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偶遇三人、出手相救 ...
-
一个名字瞬间浮现在脑海——裴无因。
那家伙，看起来就很有钱的样子……
带着仅剩的十几万上品灵石，晚玉衡离开了这间店铺。
骨铃声在她身后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黑市上凌乱却不嘈杂的声响。
她目标明确地转向了外围的摊市集，这里人流量更大，是普通修士以及想捡漏的修士汇集地。
摊位鳞次栉比，摊主们大多盘膝而坐，一副“姜太公钓鱼”的老神在在模样。
晚玉衡的神识如同无形的潮水，谨慎而快速地扫过一个个摊位。
正如她所料，好东西寥寥无几，大多是些寻常材料，低阶法器或真假难辨的所谓“古物”。
十几万上品灵石在这种地方算是一笔巨款，但在那本《万法黑市略览》标注的四星五星店铺里，五六阶之中应该找不到她想要的东西。
就在她准备离开这片鱼龙混杂之地时，前方一处摊位前骤然爆发的激烈争吵声，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炸开了锅。
“你这破矿石！里面杂质都快比矿脉多了！也敢叫价三百中品灵石？坑傻子呢！”
一个洪亮、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愤怒的声音穿透嘈杂，正是楚狂澜。
他显然气得不轻，连伪装都忘了，声音毫无顾忌。
晚玉衡循声望去，只见人群围拢处，楚狂澜正梗着脖子，指着摊位上的一块黑黢黢的矿石，对着一个面色阴沉的中年摊主怒目而视。
他身边，裴无因正用折扇半掩着脸，肩膀可疑地耸动着，显然在极力憋笑。
而那个白日里见过的清俊“少年郎”，则站在裴无因身侧，眼神里带着点无奈，又有点看热闹的兴味。
楚狂澜身为炎阳宗炼器宗弟子，对矿石的鉴别自是行家。此刻他凭着一腔热血和初出茅庐的“正义感”，毫不留情地戳穿摊主的把戏，却浑然不觉自己已捅了马蜂窝。
周围其他摊位上，一道道冰冷、带着警告和敌意的目光，暗地里打量着楚狂澜。
他砸的不是一个人的摊子，而是这条市集心照不宣的“规矩”。
这里买东西全凭自己的眼力，若是东西不好不买或者杀价便是，哪有这样直接砸摊子的。
更糟糕的是，他那炎阳宗核心弟子的腰牌，就那么明晃晃地挂在腰间，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醒目，这世上，总有些被贪婪蒙蔽了双眼的亡命之徒，是不惧大宗门威名的。
晚玉衡脚步一顿，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麻烦。
她本意是来找裴无因“借”钱的，但眼前这摊浑水，她半点也不想沾。
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准备悄然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然而，事与愿违。
“仙子！这里！”
裴无因那带着惊喜和熟稔的嗓音，牢牢指向欲走的晚玉衡。
晚玉衡身形微僵，装作未闻，脚下步伐加快。
但裴无因的动作更快，他身形一闪，已如游鱼般穿过人群，极其自然地伸手就拉住了晚玉衡宽大黑袍的袖角。
一股冰冷的的鬼气几乎要不受控制地从晚玉衡体内翻涌而出，她强行压下心头骤然升腾的杀意，猛地一甩袖，将裴无因的手震开，周身气压瞬间降至冰点，连靠近的几人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裴、无、因。”
她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
裴无因却仿佛浑然不觉那刺骨的寒意，依旧笑容满面，甚至带着点邀功的意味：“巧遇啊仙子！来来来，给你介绍两位新朋友。”
他不由分说地引着晚玉衡重新挤进了人群中心。
云轻渺看到晚玉衡时，那双清澈的眼眸果然也是一亮，带着纯粹的好奇与欣赏。
她凑近裴无因，用折扇遮掩着，低声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位……惊艳绝伦的仙子？”语气里满是赞叹。
裴无因颇有些得意地扬起下巴：“那是自然！”
随即转向晚玉衡，热情地介绍：“仙子，这位是云木云道友。”（化名）
又对云轻渺道：“云兄，这位便是我与你提过的晚仙子。”
云轻渺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晚玉衡，那目光清澈透亮，仿佛能穿透兜帽的阴影，直抵人心。
更让晚玉衡暗自心惊的是，对方似乎对她身上那刻意收敛却依旧存在的阴冷鬼气毫无反应，甚至带着一种天然的亲近感？
只见云轻渺微微歪头，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热忱，直接开口道：“晚仙子气韵非凡，命格……嗯，很是独特。相逢即是有缘，不若我给仙子算上一卦？免费的哦！”
晚玉衡心中猛地一动，命格独特？她的命格估计早被天道抹杀。
眼前这少年，竟能一眼窥见端倪？
她瞬间联想到了决明子。
修真界千万年来，命修数不胜数，大都奉行“天机不可泄露”的神神道道，唯有决明子不同，既像命修又像道修。
自初露头角之时，便号称“上天入地，没有决明子算不到的”，可谓嚣张又蔑视命运。
但后来不知怎么销声匿迹，这少年倒是让晚玉衡一瞬间想起了决明子。
但表面上，晚玉衡只是兜帽微抬，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唇，声音比刚才更冷，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不必。”
云轻渺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遗憾，但并未纠缠，只是乖巧地点点头：“好吧。”
她确实不是随便给人算卦的，她深知因果之重。平日里算得最多的便是自身吉凶，旁人的命运长河，她向来秉持着“不沾不染”的原则。
强行窥探，便是引火烧身，让那无形的因果之线缠绕己身，越缠越紧，最终作茧自缚。
所以，即便对晚玉衡打眼一看就奇诡的命格再好奇，对方既然拒绝，她便绝不会强求。
世人因果太杂，她可不想被拖入那无边的漩涡。
就在这时，楚狂澜那边的情况急转直下。
“竖子！欺人太甚！”
那摊主似乎被楚狂澜的某句话彻底激怒，猛地一拍摊位，霍然起身。
一股不弱的水系灵力波动从他身上爆发开来，带着潮湿阴冷的气息。而楚狂澜也毫不示弱，周身火气升腾，炎阳宗功法特有的炽热灵力鼓荡而出。
水火不容，仇人见面。
两人竟一言不合，直接在这拥挤的市集上动起手来。
那摊主修为显然比楚狂澜高出不少，经验更是老辣，水灵力化作道道坚韧冰冷的锁链和沉重的水球，铺天盖地地砸向楚狂澜。
楚狂澜虽然功法刚猛，但终究太过年轻，实战经验匮乏，被对方精妙的水系法术克制得死死的，左支右绌，节节败退，身上的衣袍被水汽浸透，又被自己的火灵力蒸腾出缕缕白烟，显得颇为狼狈。
那摊主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却也带着忌惮。他看出楚狂澜身份不凡，下手虽重，却留有余地，意在教训而非击杀。
他一边操控水流压制，一边冷声喝道：“小子！现在低头认错，赔我三百中品灵石，这事便算了了！否则……”
楚狂澜被一道水鞭抽中肩膀，痛哼一声，踉跄后退，但少年人的倔强让他死死咬着嘴唇，眼神不屈，硬是不肯开口服软。
摊主见状，眼中凶光更盛，下手愈发狠厉，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水箭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直射楚狂澜胸口。
“啧啧啧……”裴无因摇着折扇，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嘴里还啧啧有声，“这黑市的执法者效率不行啊，再不来，我们这位楚少侠怕是要吃点皮肉之苦喽。”
他语气轻松，显然并不担心。
大宗门核心弟子，哪个身上没几件保命的底牌？
更何况楚狂澜这炎阳宗少宗主的身份，裴无因敢打包票，暗处绝对跟着至少一位七境强者的神念分身，关键时刻自会出手。
晚玉衡冷眼旁观，同样没有出手的打算。
这麻烦是楚狂澜自己惹的，她乐得看戏。
然而，就在楚狂澜被一道水浪拍得倒退数步，眼看就要撞翻旁边一个卖法器的摊位时，他慌乱中一瞥，竟恰好看到了人群边缘一身黑袍气息冰冷的晚玉衡。
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楚狂澜眼睛骤然爆发出惊人的亮光，不管不顾地朝着晚玉衡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大喊：“前辈——！救我——！！！”
晚玉衡：“……”
饶是以她的心性，此刻也差点被这声石破天惊的求救给气笑了。
刚才那宁死不屈、梗着脖子硬扛的骨气呢？喂狗了？！
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晚玉衡身上，带着探究、惊讶、幸灾乐祸。
裴无因和云轻渺也同时看向她，眼神各异。那摊主的水箭已至楚狂澜胸前尺许。
电光火石间，晚玉衡脑中念头飞转。
出手？麻烦。不出手？这傻小子真被重伤甚至……后续更麻烦。
更重要的是，她清晰地感觉到，在楚狂澜喊出“前辈救我”的瞬间，体内属于“晚玉衡”的某种执念似乎松动了一下，一股微弱却清晰的“契合感”反馈而来——扮演点。
罢了，就帮他一次。
就在水箭即将洞穿楚狂澜胸膛的刹那，一道比夜色更浓、比寒冰更冷的黑色气流凭空出现，如同一条灵蛇，无声无息却又迅捷无比地缠绕上那道水箭。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那凝练的水箭竟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瞬间消融瓦解，化作一蓬无害的水汽消散在空气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