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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你到底图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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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桌前,戳着那颗已经凉掉的爱心蛋,半天没动筷子。厨房里水声哗哗作响,喻长洗碗的动作不急不缓,像在自己家。
我终于开口:“喻长。”
“嗯?”他头也没回。
“你到底图什么?”我问得很轻,但眼睛死死盯着他背影。他没应,手上的动作倒是干脆,冲干净最后一个盘子,搭进沥水架,然后才淡声道:“问这个干嘛?”
“就……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次他回过头了,目光不咸不淡:“我以前对你不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皱了下眉,“我是说,我们以前几乎没说过几句话吧。”
“是啊。”他一点不否认,“那时候你在我手底下,我当然不能说太多。”
“可我现在都辞职了。”
他擦了擦手,语气平稳:“那你现在是我朋友。”
“……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你这个朋友?”
他轻笑了一下:“现在知道,不就行了。”
我看着他,心跳得莫名其妙。他还是一脸自然,像在路边捡了只猫,顺手喂一口饭,连表情都懒得摆。我脑子有点乱,索性咬了咬牙:“你是不是……对每个朋友都这样?”
他靠在厨房台边,神情懒懒的:“哪样?”
“替人洗澡,做饭,煎爱心蛋。”
他认真想了想,点头:“没有。你是特例。”
“为什么我是特例?”
“因为你太不会照顾自己了。”他笑了笑,眼神松弛,“而我天生,看不得那种‘像快死了’的人。”
我:“……”
我吸了口气:“你很会讲场面话。”
“那我不讲了。”他语气轻巧,似笑非笑,“下次直接亲你,省得解释。”
我差点被气到昏过去:“你闭嘴。”
他耸耸肩:“你非要我说清楚,我只能这么说。”
“你就不能正经一点?”
他慢悠悠地回道:“我一正经,你就真以为我喜欢你了。”
我猛地看向他。他却已经转身,像随口丢了一句玩笑话,风轻云淡:“放心,我没你想得那么复杂。”
“我只是…太闲了,碰巧你又倒霉。帮一把而已。”我盯着他,心跳得像撞鼓,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他说得清清楚楚,不留余地。但他转身的那一刻,又去翻了翻冰箱,把那盒我昨天没舍得吃的草莓拿出来,洗好,放进碗里,推到我面前。我咬着牙没动。
他看了我一眼:“多吃点,补点维生素。”
“我知道。”
他拍拍手,像任务完成一样站直了:“吃吧,我去换衣服。”
喻长走进卧室,动作有条不紊。没多久,房门轻轻一开,又合上。他换了一身深灰色衬衫,领口扣得整整齐齐,袖口折得一丝不苟,左手提着外套,右手拿着手机。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我一会有个会。”他说,“先走了。”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已经走到玄关,蹲下穿鞋。鞋带系得慢,像是故意放轻动作,怕打扰我似的。
我心里莫名烦躁,忍不住开口:“你要不要……”
他回头看我,眼神平静。
我却说不下去了,只好低声道:“……算了。”
他没追问,只弯唇笑了笑,伸手按下门把,门“咔哒”一声开了。
“冰箱里有牛肉汤,晚饭可以热着吃。”他说完,带上门离开。
门关上的那一刻,世界安静得只剩我一个人。我靠在椅背上,望着那碗草莓和没动过的早餐,闭上眼,脑子里全是他方才那副笑着不说话、但什么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样子。
这人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他能把所有的暧昧都包装成“朋友之间的顺手”?为什么他一边说着“帮一把”,一边又像……什么都在认真对待?他真的只是好心?那他干嘛突然说要亲我?又为什么能在说完之后,笑着离开,一点都不慌?我盯着桌上的草莓,红得刺眼,像在嘲笑我刚才那句没说完的话。屋子里安静得让人发慌,只有冰箱偶尔发出的低鸣,像在提醒我时间的流逝。我拿起一颗草莓,咬了一口,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可我却尝不出什么滋味。脑子里乱糟糟的,喻长的影子挥之不去。他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像是在告诉我:别多想,我就是随手帮个忙。可他越是这样,我越觉得不对劲——谁会随手帮人洗澡、做饭、煎爱心蛋,还顺便把草莓洗好摆在面前?
“烦死了。”我低声嘀咕,把草莓碗推到一边,起身走到窗边。窗外的城市灯火通明,霓虹灯光在夜色中流淌,像一条永不停歇的河流。喻长应该已经到他的会议地点了吧?西装革履,坐在某个灯光冷白的会议室里,脸上挂着那副公式化的淡笑,和客户谈笑风生。或者,他在车上,单手扶着方向盘,眼神随意地扫过路边的广告牌,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我突然有点恨他。恨他把一切都做得那么自然,恨他让我摸不清他的心思,恨他让我在这儿胡思乱想,像个傻子。手机震了一下,我低头一看,是喻长发来的消息。
【喻长:热牛肉汤的时候小心点别烫到了。】
我盯着屏幕,气不打一处来。他还真是一点没忘,事无巨细,连微波炉的火候都交代清楚了。我咬牙打字:【知道了,不用你管。】消息发出去后,我等着他的回复,可屏幕安静了。他没回。
我胸口像是堵了块石头,沉甸甸的。最终,我还是把手机扔到桌上,决定不去想他。我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晨风凉丝丝的,带着点街边早餐摊的油香,楼下包子铺的白汽在晨光里飘,隐约能听见老板的吆喝声。我揉了揉太阳穴,忽然手机又震了一下,我皱眉走回去,低头一看,是大学朋友发来的消息:【今晚去不去gbar晚上八点。】我盯着消息愣了两秒,脑子里闪过昨晚酒吧的画面灯光昏暗,舞池里的人影晃动,还有喻长在洗手间那句低哑的“你什么时候听到我说我是直男了”。我心口一紧,赶紧回了句:【不去,最近忙。】
发完我扔下手机,抓起衬衫冲进浴室,草草洗漱,换了件浅灰色POLO衫,背上包准备出门。今天有场面试,是一家小广告公司的二面,机会不大,但我总得试试。刚出小区门口,差点撞上一个人。
“跑这么急,赶着投胎?”喻长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带着点熟悉的戏谑。
我猛地刹住脚步,抬头一看,他站在路边,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穿了件黑色卫衣,袖口有点磨边,头发被晨风吹得有点乱。没了明祥总裁的西装革履,他看起来像个刚从家里晃出来的普通人,少了那股清冷,多了点落魄的随意。
“你在这儿干嘛?”我瞪着他,心跳莫名加速,语气却有点冲,“你前几个小时不是还说有会吗?”
“取消了。”他耸耸肩,笑得一脸无所谓,“客户临时改时间,下午再谈。刚刚回家换了套衣服。”
我皱眉,上下打量他一眼。我心口一紧,语气却还是硬的:“那你跑我这儿晃什么?真就闲得慌?”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里闪过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路过,顺便看看你。”
“看看我?我记得我俩才见没多久”我冷笑。
他没生气,反而笑了,笑得有点无奈:“去哪儿?面试?”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猜得这么准,闷声说:“嗯,广告公司,二面。”
他点了点头,语气随意:“怎么样?靠谱吗?”
“一般。”我皱眉,“规模小,资源少,跟明祥没法比。”
他挑了挑眉,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还知道明祥好?”
我瞪他一眼:“别自恋,我就是实话实说。”
他笑出声,双手插兜,往前走了两步:“走吧,我送你过去。”
“不用!”我咬牙,背着包就往前冲,试图甩开他。
可没走几步,他还是跟了上来,步伐不紧不慢,始终在我身侧。晨风吹过,路边梧桐树的叶子沙沙响,他的卫衣袖口被风掀起,露出手腕上那道旧疤——我记得,那是去年公司团建时,他帮我挡了块飞来的玻璃划的。
我脚步顿了一下,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
“看什么?”他注意到我的视线,低头瞥了眼手腕,笑了,“这疤挺丑吧?”
“嗯,挺丑的。”我闷声说,赶紧转开视线。
他没再说话,我们并肩走了一段路,气氛安静得有点怪。我偷瞥他一眼,他低头看着路面,嘴角还挂着那抹淡淡的笑,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我脑子里却全是昨晚酒吧的那一幕——他咬我脖子时的力道,低哑的“你以为我不敢看你”,还有他压着怒气的眼神。
“喻长。”我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转身看他。
“嗯?”他抬头,眼神平静。
“你昨晚……”我咬了咬牙,声音低下去,“你到底什么意思?”
他挑了挑眉,像是早料到我会问:“什么什么意思?”
“别装傻!”我有点急了,“你昨晚在酒吧那样……那样对我,还说那些话,现在又跑来我家门口晃,你到底图什么?”好吧,我没想到我就这么说出来了。
他看着我,眼神渐渐收敛了笑意,变得认真起来:“你真想知道?”
我心跳漏了一拍,强撑着说:“废话,不然我问你干嘛?”
他沉默了两秒,往前走了一步,离我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他低头看我,声音低而清晰:“我图你。”
我整个人僵住,脑子里轰的一声,像炸开了什么。
他继续说:“昨晚在酒吧。我说了,我喜欢你五年了。你以为我在开玩笑?”
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挤不出来。五年?我明明和他认识不到三年啊!
“你别乱说!”我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声音都抖了,“你当我老板的时候,天天骂我报表丑,改我PPT,还让我加班到晕倒,你管那叫喜欢?”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得有点无奈:“不骂你,你能改?不盯着你,你能熬过实习?”
我被他噎得哑口无言,气得想骂他,可又知道他说得有几分道理。当初我实习,确实被他改报表改到怀疑人生,可他每次改完,都会留一句“下次别犯”,甚至偶尔会塞杯咖啡给我,说“喝完再做”。
“你……”我咬牙,瞪着他,“那我现又没在你那里工作,还跑来管我,图什么?”
他看着我,眼神沉了点,语气却还是轻的:“图你过得好。”
我心口一震,像是被什么砸中,脸更热了:“谁要你管我过得好!”
他笑了一声,往前又走了一步,离我更近:“不管你,你又得去酒吧跳舞让人亲脖子?”
我瞪着他,胸口起伏,心跳乱得像擂鼓。晨光下,他的卫衣被风吹得鼓起来,眼神还是那副云淡风轻,可我却觉得,他每句话都在试探,像在等我给个答案。
“沈韫。”他突然又叫了我一声,声音低下去。
“干嘛?”我警惕地看他。
他看着我,眼神认真得让人心慌:“面试好好表现,别紧张。”我愣住,想骂他多管闲事,可嗓子却像被堵住,只能低声说:“知道了。”他笑了,挥挥手,转身走了。晨光下,他的背影有点落寞,卫衣被风吹得鼓起来,像个没找到方向的普通人。我站在地铁站口,看着他走远,心跳乱得要命。脑子里全是他的话——“我图你”“喜欢你五年了”。他到底什么意思?只是因为当了我老板,觉得有责任?还是……真的?手机又震了一下,我低头一看,是他发来的消息:【面试别穿POLO衫,换件衬衫,显得专业点。】
我咬牙,气得想把他拉黑,可手指却怎么也按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