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4、第 24 章 ...
-
方新不知道自己的幻觉是因为什么激发的，可他猜到了常远的ptsd是因为黑暗。方才匆匆结束了通讯，他从黑暗里把常远捞了出来。人抱在怀里抖得不像话，也不知道该给喂什么药，只能收紧手臂把常远抱紧，顺带点亮了周围一切能打开的光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常远似乎平复了许多，呼吸变得绵长细腻。
还没等到情况彻底好转，方新的通讯器就断断续续响个不停。害怕这是厂家来的维修电话，方新只能勉强腾出一只手来，打开了接通按键。
“方新……多谢了，这次一下子涨了两个百分点。”
是谭明浩这个祸害！方新没好气地嗯了声，丝毫没打算继续聊下去。
“不过，涨点的原因倒不是你准备的稿件多么精彩……”
“有话直说！”方新怒道，伸手拍了拍怀里的人。
“呵……你刚才因为信号延迟挂断的比较晚，所以……观看直播连线的所有人都看到你带着那个衔尾蛇了。现在，好多人在议论你们的关系，话题都冲上热搜了。”
方新无语，他知道民意的诡异，谁也不知道什么话题能够引发热点，这才造就了联盟这些政客无所不用其极的花活。
常远这种情况按理说不应该牵扯到这些纷扰之中，出于责任心，方新还是打开了竞选网站，逐条看过去。
他把常远从黑暗里拉起来紧紧抱在怀中的视频被制作成了动图，配合上温馨浪漫的音乐，弹幕全是“磕到了！”“请原地结芬！”的字样。要说不说，作为一个旁观者看去，方新和常远郎才郎貌十分般配，他抱紧常远时手臂的肌肉绷起性张力拉满，常远又眼含热泪，黑暗里两人严丝合缝地契合，很容易让人误会。
搞来搞去，虫洞的开发计划无人在意，所有人都在八卦方新和这个神秘衔尾蛇。
很快就有人贴出方新和曾怀远的过往，他从一个探险英雄瞬间变身成情圣。大家都默认曾怀远如今就是常远，借助衔尾蛇计划重生成和方新年龄相仿的样子，跨过了三十年的岁月久别重逢，旧情燃烧。
而实际上，曾怀远是死是活方新还没打听出来！
气不打一处来，方新把活撒到了谭明浩身上，怒斥道：“我说你现在支持率这么高不能好好管控下？！这个常远身体有问题！不能这么开诚布公！”
谭明浩还是一副高高挂起的模样，轻笑了几声，恬不知耻地说：“小叔，别忘了你和我的交易，十个百分点，虫洞开发可比不过你的私事惹眼。所以……考虑考虑吧，我知道你的飞行器坏了，已经派人去接你们了，给常远安排了几身好衣服，我希望再次见到您的时候，您能成双入对……”
方新气得扔了通讯器，他不信自己和常远的话题没有谭明浩的推波助澜。谭明浩不单纯要方新的助力，还要把方新在意的所有人拉进名利场的漩涡里，就为了牢牢地把方新攥在手心里。
让一个毛头小子耍的团团转，方新喘得像个破风箱，差点忘了常远。
“没事……不就是露个脸么，我可以的……”常远伸出一只抖得不成样的手，握住了方新的肩膀。“反正我现在闲着也是闲着……”
“不是……”方新懊恼地掐住额头，解释道：“你不知道这些政客会做出什么没有下限的事……他们会把你所有的资料挖出来，不断炒出新的话题！”
“呵……”常远突然笑了，脸色竟然好了许多，“他们不会的，我参与的实验是不能拿到明面上讲得……”
说完，常远晃晃悠悠站起身，艰难地挪步到了浴室里。
方新看着常远的背影，不免动了心。不过是演戏而已，常远应下了，他没必要扭扭捏捏。倒是艾拉那边，他需要提前通个信，一面是两人的约定，一面是顾忌常远的情况。
信息发送过去，石沉大海，艾拉像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没人能够联系上。自从前线哗变开始，衔尾蛇也没了话题度，明显有人在刻意掩盖什么。而这一切唯一的突破口，只剩下谭明浩。
趁着常远在浴室里的空，方新没有闲着，再次联络到了动力元件的厂家，他不能继续让常远呆在这样黑暗的环境里。
“方先生，我们排查了一遍软件编码，确实发现了一处bug，可是……这个问题不是我们的源代码里存在的，我们会尽快修复，但是也希望您能好好想想，什么人可以接触这些代码，毕竟这种情况会让我们的很难做……”
这话没什么毛病，方新十分理解。动力元件是所有飞行器的关键，但凡出点问题都会引发巨大的市场波动。厂家不是不负责任，只是不想当冤大头。
方新答应了几句，开始回想造成这种问题的原因。除了谭明浩，没人能够指使得动太空远航公司，这个问题代码肯定是谭明浩找人在启航之前塞进来的。可这种做法有什么好处？要是想拉常远下水，谭明浩等他和常远落地后下点药就是了，那还用得着这么曲折危险的做法？
想不明白，方新就没有继续想下去，静静地在黑暗的夜空中等待救援。
常远不知什么时候收拾好了自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从浴室里走出来，和方新并肩站着远眺星空。
飞行器随着轨道缓缓飘着，来到了一团星云中，星云中心的恒星在百年前到达了生命的终点，在巨大的爆炸里分崩离析，裹着火光形成了星星点点，照亮了黑暗里的驾驶舱。有人把这种现象联系到了远古生物鲸鱼死亡的现象——鲸落。鲸鱼的尸体让海洋里的生物收益百年，恒星的尸体也减少了能源采集的难度，让周边的星系多了一处能量的供给。
可偏偏这样伟大的宇宙鲸落无人问津……
人类把更多的精力投放在了行星开发上，宁肯让战士们前仆后继地冲进异星生物群里厮杀，也不要用无人采矿机接近这些恒星碎片。
方新感慨了一句，“好浪费啊……”
常远补上了一句，“好多钱啊……”
救援队在两人此起彼伏的感慨声中姗姗来迟，接上了人，加足马力往U星系飞去。
刚一落地，机场就爆发出宛如核爆一般的闪光灯风暴，谭明浩做足了声势，势必要让方新和常远死死捆绑在一起，无数记者围住两人东一嘴西一嘴地问着。
方新板着脸，牢牢地把常远护在怀里，表情看起来骂的很脏……
不远处的航站楼上，谭明浩拿着望远镜观望着方新的窘境，面容冷若冰霜，喉咙微动。直到方新带着常远上了自己安排好的车辆，他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手里的望远镜。
他背后的人丝毫没有对外面的事有一点好奇心，熟练地摆弄着航站楼贵宾室里的珍藏酒，看到什么都往雪克杯里倒。
人显然喝过一轮了，脚步有点虚浮，看到谭明浩忧心忡忡的模样，冷笑了一声，问了句多余的话：“你喝么？”
谭明浩被突如其来的问句惊了一下，肩膀微微抖动，又很快强制自己冷静下来。转身，露出一个不达眼底的笑意，回道：“不用，一会还有几个稿件要审……”
他磨磨蹭蹭犹豫着，不敢往前一步走，好像眼前的人是个鬼。
雪克杯铿锵作响，一下一下击打在谭明浩的胸腔里，萦绕在心头的疑云扩散开来，他还是没能忍住好奇心，开了口：“那个……我按照你说的做了……现在方新和常远都在计划里了，下一步……还……还要怎么办？”
冰块撞击杯体的声响小了一点，静默一会，又变得更大声了。
“方新和常远一旦绑定了稍微一炒作就能拿到支持率，到时候方新问我关于衔尾蛇的事，我该怎么说？”
谭明浩的声音一点点缩小，唯唯诺诺地看着眼前人。
“除了你和我的联系，其他的都可以说。”
“除了……我和你……”谭明浩不太确定，重复着这句话，算是大概明白了意思，很快点了点头。忽得他又在这种紧张的氛围里感到委屈，带着哭腔提高了声调：“你到底要做什么？！我现在被架在前头！方新和常远不是你在乎的人么？怎么也要在里面？……你不是和平……”
谭明浩还没讲完，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雪克杯被狠狠砸在吧台上，盖子飞了出去，冰块混着酒液四散喷出，一地狼籍。
“我要做什么？呵呵呵，我也不知道……”
谭明浩的喉头有些哽咽，音色低沉了几分，“你都不知道要干什么？那为什么？”
“你爸最近很好，记忆力比着之前恢复了一些，一直跟我说着你小时候的事。你看看你现在一表人才，怎么小时候那么调皮，哈哈哈哈哈”
笑声回荡在空档的贵宾室里，谭明浩头皮像是被细细密密的针扎了一遍，后背一瞬间湿了个透彻。
“他说，他说你没事就去撵着狗满院子跑，狗掉沟里了，你也没刹住车，哈哈哈哈哈哈哈”
“还有啊，他很喜欢你妈，三句话不离她，可是呢？我记得你妈葬礼刚办完，他就立马娶了第二个妻子，我觉得他俩感情一般，可他只记得你妈……啧啧啧，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豪门……”
谭明浩深深吸了一口气，眼泪呼之欲出，“你……你为什么要把我们拉进来……明明，只有我父亲醒悟了，那么多人，只有他心怀愧疚！你……”
他愤恨地攥紧拳头，又被无力感碾压，一腔不忿偃旗息鼓。抬眼对上了眼前人的视线，问道：“我……应该叫你什么？艾拉？曾怀远？还是……”
还没说出那个名字，他就被人死死捏住了下巴。
“你？叫我名字？呵呵呵，你有什么资格叫我的名字！小兔崽子，你记着，你是替你爹还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