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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五章 昭雪 ...

  •   尽管中国社会的轨道是曲折的,但它毕竟阻挡不住历史前进的巨轮。随着□□的倒台,中国历史上灾难性的一页终于翻了过去。
      中央决定重新恢复小平同志的领导职位,全国上下一片欢腾。一批受迫害的老干部逐渐恢复了名誉。坚持有反必肃,有错必纠的原则,只要发现划错了的,不管事隔多年,亦应予以改正。并且停止使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错误口号,将党的工作中心转移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上来。
      安徽女子监狱和全国各地一样,正处在一片欢庆之中。阚秋月已在此服刑七年了。七年的牢狱生活,虽然她身体上苍老了许多,但在精神上似乎磨练的更加坚强了。这一切当然离不开林静和李管教的关心和照顾,使她重新唤起了生活的勇气。在林静的提议下,监狱成立了文艺宣传队。阚秋月不仅是宣传队的骨干演员,还兼宣传队的副队长,同时还被选为室长。负责管理本监舍12名服刑人员的生活、学习等一切事务。在她的努力下,不仅文艺宣传队办得有声有色,而且全号的服刑人员都能认真遵守监规,好好改造,有几个犯人因表现突出被减刑。她自己也多次受到奖励,并减刑三年。
      上个月就有一个同号被提前释放。阚秋月亲自给她在监舍内举办了一次别开生面的欢送会。自编自演了一段河南坠子,祝贺她重获新生。那人感动地热泪盈眶,抱住阚秋月和同号们大哭一场,情景十分感人。
      这几年阚秋月的情绪,在林静和李管教的关心下,一直都很稳定。去年底突然间发生了一些变化,总是忧心忡忡,坐立不安。李管教通过细致的了解,得知是因南南半年多没来看他,甚至连封信也未见,所以造成她情绪上的波动。李管教马上把这个情况向林静作了汇报。林静现已到退休年龄,为了阚秋月的案子她亲自去了几次省高院,虽说没有结果,但她并没有放弃,她始终认为阚秋月判得不合理,党和国家总有一天会改正的。随着□□的倒台,她意识到这将是一个伟大的历史转折点。阚秋月的案子很快就会被改判,因此申请推迟退休年限,她要把阚秋月安全送走后再离开监狱。其实在李管教没有汇报前,她就已察觉到了阚秋月的情绪问题,并注意到南南现在已有八个月没来探监了。她猜想南南一定出了什么事情?不然决不会这么长时间不来探望监,再忙也该来一封信吧?因此她好多天一直被这个问题纠缠着。她听了李管教的汇报后,为了弄清原因,她决定让李管教按照南南留给她的地址,去郑州一探究竟。
      李管教按照林静的吩咐,马上到了郑州,按照南南以前留下的地址,找到他居住的地方一问,使她大吃一惊。原来南南这么多年一直靠盗窃为生,半年前被公安局抓获,被判三年劳教,现关押在新乡劳教所。妻子胡花三月前离开不知去向。
      她了解到自南南离家就一直跟着胡兵,75年胡兵的奶奶去世不久,胡兵因以前和师兄从搏物馆偷了一个宋代的青花瓷瓶,他们不知道这种文物价值连城,属国家一级珍贵文物。竟2000元卖给了一个文物贩子,不料几年后案子被破获,把胡兵咬了出来,判刑十二年。南南和胡花去探监时,胡兵将妹妹托付给他,让他好好照顾她。本来南南就和胡花关系很好,因此更加密切了。去年来看望阚秋月时,他们已经以夫妻的名义同居,并怀上了孩子。没想到今年行窃时,被警察擒获。据警方调查南南是一个流浪儿,因此被劳教三年。胡花一人在家,由于房子长年失修,夏季下大雨时倒塌,由于房权属于房产公司,公司无钱重建。胡花只好另选它处,但是没有人知道她究竟搬到那里去了?至今下落不明。
      李管教回来向监狱长作了详细地汇报,林静听后,好长时间没有说话,她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果,考虑了许久,最后决定采用和杨阳同样的法子给阚秋月写信,但由于南南从来未写过信,也不知他的笔迹怎样,可有一点林静知道,南南小学三年级没毕业就失学了。字肯定写得不好,最后她想了一个法子,找了一个三年级的学生,让他代写。
      几天后,阚秋月收到南南的第一封信,上面是这么写的:亲爱的妈妈,您好。首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胡花生了一个儿子,你有孙子了……”她看到这里惊喜万分,大声喊道:“我有孙子了,我有孙子了。”下面写的是他带着胡花去了广州,在一家工厂做工,由于工作繁忙,不能前来看望母亲,因为工作地点经常变动,没有固定的地址,请您也不要来信,以后他每两月给您寄一封信来。阚秋月看过信以为真,情绪也渐渐好了起来。
      半年过去了,阚秋月接到南南的三封来信,每次接到信都让她兴奋几天:
      这天,阚秋月在车间干完活刚回到盗舍,一个同号拿着一封信对她说:“秋月,李班长送来一封信,大概是你儿子的。”
      她高兴地接过来一看字迹就知道南南写的,急忙打开,上面写道:“亲爱的妈妈,您好,由于工作忙,好长一段时没见您了,原打算回家看您,因为车票不好买,况且还带个孩子多有不便,所以我们过春节不打算回去了。等过了年天暖和了再回去看您……”
      就在这时,李管教带着一个犯人走了进来,对阚秋月说:“秋月,你们监舍,上个月不是走了一个吗,今天新来一个,就安排在那个铺上吧。”
      阚秋月正为儿子来信高兴呢,听李管教一说,忙扭过脸一看,刚要开口,突然她惊讶得目瞪口呆,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瞬间静止了。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她以为是看花了眼,急忙擦了擦眼睛,仔细看了看。这时就听李管教介绍道:“她叫高鸿,这个人就交给你了,你以后要好好帮助她。”
      “我的天哪,怎么会是她?”阚秋月暗暗叫道。
      高鸿进屋并没有直接去看阚秋月,而是倒备着手,巡视了一下整个房间的布局。她那昂首挺胸的样子,仍显示出一种领导的风度和姿态。李管教向她介绍说:“高鸿,她叫阚秋月,是这个监室的室长,你以后就属她领导。”
      高鸿听后同样猛地一惊,这才注意到面前站着的竟然是阚秋月,这真是冤家路窄,想不到在这里又见面了,咋这么巧?是她把阚秋月送进的监狱,现在还没出去,自己倒进来了,而且分到同一监室,竟然成她的下级,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她怎么也不相信这是真的,可事实就摆在面前又不得不承认。不愧当了多年的领导,她很快恢复了平静,带着一种蔑视的目光扫了阚秋月一眼后,迅速把眼神移开,脸上流露出一种盛气凌人的表情。
      两人见面,谁也不好意思开口,阚秋月只是呆呆地看着高鸿。李管教看到两人的表情后问:“阚秋月,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报告班长,没有问题。”阚秋月说话显得很不自然。
      “没问题,人就交给你啦,你要好好帮助她,让她早日认识错误,好好改造。”
      “是,班长,我一定好好帮助她。”
      李管教临走时,又把阚秋月拉到一边小声吩咐说:“这个新来的,是和你一个县的,听说是个县革委会副主任,个性特别强,你一定要注意她的言行举止,有什么问题马上向我报告。”
      阚秋月点点头后,又带着一种担心的口气问:“班长,她犯的什么罪?”
      “这里不是说这事的地方,以后我会告诉你的。”
      李管教走后,高鸿仍在昂着头巡视着,其他人都在好奇的注视着这位气宇轩昂的陌生犯人,所有人都缄口不语,整个室内异常寂静。
      阚秋月内心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也不知如何开口?过了一会她看着高鸿说:“我帮你把床铺收拾一下。”说着便走了过去。
      高鸿连看也不看她,带着一种目中无人地口气:“不用了,我自己长着手呢。看起来这个世界太小了,想不到在这里碰上了你,这大概也是一种特殊缘分吧?”
      尽管高鸿不让她收拾,可阚秋月仍在为她打扫着席子上的灰尘:“对,你说的不错。这大概就是缘分。”停了一下她关心地问:“高鸿,你怎么也到了这里,到底为什么?”
      不料高鸿扫了她一眼,把刚刚从墙上看到的监规也用上,严肃地训斥道:“阚秋月,你身为一室之长,难道忘了自己的职责。墙上的监规明明写着,服刑人员之间禁止通报犯罪事实。话说回来,这监狱也不是为你自己开的,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呢?”
      阚秋月被她说得一时闷了腔。可其它人有些看不惯了,一位四十多岁的胖女人蹭地站了起来,指着高鸿问:“新来的你有什么了不起,用这种口气对室长说话?”
      “李萍,少说句,我和她是一个县的,而且还认识。所以说话就显得随便些。”阚秋月劝说道。
      至于高鸿怎么来到这里的?这得从她担任县革委会副主任分管公检法说起。自从她担任了县领导以后,她的权力欲望愈来愈强烈,为了这一点他放弃了儿女情常。比她大六岁的李抗战多次提出结婚,都被她毫不客气的拒绝了,说什么咱们还年轻,不要把精力放在儿女情场上,要以革命事业为重。因此一拖再拖,使李抗战大为不满,看着自己早过三十而立的年龄,难免有些苦恼。这时高鸿为了高升又攀上了地区革委会徐主任的大腿,有事没事经常往地区跑,在徐主任的支持推荐下,为高鸿争取了一个地区革委会侯补常委名额,为下一步接任县革委会主任一职取得了坚实的政治资本。据可靠消息透露,支左部队马上就要撤离,由军队领导担任的各级革委会主任一职一律交给地方,实行军政脱钩。正好为高鸿腾出了位子,所以她为这事费尽心计,故意推迟婚姻。可李抗战不甘寂寞,竟和县革委会办公室的一位女打字员眉来眼去。此人年轻漂亮,善于交际,深得李抗战的喜欢,因此二人渐渐地产生了感情。有一次在李抗战的办公室内两人过于亲热,正巧被高鸿碰上,为了晋升,她强压怒火说了句:“这是办公室,请注意影响。”
      下班后,她把李抗战叫到自己的住处,狠狠克了他一顿并说要和他分手。李抗战死活不依,当时就对天发誓保证改正。高鸿怕事件闹大影响到她的晋升,看他的态度比较诚恳,所以也没有再追究下去。不过,她警告李抗战如果再和那个女的勾勾搭搭的话,就不像这次这么轻松了,一定要让你知道知道我高鸿的厉害。李抗战头点的就像鸡吃米一样,连连答应。
      此后李抗战曾多次提出结婚事宜,高鸿许诺他等县革委会主任下文后就举行。
      过了一段时间,驻砀部队果然撤离了。按理说这个主任的位子非高鸿莫属,可是不知那个环节出了问题,没有直接任命。而是以副主任的身份主持全县工作。其实这已经大权在握,只是暂时没有转正而已,也不过是个时间早晚问题。但高鸿权欲心切,认为有人故意加难于她,紧接着毛主席的逝世,使她心情更加沉痛,加上李抗战经常纠缠着结婚,又怕李抗战和那个女秘书藕断丝连,再闹出什么丑闻来,影响到她的晋升。所以这段时间,她心头总感到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迫着,因此她考虑再三同意李抗战的要求,婚期定在下月元旦举行。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个使她无法接受的消息,“□□”被逮捕了,和她一块照相给她带来无限荣誉的伟大旗手,竟成了罪魁祸手。她开始不相信,认为这是谣言,可没过几天,她到地区开会,会上传达了□□被打倒的有关文件。高鸿听了如五雷击顶,当时就惊呆了。没等会议结束,便提前一天返回芒砀,回来后她直接去了李抗战的住处,想给他通报一下□□的消息,当她来到门外发现门被从里面反锁上。听见屋内传来一个女人娇滴滴的声音。她顿时性起砰砰敲起门来,可里面好长时间没有动静。高鸿边敲边大声喊道:“开门,开门。”
      屋内李抗战正和那个女秘书在床上寻欢作乐,一听是高鸿的声音,当时就慌了手脚,急忙把那个女人藏在衣服架后面,用衣服遮挡住,然后颤惊惊地把门打开。高鸿进屋后,发现床上弄得乱七八糟立即明白了。那个藏在衣架后面的女人由于紧张弄出了点声响,被高鸿发现,她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冲到了脑门,再也无发控制自己的情绪,朝那个女子的脸上啪啪就是两个响亮的耳光,骂了一声:“不知羞耻的贱货。”那女子捂着脸夺门而逃。高鸿仍不解恨拿起水瓶向李抗战砸去,碎片满地一片狼迹,幸亏水瓶是空的,否则李抗战就变成一只退了毛的公鸡了。李抗战吓得当时就跪在地上,一个劲地求饶,并咬破手指用血写了保证书。高鸿怕闹大了,对她影响不好,所以也没有声张。第二天就悄悄地把那个女子调到别的单位当了一般办事员,这场风波才算暂时平息下来。
      虽说那个女子调到别的单位去了,但和李抗战的关系一直是藕断丝连。他也想甩掉她,可那女的已怀上了他的孩子。李抗战让他做了人工流产,并答应她调到那个局里任一把手。可是由于高鸿的插手,事情始终没有办成,所以那个女子经常来缠他。李抗战想甩也甩不掉了。
      元旦这天,高鸿和李抗战简单地举行了结婚仪式,两人总算结婚了。蜜月没过几天,全国上下声讨□□的浪潮铺天盖地而来。高鸿不得不把她那张保留了多年,让她风光无限的合影,从办公桌的玻璃板下很不情愿地取了下来,放进抽屉内。但她并没有感到过度消沉,误认为中国的政治舞台,总是反反复复,说不定那天□□又会东山再起卷土重来,她盼望着这一天能早早实现,可是盼来盼去,却盼来了在农场改造的赵玉章等一批□□,通通被放了出来,赵玉章还被提为地区革委会副主任。使她呈恐不安,脾气大增,看什么都不顺眼,对李抗战也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因此两个人之间出现了分歧,本来情绪不稳的高鸿,时而动不动就大发雷霆,两人整天吵闹不休。
      这时,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在北京胜利闭幕。全国上下一片欢腾,顿时掀起一股学习三中全会精神的热潮。高鸿接到通知,让她去地区参加四天名为转变思想观念,落实三中全会精神的学习班。中心议程主要是“关于把党的建设重点,从抓阶级斗争为纲”转为“实现四个现代化的经济建设中来”。尽管高鸿从内心对这个提法持满脑子意见,但又不能直接反对,只好憋在心里。万万没想到的是会议进行第二天下午,突然宣布一个让她无法接受的决定。芒砀县政府工作由赵玉章同志主持,高鸿协助配合搞好工作。使她感到无比愤恼,可在领导面前又不好发作,只有强压心中的怒气勉强表了态。她已无心再继续开会,下午散会后她向领导请假说身体不适。晚饭也没心思吃,就愤愤不平地连夜提前一天赶回了芒砀。事也凑巧,她回到住处用钥匙把门打开拉着灯。突然发现李抗战和那个女秘书两人赤身裸体睡在床上。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火的她,这下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恼羞成怒的她拿起桌上的一把水果刀,猛地向那女子刺去,想不到却被李抗战用身子挡住,一刀下去正好刺中他丈夫的下身。高鸿看到李抗战为救那个女子,竟用自己身子挡住她的刀子,使那女子趁机抱着衣服落荒而逃。愤怒的她顿时失去理智,猛地向李抗战连刺数刀,当时就倒在血泊中,悲惨地叫喊声才使高鸿冷静下来。她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赶忙打120叫来救护车,把李抗战送到医院,经过抢救,虽说脱离了危险,但坐骨神经被刺断,肾功能严重受损,导致下身瘫痪。医生断言将成为无生育能力的残疾人,下半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事后高鸿自知法网难逃,吃下大量安眠药想一死了之, 但被人发现抢救过来。公安机关随急对她进行了抓捕,案件经过审理,由于李抗战伤势严重,终身残疾,法院判定高鸿犯故意伤害罪,加上她属于三种人之列,所以被判刑13年,送往女子监狱服刑。正巧和阚秋月同居一室,虽说高鸿已成囚犯,但她那领导的气质和那套官腔丝毫未变,那种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气势依然如故。
      她来到女子监狱几天了,总是一幅佯佯不睬,高高居上的模样,从不和任何人说话,甚至连李管教拿也不屑一顾。
      一天晚上,全监舍的服刑人员,正在阚秋月的主持下学习《人民日报》社论。阚秋月拿着报纸吃力池念着。由于她从小就没上过学,字认得不是太多,所以读报纸难免有念错的地方。当她读到认真纠正□□中及其以前的□□错误时,不知是看错了,还是顺嘴了,因为那时学习就是一项非常重要的政治任务,整天学习二字不离口,所以阚秋月也不知什么原因?把认真纠正念成了认真学习。虽说念错,并没有引起其它人的注意。不料被睡在床上的高鸿听到了,她猛地从床上坐起,立即喊道:“停”别人都感到奇怪,连阚秋月也不知发生什么事?目光刷地一下全集中在她的身上。她高声质问道:“阚秋月,你把认真纠正,竟然念成了认真学习,整个意思相反是何用意?是不是对党不满,你已经在此改造了这么多年,想不到你那反动思想不仅没有改变,反而更加猖狂了。这是标准的反党反社会主义言论,而且是在政治学习中,具有很明显的蛊惑和煽动性。”
      经她这么一说,阚秋月马上承认道:“对不起,是我眼花,一时疏忽无意念错了。”
      高鸿摇了摇头,趾高气昂地说:“这难道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问题吗?事情并非这么简单,这充分反映了一个人的思想和她所在阶级立场,这是一个严重地原则问题。作为一室之长就应该认真带领大家去正确领会上级文件精神。而你却故意向大伙贯彻一些反动的言论来达到自己的目地。我建议将此事立即呈报上级,作为一个严重的政治事件处理。”
      高鸿这一段充满政治色彩的说词,把整个房间的人都震住了。因为那时人们的思想还没有完全转变过来。经她这么一说,都不由地紧张起来。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连阚秋月自己也被她说得哑口无言,一时不知道如何似好。
      第二天吃早饭时,高鸿果真向李管教报告了此事,并要求上级对阚秋月进行严肃处理,此事很快传到监狱长那里。经过调查核实确有此事,不过是阚秋月无意念错的,并非有什么其它意图,也未造成什么不良后果。可是高鸿一直把它当成一个政治事件咬住不放。最后经过研究决定,让阚秋月写个书面检查,在全体服刑人员大会上作个检讨,同时给予高鸿通报表扬。
      就在阚秋月把检查交上去的第二天。没想到赵玉章突然来到女子监狱探视阚秋月。
      李管教通知阚秋月去探视室,说有个男子要见她,阚秋月不知是何人?满脸疑惑跟着李管教,当到了探视室门外时,李管教对她说:“你进去吧,我在外门等着。”阚秋月进去一看那人满头白发,皱纹爬满整个额头。她忙问:“你是?”
      赵玉章笑了笑:“秋月,连我也不认识了,我是赵玉章。”
      “赵大哥,是你呀?”阚秋月惊奇地看着他,不错,的确是他,可他的模样比以前苍老多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赵玉章会来看她:“你怎么来了?”
      “昨天去省城办事,今天特地来这里看看你,你身体还好吧?”
      “好,好,你也挺好吧?”
      “我的身体很好,就是头发白了。”他说着摸了摸了他那灰白的头发。
      阚秋月忙问他:“你去省城办事?”
      “对,你还不知道吧,我现在已调到地区了,并且主持咱县的工作。”
      “什么,你调到地区了,这么说你的问题解决了?”
      赵玉章告诉她:“那些都是莫须有的罪名,□□倒台,这些罪名也就自然取消了。我今天就是要告诉你,你的问题法院已经重新审理。认为当时的判决是错误的,决定撤销。你马上就自由了……”
      没等赵玉章说完,阚秋月就惊喜地接了过来:“什么,我要自由了,不是做梦吧?”她依然不敢相信。
      “是真的,昨天我把你的材料亲自送到省高院,高院批过马上就会转到这里。”
      阚秋月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两行热泪顿时涌出,好大会说不出一句话。
      赵玉章继续接着说:“还有杨阳的案子,也改判了,可惜他不在了,不然该多好啊。”
      阚秋月猛然一愣:“你说杨阳怎么了?”
      “他不是在那场洪水中出事了吗?”赵玉章看她吃惊的样子,又向她解释道,他并不知道这件事阚秋月一直被蒙在鼓里。
      “出了什么事?”
      “不是阳子落水了吗?”
      “落水?”阚秋月迟疑地看着他:“我怎么不知道他落水,上星期来信也没提这事。”
      赵玉章有些莫名其妙,忙问:“你说上星期阳子来过信?”
      “是啊。”
      正说着李管教进来,阚秋月指着李管教:“就是李班长给我的信。”
      李管教也不知他们谈些什么?接着他的话茬回答道:“对,上星期的信是我接到的。”
      赵玉章迟疑地看着李管教:“这么说阳子还活着?”
      这一句话倒提醒了李管教,她忙打手势示意不让赵玉章再说下去。
      赵玉章看到李管教在打手势,不明白什么意思?一头雾水似的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李管教故意说:“杨阳每两个月都要来一封信。”说过用手指指了指赵玉章后,并把手捂住自己的嘴上。
      赵玉章似乎明白了,赶忙改了话题:“秋月,家里的事我都知道了,对不起,送信的事连累了你,一直没有机会向你道声歉。你出来后,有什么事就直接到县里来找我。”
      “道什么歉,那都是我应该做的。大爷大娘和小兵怎么样了?”
      “唉,父母已去世了,小兵现在地区公安处工作。”他口气里明显带着一种悲伤,稍停片刻又说:“秋月,你出来后,有什么事就直接到县里来找我。咱们能有今天,这全靠党的政策好啊。只可惜,我已到了退休的年龄,干不了几年了。”
      李管教在一旁听着他们的谈话,也不知道赵玉章的身份,以及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也不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这时赵玉章把一包食品递给阚秋月:“来时也没给你捎别的,反正你也快出来了,就捎了点吃的。”
      “赵县长,谢谢你,听了你的话比什么东西都好。”
      “县长?”李管教大吃一惊,她抬头看了看赵玉章,心想这老头是县长,他怎么和她扯上了呢?惊奇地又看了看阚秋月。
      赵玉章抬手看了一下手表嘱咐阚秋月:“你出来后,有什么困难我来解决,车子还在外边我得回去了。”
      阚秋月没有说话,只是流着泪点了点头。
      等赵玉章走后,李管教忙问:“秋月,这个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噢,忘了介绍了,他是我们以前的县长,刚恢复工作。现调到地区去了,李班长,他说我的判决被撤销了。”
      “是吗?”李管教听后猛地抓住阚秋月的手,既惊奇又高兴地说:“太好了,我马上就告诉监狱长,也让他高兴高兴。” 她说罢连招呼也不打就跑了出去,到了门外,她又扭过头问:“不会搞错吧?” 看样子似乎有点不相信似的。
      “他说不会错,案件是他催着办得。”
      李管教点了点头,又跑开了。
      林静正在办公室阅看阚秋月的检查。李管教连报告也没喊就闯了进去,气喘吁吁地说:“监狱长,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林静看他上气不接下气的:“多大的好消息把你乐得累成这样?”
      “阚秋月的判决终于被撤销了。”
      这也太突然了,林静不由地一怔,不过她马上平静下来,立即责备她:“这种话可不能胡乱传播,我都不晓得,你从那里得来的消息?”是啊,她亲自为阚秋月的案子跑了不知多少趟,到现在杳无音信,不过她相信阚秋月案子一定会改叛,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李管教解释道:“是刚才一个探监的人说的,阚秋月说是他们以前的县长,现已恢复工作,调到地区了。”
      听了这话林静忽得站了起来,想了想后忙问李管教:“县长,他叫什么名字?”
      “这个我不太清楚,我去问问阚秋月。”
      “不用问了,你快去把阚秋月叫来。”
      “是”李管教应声转身跑了出去。
      不大会,阚秋月就跟着李管教来到办公室。林静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下吧,秋月。”
      “监狱长,你找我?”阚秋月边坐边问。
      “刚才听小李说,今天来探监的,说你的判决被撤销了,有这回事吗?”
      “我也不知真假,据他说材料已报高院,批准后就可以执行了。”
      林静仍有些不相信:“那人是干什么的,他这么有把握?”
      “他就是以前我说的那个赵玉章,原来是栾川县文化科长,我参加工作,就是他介绍的,□□前调回老家,在芒砀县任县长,可是工作没有开展,□□就开始了,他被打成特务□□,我和他曾经在一块批斗过,他现在已平反调到地区,兼任芒砀县的工作。”
      林静听后明白了,她边点头边问:“就是59年初去你家的那个赵玉章?”
      “对,就是他。不瞒你说,我和赵玉章在栾川差点没结婚,日子都定了,肃反把我们俩个分开了。59年他回淮北探亲,由于下雨在我家住了几天,赵大哥是个正派人,自从肃反我离开栾川他一直感到内疚,到现在还单身一人,他心里一直还想着我。”阚秋月毫不遮拦的把这些都告诉了林静。
      其实这些事情林静早已知晓,并不感到新奇,她关心的是改判的结果,特地安排阚秋月:“也许他说得是真的,但在没有接到通知以前,暂时先不要外传,特别是对那个高鸿,要千万注意,听说她经常给你过不去,有这事吗?”
      可阚秋月却不在乎:“哎,监狱长,小孩子的事,何必这么认真,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小孩子,她今年已30了,你怎么说她是小孩子呢?”林静不明白。
      “瞧我这张嘴,说错了,以后改正。”阚秋月这才发觉自己一时高兴差点说漏了嘴,忙改了过来。
      阚秋月走后,林静仍然有点不踏实,她又让李管教把高鸿叫了过来。
      高鸿这是第一次踏进监狱长办公室,她进来后,巡视了一下房间内的阚设和布局,然后看了看林静:“报告监狱长,服刑人员高鸿听从你的训示。”话说得非常得当,但口气仍然显得盛气凌人。
      林静看了她一眼,问道:“你们县可有个叫赵玉章的?”
      “有,他是芒砀县原来的县长,后来被打成□□。他和阚秋月从50年就有不正当关系,□□期间又勾搭上,被一起批斗过,那个南南,就是他们勾搭成奸的有力证据。” 没想到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林静有些不耐烦了,严肃地责备她:“你说这话要负责任。”
      “这些公安局有据可查,已是公开的秘密。”
      “我问你他现在干什么?”
      “现任地区革委员副主任,兼职主持芒砀县政府工作。”
      其实这句话才是林静所要的:“你可以回去了。”
      不料高鸿并没有马上离开,反而向林静问道:“监狱长,我想问一下,像阚秋月这样顽固不化的阶段敌人也能当室长,不知前几天出的事,上级如何处理?” 没想到高鸿竟质问起监狱长来。
      李管教有些看不下去了,立即对她说:“高鸿,这是监狱长办公室,你……”
      林静摆了摆手,不让李管教再说下去。她毫不在乎的对高鸿说:“这事我们会处理的,我听说你和阚秋月以前就认识?”
      “不仅认识,她家的情况我了解的一清二楚,她丈夫是国民党的团长,老蒋的忠实走狗,她家是皖北地区最大的地主……”
      林静马上打断了她的话:“这些我们早已了解,你回去吧。”
      本来高鸿想多说几句,但监狱长已下了逐客令,只好无可奈何地离去。她走后,李管教愤愤不平地对林静说:“你看高鸿说话的口气,总是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难道她不知道她在服刑吗?”
      林静向她解释道:“因为她长期在领导岗位上,已经养成了这种习惯,一时半会难改过来,对她这种人要慢慢来,你不知道,阚秋月的案子和她有直接关系,如果她不进来,改判可能还要维持一段时间,这下好了,看样子阚秋月真得要自由了,我真为她高兴,我也可以解脱了。”
      “监狱长,咱们那些谎言,也该揭穿了。”
      “暂时不行,必须等到获释那一天。”林静张开两臂,伸了个懒腰,高兴地说:“□□的时代终于要结束了。”
      夜晚,一抹淡淡的月光穿透窗户,洒在监舍里,为这个寂静的夜晚添上了一份诗意,仿佛把人们带入了美好的梦境。
      室内一片静悄悄。其它人早已进入梦乡。唯独阚秋月没有丝毫睡意,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兴奋过,她心情激动的如一股热流,温暖而强烈,无法抑制地涌动。赵玉章的话一遍一遍地在她耳边响起,想着想着,眼泪不由地涌出,总算熬到头了,如果秀秀还在的话,那该多好呀?秀秀,我可怜的孩子,是妈害了你,妈对不起你,孩子,妈回去一定给你烧好多好多的纸钱,想到这里,鼻子更酸了,泪水也加快了速度,像雨点一般滴在枕头上。她多想放开喉咙大哭一场,可这里不是发泄的地方,她只好忍着内心的悲痛,自己安慰自己,一切即将过去,新的生活马上就要开始。她计划着出去以后等杨阳回来,在原来的地基上,建三间新房,抓紧给他找个对象。尽管他以前对妈有误解,不论怎么说,他是儿子,是我身上的一块肉,不能给他一般见识。她突然又想了南南,不行这三间房不够用,等胡花和孙子回来,怎么住呢?唉,别考虑这么多了,现在盖半间房子钱也不没有,哎,对了,赵县长说有困难去找他。可又一想,人家是县里的领导,别的事可以麻烦他,可这要钱的事怎好开口呢?还是回去请大婶和乡亲们帮忙吧?先凑和着盖三间等以后有条件了再说吧。这时高鸿突然咳嗽一声,阚秋月马上又想到了她,对,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抓紧去上海,弄清高鸿的身世,这个困扰她多年的疑惑马上就要水落石出了。如果她真是我的女儿,不管她是否认我,我必须认下她,因为她是无辜的,无论怎么说,我和她肯定有关系,不然她不会从上海来到我身边,又跟到监狱里,这大概就是缘分,一种割舍不断的亲情关系,虽说她的出现给我带来诸多不幸,这也许是上辈子欠她的债没有还清,但毕竟她是自己的女儿。最后她又想到了杨天啸,杨天啸,不知你现在情况如何?你怎么把女儿丢了呢?她像讨债似的,把咱杨家害得家破人亡,现在总算过去了。杨天啸,我恨你,不仅害了我,也害了这个家……这一夜她想了好多好多。
      此时,远处传来几声金鸡报晓声,天已拂晓,新的一天马上就要开始了。
      两天后。监狱终于接到了关于撤销阚秋月原来判决的通知书。林静拿着这份姗姗来迟的通知,两眼充满了泪花,她马上把李管教叫来,告诉她阚秋月的改判通知已经到了。
      李管教听后高兴不已,迅速拿起看了看:“阚秋月终于获得自由了。”
      “是啊,咱们造假也该结束了,叫你来就是商量一下,如何揭穿这个长达几年的骗局。”
      正喜笑颜开的李管教,脸当时就沉了下来,担心地问:“这样不会影响她的情绪吧?”
      林静分析道:“目前状态,我想她是可以接受的,你去叫她来,咱们给她好好谈一谈。”
      李管教出去很快找到了阚秋月,由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把不该由她告诉的消息当时就说了出来,阚秋月得知后就感到全身的热血直往头上涌,整个心脏好像要跳出来似的,她健步如飞,好像脚下的路有意在为她让道,跟着李管教瞬间就来到了监狱长办公室。
      林静看到她进来,向她恭喜道:“秋月,祝贺你获得自由,改判通知书已到了。”她说着从桌上拿起通知书递给了阚秋月。
      接过通知书的阚秋月,只看了上面一行《关于撤销阚秋月判决的裁定通知书》的大字,她终于迎来期待已久的胜利,喜悦如潮水般涌向她心头。她的双眼溢出了激动之泪,那泪珠在她的脸颊上跳跃,就像星星在黑夜中闪烁,见证了这一刻的喜极而泣。她再也看不下去了,她已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心情。
      林静拍了拍她安慰道:“别难过了,我知道你这是高兴的,我以前就说过,党和国家决不会这样持续下去,你的案件得到平反,这也充分体现了我们党和政府知错就改,实是求事的工作作风,现在□□被打倒了,新的一页掀开了,希望你在新的生活中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泪流满面的阚秋月,仍然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她向林静连连点点头。
      这时林静从文件柜中拿出一布袋:“秋月,还有一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她说着把布袋里面的信件全倒在桌上。
      阚秋月迅速拿起几封看了看,脸上的笑容唰地消失,惊奇地问:“这不是我每次写给阳子的信吗?怎么全在这里?”
      “秋月,你先坐下,这个秘密已有好几年了,当时怕你承受不了,所以没敢告诉你,杨阳在75年夏天的一场洪水中不幸落水,至今下落不明?”
      “啊。”阚秋月惊呆了,她突然想起赵玉章对她说的话,一下子瘫在了椅子上。
      “杨阳给你来的信,全是监狱长模仿杨阳的笔迹写的。”李管教告诉她。
      阚秋月的两只眼呆呆地盯住林静,尽管她马上出狱了,但这突如其来的噩信,让她一时难以接受,她突然大声哭道:“阳子,我苦命的孩子,你怎么不为妈想一点,就这样走了,这老天爷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为什么灾难总是降在我的头上。”
      林静让李管教把门关上,她对阚秋月说:“哭吧,哭几声心里会好受点。”
      阚秋月压抑多年的痛苦终于得到了释放,她痛哭了几声,却又停了下来,她知道监狱长在安慰自己,可这里毕竟是监狱长办公室,所以她尽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秋月,别太伤心了,据我分析,杨阳有可能还活着。”
      阚秋月抬头用泪眼望了望林静:“你说杨阳没有死?”
      “对,”林静接着分析道:“一、出事前,杨阳情绪极度不稳,曾把同号打伤,加刑两年。二、水退去没见尸体;三、听说他水性很好。所以我怀疑他是故意落水。连白湖农场也没有明确结果。” 其实她并不知杨阳死活, 只是一种猜想,目地是想暂时稳定阚秋月的情绪而已。
      “是的,他的水性很好。”
      “所以,从这几点上我分析,他仍然活着。”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谢天谢地了。”阚秋月的情绪果然稳定了下来,泪水也止住了。
      过了一会,林静看到她不再伤心了,于是又提出了第二个问题:“秋月,还有一件事必须要告诉你。”
      “还有啥事?”阚秋月惊奇地问。
      “南南因盗窃被劳教三年,现在一年了。”
      阚秋月忽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什么,南南劳教了?”
      林静告诉她:“南南一直靠偷窃为生,去年偷窃时被抓,现在新乡劳教所,我让小李去郑州调查过了。”
      听了监狱长的话,阚秋月这才恍然大悟:“这么说,从广州寄来信也是假的?”
      “对,是监狱长找人代写的。”李管教解释说。
      阚秋月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热泪又顺着面颊快速流下。她上前抓住林静的手说:“谢谢你,监狱长,老天有眼,让俺碰上你和李班长这样的好人,不然我阚秋月不知要死多少次了。”
      李管教对她说:“监狱长为了你,已推迟退休两年了。”
      阚秋月当时感激地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两眼一动不动地盯着林静,泪水如下雨般流出. 如果不是监狱长,在海南早就没命了。这次又幸亏遇到了她:“谢谢监狱长,在海南你救了我一命,这次又是你救了我,你的大恩大德我永世不忘。”
      “咋能这么说,只能说咱俩有缘份。”
      李管教这才恍然大悟:“没想到你们早就认识。”
      “在海南我受伤昏迷,是监狱长献的血,我才活了下来……”
      林静接了过来:“以前的事就不要提了,我儿子已上大学,我退休也没事做,就多呆了两年。等你离开,我就该回合肥了。以后有什么事就去那里找我。”
      阚秋月流着泪点点头:“我一定去看你。”
      这时外面有人找李管教,她便走出办公室,室内就剩下林静和阚秋月两人。
      “秋月,还有一件事需要对你说,南南出走时,他把李大海家的房子全烧了。李大海差点没烧死。幸亏人赶到救了出来,眼被烧瞎了一只。”
      这事阚秋月早已知道,并不感到惊讶,她说:“南南已告诉我了。”
      “可是芒砀县公安局仍在抓他。连这里也有他们协助抓捕南南的通知。幸亏南南不是成年人。所以没有下发通缉令,按我国刑法规定不满十四周岁的不追求刑事责任,不过受害人有追加的经济损失的权力。”
      阚秋月不由得担心起来:“你说南南暂时还不能回家?”
      “为了安全起见,最好不要回去,因为李大海受到的伤害太大了,如果李大海不追究就罢了。你不是说南南是李大海的孩子吗?”
      “可他不承认,我给他说了两次,他说我诬陷他,从此就没再敢提过。”
      “秋月,你的故事。可以写一部很好的长篇小说,可惜我不会写。好了,你先回去收拾一下。明天中午我用车把你送到火车站。”林静说把门打开。此时,阚秋月的心情可以说无法用文字来形容,也不知是悲还是喜。她告辞了监狱长刚走出房门,突然又转过身来说:“监狱长有件事,我想……”
      林静看她吞吞吐吐的,忙催她道:“有什么事?就直说好了。”
      “我想把我的一些东西先放在你这里,过几天请你转送给高鸿不知行不行?”
      林静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便问她:“为什么要把东西留给她呢?”
      “她父母是上海人,恐怕连个探监的人也没有,也没有人给她送东西。我怕直接给她。她不肯收,所以请你转给她。”
      “秋月,我不明白。她把你害成这样,你为什么还要可怜她?”
      阚秋月向她解释道:“她虽然对我有偏见,但我们毕竟是邻居。况且她还是个孩子,咱总不能和她一般见识吧。”
      林静连续听到阚秋月两次称高鸿是孩子,也不知是啥意思?也没在意,只是用一种敬佩地目光看了看她:“好吧,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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