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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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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远的采访激起千层浪，两派纷争在热烈的讨论中逐步趋向平和。
谭明浩的团队看到了曙光，却也不敢冒进，匆匆结束了U星系的行程，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了中央星。因为人数众多，干脆选择了宇宙休眠行程，飞行器自动驾驶，所有人躺在休眠舱里在睡梦中渡过难捱的旅途。
这一路方新没有机会和常远单独相处，他现在的情感复杂程度上升了一个数量级，不光有着曾怀远的旧情残留，还有对7869的责任。置于艾拉，如果谭明浩所述为实，那他就不是一个可以轻易接近的选择。上层能够派来艾拉监视谭明浩，势必也要在方新身上布置相同的眼线。
而常远就成了惊涛骇浪间的一处灯塔，他因为基因变异不能进行复制因祸得福和前线的事故分隔开来，算是当下唯一能让方新放下一切戒备接近的人。
想的多了，休眠舱里的催眠气体就失去了功效，方新后半程几乎都在梦里。
他回到了和曾怀远同居的住所，庭院里的一草一木还是离开时的模样，园丁看到方新后停下了手里的活，微笑着迎接他。
“梁哥，好久不见！”
“方少，回来了啊……”
目光刚一接触，园丁的面容开始模糊，隐隐约约地比印象里更加高大强壮。方新暗叹体力活促使肌肉成熟，像平常一样快步走到了门口。
曾怀远很少在门口迎接他，他们的关系不是寻常的情侣，曲意迎合点到为止。一开门看到门口的人，方新不免有些惊诧，唤了一声“远哥”。
曾怀远露出柔软温和的笑容，自然而然地接过了方新手里的行李。
“这么远的行程，累不累？我炖了果茶，马上就好，你先喝点解解乏……”说着又走到了方新眼前，双手抵在方新的领口，轻轻用力褪去了方新身上的制服外套。
方新比他高，由上至下观察着曾怀远的脸。曾怀远瘦了很多，眼角有明显的倦意，浓密的睫毛似乎有了重力，让他低垂的眼睛久久没能抬起。
“远哥，你……怎么瘦了？是没有胃口么？”
方新配合着曾怀远的动作，脱下了外套和鞋子，看着曾怀远一手拿着外套一手拖着行李缓缓走进了洗衣房。
“没有啊，我不是一直这样么？”
曾怀远的背影有些落寞，语气却挑不出问题来，没有什么沮丧的含义。方新蹙眉跟了上去，倚靠在洗衣房的门口，看着曾怀远忙前忙后。
他还没意识到这是一场梦，心中实打实地在对曾怀远的身材产生怀疑。
曾怀远看了他一眼，无奈摇头没有多说一句，打开行李箱，把脏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齐齐整整地摆放到护理柜中，动作利落干净。方新看到曾怀远露出的那截纤细的手腕，心头一震，酸涩之意蔓延开。
“远哥，不是有家政么？你不用做这么多活，好好修养……”
曾怀远转过头望向方新，眨了眨眼睛似有诸多疑惑，回道：“我……闲不住啊，你怎么出了一趟差和失忆似的？”
说完也不理方新，自顾自地摆弄起护理柜的操作面板。
“闲不住？”
方新低声重复了一遍，胸口的酸意开始发麻发胀。
曾怀远确实闲不住，可他更喜欢在军部的工作，除了参与战斗推演会就是呆在训练场，没日没夜地挥汗如雨把身体打造的更为强健。可如今，他像个贤惠的居家煮夫，煨着热茶等待爱人，脆弱的外表下全是满满的柔情。
他好像……更像常远……
“常远……”方新不自觉地念叨出声，“曾怀远”转过头应了一声，走到方新眼前两手环绕住了方新的腰。
“方新？怎么了？累了么？”他柔情蜜意地开口，把方新拉回到了现实中。
方新惊恐地在休眠舱里醒了过来，刚才的梦里他把常远当成了曾怀远，两人的区别在朦胧间变得模糊，一条泾渭分明的界限四散开来。一股冷意蔓延全身，直接冻的方新打了个哆嗦。
休眠舱里弥漫着催眠气体，却不能让方新的思维平复。
他开始细想这个梦的意义，不断回想着曾怀远和常远的种种，势必要想出来两个相似的点。除了脸，两人很不一样，曾怀远身上有种傲慢，不至于伤人但不能忽略。常远一看就是脆弱不堪，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要缩回壳里……
可是U星系的行程和那次采访让方新看到了常远的另一面，他完全没有面对公众的恐惧，一言一行恰当得体。谭明浩和方新戴的面具与生俱来，始于家族的耳濡目染，可常远怎么看都没有这样的底气。
对所有体力工作熟能生巧，必然没人伺候，加之高高在上的人不会注意到G星系的窘境，方新先入为主地认定常远的过去经历过贫苦。
可这些确实没什么依据，他没那么了解常远，出于爱意出于好奇，他都应该和常远好好交流一下。
想着想着，方新更加没了睡意，干脆把休眠舱手动关闭了。
等催眠气体散去，他打开舱门走了出来。外面的空气清新异常，方新的大脑愈发清醒，感官也被激发，很容易听到驾驶舱方向的微弱声音。
循着声响，方新找到了一个隐蔽的驾驶员休息室。
谭明浩这次舍得花钱了，配了个高级别的飞行器，打眼一瞧普普通通，实则处处暗藏玄机。这间休息室的装潢华贵，美酒雪茄一应俱全，常远行走在其间，熟练地操作着调酒机器人。
冰块撞在杯具上，发出清冽的脆响声，伴着休息间里的音乐有点子纸醉金迷的意思。
常远松开了领口，挽起袖子，懒懒地倚靠在吧台边，小口抿着酒。他难得露出放松惬意的状态，方新脚都站得有些麻了才被注意到。
“哎？你怎么也醒了？”
被酒意侵扰过的眼睛清明了不少，常远站直身子，那种骨子里的怯懦又冒出来了。
“我……睡不着。”
方新扯了扯嘴角，眼神一刻都不曾离开常远，好像也喝了那杯酒，面上泛着热。
“哦……”常远晃了晃，“怎么睡不着啊……我这是药物免疫，你……”
他小声嘟囔着，转身又开始操纵调酒机器人。旅途漫漫，他问都没问就默认方新也要一醉方休，直接点了两杯烈酒。
方新接过他递来的酒杯，没有贸然贴近，留足了空间，隔着一段距离观察着。
带着醉意的常远十分迷人，湿漉漉的眼睛落不到点上，轻盈似羽毛扰动着方新的心弦。
“常远？”
“啊？”
常远的声音多了点颤动，像只乖巧的猫。方新笑着把他扶住，趋于本能地问道：“你怎么会这么多？这种机器人只有高阶的调酒师才能用。”
“哦……这倒不是工作里会的……”常远乖顺地回答，又豪气冲天地把整杯酒倒在了肚子里，直接把小脸冲得绯红。
“我……有个养父，位高权重……”
常远眉头蹙起，用了点力推开方新，一屁股坐到凳子上，肩膀垂了下来。
“他人很好，带我见了很多世面……”
方新跟着点了点头，他看出常远那些社交手段绝非常人所能及，有这样一个养父存在确实说得通了。
“有段时间，他……失势了……所以我，我总要报答他啊，就去做了一些危险的任务……”
常远顿了顿，肩膀颤抖起来，方新觉得他似乎要哭，连忙拿了个椅子靠坐在他身边。
“任务……完成了，但是我做了个错误的选择……所以……”他没有说下去。
方新猜到这个选择改变了常远，让他不能好好生活，甚至让他因此身亡。如果不是衔尾蛇计划，他的人生早就被这个错误的选择毁灭殆尽。
可是，厄运也随着重生降临……
方新抱住常远，把他安置在怀中，轻拍着他单薄的后背。
“没事的，都过去了……”
“呵！”常远陡然嗤笑了一声，释然道：“是啊……都过去了……”
他放松下来，直接身子一歪一滑躺在了方新腿上。
“我养父失势的时候，什么人都能踩上一脚，逼得他没办法，把疼爱有加的女儿送去联姻……却想尽一切办法和我割裂关系，让我安安稳稳地活着……可是啊，明明是我欠他的，是他把我从看不到头的苦难里拉出来的……”
常远抬手遮住了眼。
“应该是我去保护他才对……可我怎么就选择要那样做……”
说完，深深吸气，重重吐出来。
浓烈的忧伤扑面而来，方新觉得心头破了道口子，他紧紧抱住常远，把瘦弱的人团成一团压在身子里。
看不到常远的脸，他只能通过触觉感受常远的情绪，试着怀里的震颤消失后才慢慢开口。
“人生很长，不要在一次两次的选择里呆太久……选错一次就再选，总归有对的一回。”
他对着常远说，也对着自己。他不确定此时此刻拥抱常远是不是对的，也不敢去想曾怀远再度出现在他面前会不会后悔，更想不到如果7869恢复了和自己的那段记忆后要怎样……一切都是未知数，一切都没有明了，他只能抓住当下，竭尽所能回应常远。
所以他没有抑制这些天单独琢磨的问题，松开了一点怀抱，和常远额头相抵。
“常远，我很想知道，你在采访时说得那些，做不做数？”
常远没有逃避，微微抬眼，拿着红彤彤的眼睛看着方新。
“嗯……怎么不作数啊……”
方新没让常远继续说下去，用吻封住了常远的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