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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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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的午后，阳光懒洋洋地透过百叶窗，在黎微家开放式厨房的岛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弥漫着黄油、面粉和香草荚混合的甜美香气
李曼趿拉着拖鞋，熟门熟路地输入密码打开了黎微家的门。人还没走进来，带着笑意的声音就先到了：“唷，我们的小甜品家今天又开张啦？这次是哪个幸运儿有口福啊？”
只见黎微正系着一条亚麻围裙，专注地拿着裱花袋，小心翼翼地在已经抹好奶油的蛋糕胚上挤出精致的玫瑰花边
她头也没抬，语气自然地说：“别贫。今天裴医生过生日，我觉得外面买的不够特别，还是自己做的更有诚意些。”
李曼眼睛瞬间一亮，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几步凑到岛台边，手肘撑在台面上，托着腮，脸上堆满了狡黠的、“我早就看穿一切”的笑容，拖长了语调：“哦——原来是裴医生啊——！”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快，老实交代，你跟咱们这位裴大医生，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之前香港之旅，孤男寡女的，就没擦出点……嗯？火花？”
黎微被她问得动作一顿，无奈地放下裱花袋，转过身，两只手撑在冰凉的岛台边缘，抿了抿嘴唇，似乎在认真组织语言
她看向身边一脸八卦兴奋的李曼
“我和裴医生，”黎微的语气非常肯定，带着一种划清界限的清醒，“完全不可能。再说了”
她摊了摊手，语气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描淡写：“人家那种条件，怎么看上我？这也没理由啊。”
“哎！这话我可不同意！”李曼立刻站直了身子，转身用屁股靠着桌沿，伸出食指煞有介事地晃了晃，“我们黎微女士，要颜值有颜值，要才华有才华，要贤惠有贤惠，性格又好！他裴思谦眼光还能高到天上去啊？还他看不上？玩呢？”
她凑近一点，眼神里闪着“坏”光，“以我多年的经验看，他指定对你有点不一样！要不要……姐姐教你几招，试探试探？”
黎微被她逗笑，伸手用指尖从碗里刮了一点废弃的奶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轻轻点在了李曼的鼻尖上
哎呀！”李曼被冰得一缩脖子
黎微笑道：“这不是他眼光高不高的问题，是根本没理由啊。我们就是普通的医患关系……顶多，算是朋友？他那种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冷静得像台精密仪器。还有人家裴医生很忙的，哪有空整天琢磨这些。”
李曼立刻“反击”，也抹了一小道奶油在黎微的鼻尖上，“忙怎么了？忙又不耽搁谈恋爱！科学研究都说了，越是高智商人群，越需要情感滋润！是你自己不想，还是你觉得他不想？嗯？”
黎微笑着摇头，不想再跟她进行这种无休止的辩论。她绕出岛台，走到李曼身边，双手按着她的肩膀，把她推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像安抚一个躁动的小朋友：“好了好了，我的曼曼大小姐，你就高抬贵手，别再揪着我的‘情史’不放了，行不行？”
她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敏锐起来，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倒是你，别光说我。这几天我可看见了，好几次你对着手机屏幕，笑得那叫一个春心荡漾……老实交代，是不是背着我，偷偷脱单了？哪个男人这么大魅力，能让我们曼曼大小姐对着手机傻笑？”
“什、什么嘛！”李曼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音量不自觉地提高，眼神开始飘忽，说话也罕见地结巴起来，“我哪有！就……就一个普通朋友，聊天挺有意思的……哈哈，对，挺有意思的而已……”她企图用干笑蒙混过关
黎微抱起手臂，举起食指故作严肃地在她面前点了点，脸上是“你骗不了我”的威胁笑容：“哼哼，李、小、曼，你现在不说可以，但要是敢骗我……你就完蛋了，知道吗？”
李曼赶紧举手投降：“真的没有啦！我发誓！”心里却虚得不行，脑海里瞬间闪过秦颐川那张带着坏笑的脸
黎微看她那样子，也不再逼问，转身回到厨房继续收拾蛋糕残局，一边说道：“好了，不闹你了。蛋糕我弄好了，晚上我和裴医生出去吃饭，你晚上得自己解决啦。”
“知道啦！”李曼窝在沙发里，拖长了声音应道，又忍不住摆出姐姐的架势叮嘱，“出去注意安全啊！要是有什么陌生小男生跟你搭讪，千万别理！”
黎微背对着她，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知道啦，管家婆。”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裱花袋细微的挤压声。阳光暖暖地照着，空气里甜香依旧空气中弥漫着奶油的甜香和闺蜜间无拘无束的笑语
然而，在这份轻松之下，两人各自的心事，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了层层只有自己才懂的涟漪
黎微看着精致的蛋糕，想着晚上即将到来的晚餐，心底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和紧张
而李曼则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上那块崭新的、贴合至极的百达翡丽，又摸出手机，看着那个最近频繁出现的聊天头像，嘴角又不受控制地悄悄弯起了一个弧度
两个女孩的心事，像蛋糕上即将完成的裱花，一层层叠加，细腻而复杂，只有她们自己知道，那甜蜜的奶油之下，究竟藏着怎样的滋味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温柔的橘粉色。裴思谦那辆沉稳的奔驰C400L准时停在了黎微小区外的路边
他今天没有坐在车里等，而是斜倚在副驾驶门旁。简单的白衬衫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外面罩着一件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外套，同色系的西装裤衬得他腿型笔直修长
他微微侧头看着小区门口的方向，神情是一贯的平静，但少了金丝眼镜的遮挡，那双深邃的眼睛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清晰，平添了几分年轻的儒雅与风度
黎微的身影很快出现在视野里。她穿着一件柔和的粉色一字肩长裙，恰到好处地露出了纤细的锁骨和肩线
中长发精心卷出了慵懒的弧度，脸上化着精致却不过分浓艳的妆容，整个人在暮光下仿佛笼着一层柔光
她手里提着两个精致的礼盒袋——一个小巧的四寸蛋糕盒，另一个是Montblanc的钢笔礼盒
看到她走近，裴思谦站直了身体，唇角牵起一个极淡却真实的弧度
“生日快乐，思谦。”黎微笑着将礼物递过去
“谢谢。”裴思谦礼貌地双手接过，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声音温和，“我很喜欢。”他的道谢简洁而真诚
他随即为她拉开副驾驶的门，细心地用手护在门框上方，待她坐稳后，才轻轻关上门。然后他拉开后座车门，将礼物妥善放好，这才绕回驾驶位
车内弥漫着一种清冽好闻的、类似雪松与琥珀混合的淡淡香气，与他本人给人的感觉很像。车子平稳地汇入晚高峰的车流，两人随意聊着天，气氛轻松自然
餐厅选在一家格调高雅的法式西餐厅，环境私密安静。柔和的灯光、悠扬的爵士乐和精致的食物，共同营造出完美的生日晚餐氛围
两人交谈甚欢，从工作趣事聊到最近的电影，裴思谦的话比平时稍多了一些，虽然依旧言简意赅，但能看出他心情不错
餐后，黎微神秘地笑了笑，让服务员帮忙点上了蛋糕上的蜡烛。小小的火焰跳跃着，映照在两人的瞳孔里
“快许愿吧！”黎微双手合十，期待地看着他
裴思谦看着烛光后面带微笑的黎微，眼神柔和了下来。他从善如流地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双手合十，安静地许了一个愿望，然后俯身轻轻吹熄了蜡烛
分食蛋糕时，裴思谦尝了一口，细腻的奶油和松软的蛋糕在口中化开，他抬头看向黎微，语气肯定：“很好吃，甜度刚好。谢谢你，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黎微脸上露出小小的得意，眼睛弯成了月牙
晚餐结束后，裴思谦并未直接送她回家，而是将车开到了附近一条沿河的僻静小路上
“刚吃完饭，走走吧？”他提议道
“好。”黎微欣然同意
初夏的夜风带着微凉的水汽，吹散了白日的闷热
两人并肩走在安静的步道上，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没有了餐厅的拘束，散步的氛围更加随意，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内容天马行空，偶尔陷入舒适的沉默，只听得见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彼此的脚步声
就在这时，一阵隐约的、带着哭腔的呼救声顺着风传了过来
“救命啊！有没有人！救救我的孩子！”
两人神色一凛，对视一眼，立刻循着声音快步跑过去。声音来自不远处的河岸边
只见一个热心男子正浑身湿透地从河里拖上来一个软绵绵的小男孩，岸边一位中年妇女情绪崩溃地哭喊着，手足无措
裴思谦一个箭步冲上前，语气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女士，别慌！打过120了吗？”他一边问，一边已经蹲下身检查小男孩的情况
妇女慌乱地掏出手机，语无伦次：“打、打了……可是……”
裴思谦直接拿过她的手机，看了一眼通话记录，确认已拨打，然后对着电话那头清晰、快速地说道：“滨河路中段，一名约五六岁男童溺水，刚被救上岸，意识丧失，无自主呼吸，我正在实施CPR，请尽快派救护车！”
他语速极快却异常清晰，报完地址后立刻将手机塞回妇女手中
与此同时，他已经将小男孩放平，熟练地清理口腔异物，开放气道，开始进行胸外按压和人工呼吸
裴思谦的动作专业、精准、有力，在路灯下，他的侧脸线条紧绷，全神贯注，每一个按压和人工呼吸都带着与死神抢时间的决绝
那一刻，他不再是那个矜持疏离的裴医生，而是一个在危急关头散发著强大可靠气场的守护者
黎微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但她立刻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上前扶住几乎要瘫软在地的妇女，轻声安抚：“阿姨，别怕，医生在这里，孩子会没事的，救护车马上就到……”
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像一股暖流，稍稍稳住了妇女濒临崩溃的情绪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裴思谦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他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或变形。终于，在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时，小男孩突然呛咳了一声，吐出了几口水，恢复了微弱的呼吸
救护人员迅速接手，裴思谦立刻起身，用最简洁的语言向急诊医生转述了溺水时间、抢救过程和目前的生命体征
看着小男孩被抬上救护车，妇女也跟着上车离去，黎微走到他身边，递上一张纸巾，轻声道：“你还好吗？”
他接过纸巾，擦了擦汗，摇摇头：“没事。”
突发事件过后，散步的节奏慢了下来。气氛有些沉默，仿佛还沉浸在刚才的紧张中
走了一段，黎微看着身旁男人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的侧脸轮廓，忽然轻声开口：“思谦……”
“嗯？”裴思谦侧过头看她
“你……为什么想当医生？”这个问题在她心里盘旋了很久，在目睹了他刚才那专业、冷静却又充满力量的一幕后，终于问出了口
裴思谦的脚步微微一顿。他缓缓抬起头，看向夜空中那轮被薄云遮掩、显得有些朦胧的月亮
今晚他没戴那副标志性的金丝眼镜，眉眼间的锐利被柔和了不少，也莫名地年轻了几分，甚至透出一丝罕见的……迷茫
他沉默了两三秒，仿佛在思考一个极其复杂的问题
最终，他只是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唇角勾起一个略带自嘲的、浅淡的笑容：“因为……我……”他顿了顿，声音低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单纯的想吧……”
这个答案太过简单，甚至有些敷衍，但黎微却从他短暂的沉默和那双望向远方的眼眸里，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更深层的东西。那或许是一份无法轻易言说的初衷，或是一段沉重的过往
他转而看向她，将问题轻轻抛回：“或许……这个问题，就像你一样，为什么只身一人来上海打拼？”
黎微没想到他会反问，愣了一下，随即有些磕磕绊绊地解释：“我……我那是年轻气盛，想证明自己……”这个理由听起来简单，甚至有些莽撞
裴思谦听了，轻轻笑了笑。夜风吹过，带着河水的湿气，黎微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裴思谦的眼睛。他停下脚步，自然地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动作轻柔地披在了她的肩膀上
瞬间，一股温暖的气息包裹住了她，外套上还残留着他身上那抹清冽的“迪奥旷野”香水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皂角香，形成一种独特而令人安心的气息。黎微不经意间低头，轻轻嗅了一下
裴思谦为她拢了拢外套，然后才接着她刚才的话，低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共鸣：“嗯……那我也是……”他并没有具体说明要证明什么，但这个“也是”，瞬间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了许多
有些问题或许没有标准答案，但他们似乎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在这座庞大的城市里寻找着某种答案
他接着往前走，换了个话题，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温和：“明天是周日，你有空吗？”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请求，“我能否再借用你一天时间……陪我去趟养老院？”
黎微几乎没有犹豫，拢了拢肩上属于他独特气息的阵阵暖意的外套，点了点头：“好。”
夜色温柔，河水静默流淌，路灯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这个生日夜晚，以浪漫开始，经历了惊心动魄的插曲，最终归于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而深入的靠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