不知人家愿意不愿意。”
      “这倒是个好事,就怕人家看不上天觉,不管怎样先让秋月问问。”老爷子对这事顿时也来了兴趣。
      “我想她会愿意的,她这样撇着腿,带个孩子,找个像样的好人家不可能,咱们是否先给天觉说一下。”
      “这不用。这事我能当家,腿瘸点,又不碍生孩子,况且人家带一个男孩,天觉能娶个这样的媳妇也算他的福。”
      “还是给天觉先说一下,他不同意也不好看。”阚秋月坚持着。
      老太太告诉她:“秋月,天觉会同意的,别的不怕就怕再学上一个,人家一看她没本事,干啥啥不行。抬腿就走了。”
      “我看她不会走的。”
      “如果这事能成,你又给咱们杨家办了一件大好事。”
      “妈,你老人家可别这么说。这都是你二老从前积的德。”
      “如果成了,俺就有三个孙孙了,想不到老啦老啦,上天赐给三个孙孙。唉,秋月,自从你来了,咱家才兴旺起来,多亏你这个好儿媳。”
      “妈,看你说的,这个家还得靠你费心,特别是两个孩子如果不是你的看护……”
      没等秋月说完,老爷子就抢了过去:“我听着秀秀的唱腔有点像你,有空你还得多教教她,还有阳阳不仅唱得好,弦子拉得也不错,不管咋说,这也是一个吃饭的门道。”
      “等忙过这几天,我就专心教他们。天不早了,咱们休息吧?”
      “好吧,你也累一天了,早些歇吧。”老太太说着把床头的油灯吹灭。
      第二天吃过早饭,阚秋月把天觉叫到一边小声对他说:“天觉,嫂子给你说件事。”
      “嫂子,有啥事?”
      “我想给你找个媳妇。”
      天觉一听说给他找媳妇,高兴的不行,可是不大会脸上的笑容又消失了:“嫂子你不是拿我开心吧?就咱这个家庭,还有我这个样谁还愿意咱呢。”
      阚秋月认真地说:“男子汉一点自信心没有,就是在你屋里住得那个妇女你看怎么样?”
      “你说的就是咱家那个带小孩的?”
      “对,她娘俩无依无靠,怪可怜的,脸宠长得也可以,就是腿有点不得劲,咱爸妈都有这个意思。”
      天觉立即表示:“既然你们都同意,我也没意见。”
      “那好,不过,结过婚,咱可不能嫌弃人家的孩子,要像亲生一样看待。”
      “我听你的,嫂子。”
      阚秋月和天觉说好后,马上告诉了老太太。老太太乐得催她快去办理。
      “妈,是不是有点太急了,我想等孩子病彻底好了再说。”
      “这样也好,再等一天吧。”
      到了第四天,医生给猫蛋检查过,对秋月说小孩不需要打针了,开点药就行了,只要不见凉两天就痊愈了。
      午饭后,阚秋月洗着碗对阳阳说:“阳阳,你领着妹妹到门外去练一会弦子,要认真地练。让你妹妹跟着唱《罗成算卦》”
      阳阳拿了坠胡领着秀秀来到门外,坐在板凳上练习拉弦,虽然拉得不是那么流畅,倒也有眼有板。秀秀等阳阳拉过门以后,唱道:
      “年年有个三月三,王母娘娘庆寿诞。
      众八仙赴罢了蟠桃会,王母开言叫声李金仙……”
      两个孩子一拉一唱,把刘大妮乐得抱着孩子也跟着哼哼起来,到里间向老太太夸奖说:“大娘,您好福气,两个孙孙,这么小,就会唱坠子。这都是你老人家积德行善积来的。”
      “可不能这么说,谁家都有为难时,老天爷看得最清也最公正,说不定你和猫蛋将来也能享福的。”
      “俺可不敢这么想,能不饿死,就算万福了。”
      “唉,俗话说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这要看天意了。来大妮,把猫蛋给我抱抱。”
      “大娘,我抱着吧,您老身体不好。”
      老爷子说:“你大娘就喜欢孩子。”
      刘大妮把猫蛋递给老太太:“大娘,想不到您这么喜欢孩子。”
      老太太接过来猫蛋,摸了摸他的脑袋:“今天不热了,也不大咳嗽了,看样是轻了。”
      “如果不是遇上大姐和大娘您这样的好人,还不知是啥样呢?大娘,俺想下午就走,不能再麻烦您和大姐了。”
      老太太一听有点急了:“不行,不行,走也得等孩子好利索。”
      “你大娘说的对,得孩子好利索了再走吧?”老爷子似乎也不想让她离开。
      “这几天俺娘俩已经给恁家添了不少麻烦,再住就更过意不去了。”
      “这有什么过意不去的,只不过多一个碗,你看猫蛋这么小就跟着受这种罪,真是造孽呀。”老太太非常同情地说。
      “大娘,等猫蛋长大以后,一定让他来看您老人家,千万不能忘记您一家人的恩情。”
      老太太却反对道:“这么说就错了,人都有作难的时候,能在作难时帮人一把,比什么都好。”
      刘大妮两眼噙泪抓住老太太的手说:“大娘,我出来两个多月,这是第一回碰上你们这样的好人,管吃管住还给孩子掏钱看病,你们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可别这么说,天下还是好人多。”老太太只顾说话没有留意,觉得衣服上热呼呼的,一看湿了一大片,这才发现是猫蛋尿的。她笑着说,“哟,我的乖乖,你的小壶嘴浇了奶奶一身。”
      刘大妮忙着一边找东西给老太太擦尿,一边责备猫蛋:“这孩子咋能尿奶奶身上?”
      阚秋月把猫蛋接过:“哎,别嚷孩子,俺妈和我就喜欢抱小孩,看见人家的小孩就想抱抱,尿身上是常有的事。”
      想不到刘大妮说道:“大姐,我有个事不知该说不该说,你和大娘这么喜欢孩子,你就收下他当个儿子吧,他跟着俺还不知能不能长成人哪?”
      阚秋月闻听心头猛一振奋:“大妮,你把孩子给俺,难道就不心疼。”
      一句话说的大妮的泪唰地滚落下来:“大姐,哪有不疼孩子的娘,我是怕孩子跟俺成不了人,我也不想让孩子跟着俺受这样的罪,这也是替孩子着想。”
      阚秋月考虑一下说:“大妮,这样吧,如果你同意,连孩子和你都留下,俺有个兄弟,你也见了,你们两个是同年人,俺兄弟以前结过一次婚,后来两人不合离了,他就是太老实了,没啥本事,你看……”
      刘大妮没有等说完,当时就答应说了一声:“俺愿意。”
      这一声说得老太太躺不住了,忽得坐起拉住刘大妮的手,没等阚秋月搭话,她便开了口:“孩子,这真是件大好事,不过你先别忙答应,这是你一辈子的大事,你要想好。”
      “俺想好了,能遇上您一家人,也是俺大妮的福气。”
      老太太点点头高兴地不知说什么好。老爷子说话了:“孩子,咱有啥说啥,俺家可是有名的地主,成分高,你不怕受连累。”
      别看大妮腿脚不是太利索,可这嘴却够甜的,张口就喊:“爹,娘,您们不要说了,俺看的出来,您们一家都是好人,俺不管地主不地主,只要有吃的有住的就心满意足了。”她转过来身对秋月说,“大嫂,你就认下俺这个妹妹吧?”
      “大妹子,俺家的光景你也看到了,不是太好。”
      “俺只要有碗饭吃,孩子有个依靠就行了,俺刚才说了,能摊上你和大娘这样的人也是俺的福份。”
      “大妹子,别这么说,这也是一种缘分,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说着忙对门外喊道:“阳阳,秀秀,快来叫婶婶。”
      阳阳拉着秀秀来到屋内,看了看刘大妮没有吭声。阚秋月催他:“快叫婶婶。”阳阳勉强叫了一声:“婶婶。”
      刘大妮高兴地下腰把阳阳搂在怀里:“阳阳真乖。”
      可秀秀在一旁站着一句话也没说,大妮放下阳阳又来抱秀秀,想不到秀秀说:“叫你婶婶,那你就是我叔叔的媳妇了。”一句话把刘大妮说得脸刷得红了起来,两位老人和阚秋月笑得嘴不能合嘴。
      老太太笑着指了指秀秀:“你这个小精灵,还不叫婶婶。”
      秀秀喊了一声:“婶婶。”
      全家人乐得像过年似的,老太太吩咐阚秋月:“你去买点肉,咱们好好乐和乐和。”
      “中。” 阚秋月立即答应道。
      刘大妮忙拦住:“大嫂,别忙乎了,还是省点钱,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老爷子却说:“大妮,你别问,这可是咱杨家一大喜事,怎能不乐和乐和。”
      阚秋月跑到乡里割了两斤猪肉。回来炒了几样菜,全家人欢天喜地的围在一起吃了一顿饭,就算把天觉和大妮的婚事办了。
      结过婚,别看刘大妮腿不得劲,可过日子倒是一把好手,既能精打细算又勤快,尤其对两位老人照顾的那真是无微不至,乐得老太太和老爷子嘴都不能合拢,一家人和和睦睦,欢声笑语,甭提有多幸福了。
      可是刚过了两个月,刘大妮以不想连累大嫂为名竟提出要分家,天觉还真听她的。一家人快乐的气氛顿时消失。一开始,两位老人说什么也不同意,几天僵持局面闹得都不愉快,一连几天天觉也不到这边来了。
      阚秋月心想这僵着也不是办法,就劝两位老人说:“既然天觉执意要分家,我看就分吧。”
      “不行,这不能让这小子说了算,你说咱一家子在一块热热闹闹的,那点不好。”老太太气愤愤地说。
      “只要大妮对天觉好,能过日子我看分开也可以,人多了,时间短看不出来,等长了闹出矛盾再分就不好看了。”
      老爷子听了觉得儿媳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于是就对她说:“秋月,只要你没意见,你看着办吧。”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就按大妮说的,老太太归天觉负担,老爷子由秋月赡养,原来谁住的房子归谁,可是以前欠的账大妮不愿承坦。老爷子和老太太坚决不同意,最后大妮也只得勉强应了下来。从此以后天觉夫妇就另立锅灶单独过起日子了。
      刚分开时,两位老人有些不高兴,没过多久,天觉对她们说大妮怀孕了。这一下把两位老人又乐坏了,多少天来的烦恼统统抛到九霄云外,没想到三年不到竟给她们添了四个孙孙,这个几乎要窒息的家庭突然人丁兴旺起来,况且杨家上几代都是单传,到了杨启发这一代才有两个男丁,可是由于时局的变化。天啸一家不知去向,天觉又离了婚,这家里一下子变得支离破碎,眼看着家就彻底败了。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没想到自从秋月回来,这个家却突然人丁兴旺起来,不能不说是件大好事,老爷子倍感欣慰,老太太逢人就说这都是秋月的功劳。
      虽然分开了家,但两个老人仍在原来的一张床上,老太太并没有搬到天觉的房间去。大部份还是由秋月照顾。老太太看到秋月从天亮忙到天黑,一点空闲没有,有些不忍心就责怪天觉。阚秋月便劝她说他们的房子小,再铺一个床就没空了,再说他们刚结婚,住在一起也不方便,只要他们两个好好的能过日子就行了,况且大妮还有身孕,等你好了以后再说吧。
      老爷子也赞成秋月的意见:“秋月说的对,等你能下床了不就啥事都没有了吗?”
      就这样老太太继续在秋月的房里住了下来。
      这天,阚秋月突然收到一个200元汇款单,是从栾川县邮局汇来的。虽然没有寄件人的姓名,阚秋月猜想到一定是赵玉章寄来的。老太太问是谁寄的,秋月说是原来的同事。她用这笔款把欠李大海的账全还清了,其中包括天觉那份。
      不知不觉几个月过去了,可老太太的病情却依然如故。阚秋月和天觉把老太太送到县医院作了检查,医生说是老太太的坐骨神经出了毛病,已无法康复,可能要瘫痪在床了。老太太也察觉到自己可能要在床上躺一辈子,思想上有些沉重。大妮知道后就好像用凉水从头顶浇到脚跟,浑身上下冷冰冰的,本以为老太太休息一段时间好了还可以照看孩子,可没想到会是这样,看起来不仅不能照看孩子,而且还得反过来照顾老太太,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她并没有显示出来,而是对阚秋月说自己怀孕身体不便,照顾老人的事情还得求大嫂多担当一些。
      阚秋月很爽快地答应了她的要求,把照顾两位老人的任务全揽了过来。
      两个老人看到秋月既要干活又要照看老人和孩子,心疼起来,便责备天觉夫妻两人自私。阚秋月却劝他们说,只要他两口子能和和睦睦过日子,比什么都强,再说大妮怀着身孕,马上快要临产了,看样子是个小子,我多累一点,也是值得的。秋月越是这样两位老人心里越感到难受,总觉得这样对秋月太不公平了。
      这天老太太旧话重提又对阚秋月说起王明军的事:“秋月,娘不是撵你走,是看你太难了,明军也怪可怜的,找一个男人帮一帮你,这样对你和孩子都有好处。”
      “妈,我知道您是好心,我不想结婚,我一定等天啸回来。”
      “我的傻孩子,你咋这么犟,天啸不会回来了……” 老爷子接了过来。
      “爸,我连着几个晚上梦见天啸,他说让我一定等他回来……”
      “啥?你梦见天啸啦,他还好吧?” 老太太一听梦见了儿子没等秋月说完就问道。
      “他说他和女儿很好,让我好好照顾二老,他一定会回来的。”
      老太太问她:“啥时能回来?”
      “他没有说。”
      屋内好大会没有声音,过了一会阚秋月对两位老人说:“明军的事,我倒有个主意。”
      “啥主意快说说?” 老太太着急地问。
      “赵大婶和大叔身边没人,王明军又无依无靠的,我看不如让明军跟大叔过,这样他们不就都有依靠了吗。”
      “你是说让明军给你大婶当儿子。”
      阚秋月点点头:“只要明军跟着大婶就不愁找个媳妇。”
      “这主意不错。”老爷子忙夸道。
      老太太也称赞说:“是个好法子,秋月,你快去找你大婶,先问她愿不愿意?”老太太像等不及似的,立马就催着她去办。
      “我把大婶叫来还是您来说吧?大婶和明军一定听您的。”
      “那好,你快去叫你大婶过来。这可是件大好事,这么多年俺咋没想起来呢?快去把你大婶叫过来”
      阚秋月赶忙到大叔家把赵大婶叫来。老太太向她说了阚秋月的意思,大婶立即表示同意,并夸奖老太太有福气,杨家摊上阚秋月这么一个好媳妇,连俺也跟着沾光,也不知是那辈子积得德。
      这边说好了,老太太又让秋月去叫明军,喊来一问他也没有意见。
      经阚秋月和老太太这么一搓和,这事真办成了。大婶乐得不知如何感谢阚秋月,可阚秋月说这事应该感谢她妈,是她妈提的,和她没有关系,她只是跑跑腿而已。
      老太太一直把明军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衣服被褥全有她来照料。虽说没有把明军和秋月搓和成,这样跟了赵大婶,有了依靠,也算了了老太太一桩心事。
      这段时间秀秀和阳阳的坠子在阚秋月的指导下,大有进步。秀秀已学会几个小段了。阳阳不但会唱,声音还特别好,拉坠胡的技术也提高了不少,这也许是遗传因素决定的。
      又过了些日子,大妮果真生了个大胖小子,一家人更是高兴不已,特别是两位老人心里像吃蜂蜜似的,给孙子起名叫来福,希望他能给杨家带来福气。可是好景不长,一场□□运动让这个刚走出困境的家庭,一下子又跌进了到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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