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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22章 ...


  •   风簧靠在陈默肩上,呼吸渐渐平稳:“陈默~我饿了。”

      陈默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嗯,我现在去做饭。”

      风簧唇角微扬,陈默注意到他眼角浮现出细小的竹叶形状花纹,美得惊心动魄。

      烟囱里飘出淡淡炊烟,灶台上的铁锅正冒着热气。

      洗净的荠菜在竹筛里沥水,陈默开始揉面。石磨全麦粉掺了少量玉米面,发酵用的不是酵母,而是他养的老面头。

      揉面时陈默手背的青筋凸起,面团在他掌下发出舒服的“咕唧”声。

      风簧好奇地凑近,伸手在面团上点了点,很软。

      陈默将焯过水的荠菜碎拌入炒香的野葱蛋花。

      风簧:“有松子?”

      “松仁碾碎了提香。”陈默转身去揭蒸锅盖。蒸笼铺着新鲜松针,包子摆上去时,风簧又伸手戳了戳。

      蒸锅下层是山芋,沸水里滚着几片野橘子皮,将蒸汽染上淡淡柑橘香。

      铁锅烧热后,陈默先下了勺猪油,姜片爆香的瞬间,风簧打了个喷嚏。

      那姜是他用黄泥埋在窖里保存的,比新鲜姜更辛辣,最近风簧爱吃。

      鸡肉炒到金黄时,他加入了切成大块的秋土豆,随后从调料包中抖落几粒深红色的小果。

      “山茱萸?”这个风簧认识,金小钱给他摘过。

      “嗯。”陈默点头,果实入锅的瞬间,酸香冲散了油腻感。

      琥珀色的茶汤在杯中轻轻摇曳,一缕若有若无的栗香在空气中氤氲开来。

      阳光洒在木桌上,金小钱坐在软垫上,两只小爪子捧着一颗饱满的松果,“咔嚓咔嚓”地啃得正欢。

      它的大尾巴随着咀嚼的节奏一抖一抖,杏仁眼滴溜溜地盯着栗棠瞧,这人怎么不说话?

      “我说的可是真的!”金小钱放下松果,开始比划,“我看到陈默和风簧洞房了,他们在啃嘴巴,就像这样!”它夸张地撅起嘴,朝空气“么么”了两下。

      然后,它凑近栗棠,压低声音道:“我跟你说,就因为这样……风簧都快要‘出芽’了。”

      栗棠喝了一口新沏的茶水,漫不经心地斜睨了它一眼。

      “你、你虽然是个很酷的爆炸头,但……”金小钱小声嘟囔着,腮帮子鼓鼓囊囊的,正忙着往嘴里塞栗子糕。

      栗棠唇角噙着一抹浅笑,突然伸手戳了戳它鼓起的脸颊:“小东西,陈渊办事,你竟敢偷看,不害臊吗?”

      金小钱的尾巴毛炸开,理直气壮地辩解道:“谁偷看了?我金小钱向来光明磊落,是他们在树下洞房呢!”

      “够了。”栗棠截断它的话头。

      金小钱偷偷觑着他的脸色,讪讪地闭上了嘴,尾巴耷拉下来。

      一阵沉默后,栗棠道:“那不是洞房。”

      金小钱闻言一怔,眨巴着眼睛好奇地问道:“那人类怎么洞房?”

      栗棠幽深如暗夜的红眸意味深长地瞥了它一眼,唇角微扬,温声道:“小东西,等你能幻化成人了,我就告诉你。”

      金小钱被他灼灼的目光看得心头一颤,慌忙伸出毛茸茸的小爪子去够那枚油亮的松子。

      夕阳西沉,天边的云霞被染成了橘红色,整片森林披上一层温暖的薄纱。

      阳光从树洞上方斜射进来,形成一道金色的光柱。

      金小钱吃饱喝足,竟蜷在被夕阳晒暖的软垫上睡着了。

      栗棠眸光如水般温柔地凝视着那蜷缩着的褐毛团子,唇间冷冷逸出两个字:“傻子。”

      烛火在窗外的秋风中摇曳,映着室内两个交叠的影子。

      “呃……我……”风簧喘息着,声音断续道,“我……感觉……有点热。”

      陈默的目光如深潭般凝在风簧湿润的眼眸上,喉结微微滚动,哑声道:“乖,过会儿就不热了。”

      风簧软乎乎地点点头,发丝蹭过陈默的下巴,带着竹叶的清香。

      窗外,秋风过处,沙沙作响。

      第二天清晨,五辆越野车组成的车队从县里出发。

      除了各部门的官员和专家,还有十名武警和六名医护人员随行。

      李伟作为应急管理局的代表,坐在了张国栋的车上。

      车队驶出县城后,道路越来越窄,两旁的房屋也逐渐被茂盛的树林取代。

      三个小时后,他们到了青山镇的办事单位,镇长和几个干部早已在门口等候。

      简单的碰头后,车队继续向王家村出发。最后的二十公里全是崎岖的山路,有些路段甚至需要下车步行。

      下午三点,当李伟鞋底已经沾满泥巴时,他们终于看到了坐落在山坳里的王家村。

      几十间灰瓦房散落在山坡上,村口一棵老树下站着几个身影。

      村长是个六十多岁的干瘦老人,他带着几个村民迎上来,眼神里既有期盼又有恐惧。

      “感谢领导们来……”村长声音沙哑,“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

      张国栋上前一步:“王村长,我们是来帮助你们的,您能带我们见见那四位生还者吗?”

      村长点点头,看向了身后的青年。

      张国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村长身后站着一位三十出头的青壮年:“这是?”

      “这是我儿子王厉,他是生还者。”村长解释完,嘱咐儿子,“王厉啊,你带路,带着领导们去见见他们。”

      众人朝村里走去,路过村口时,李伟注意到槐树上挂着一些白色的布条,在风中轻轻飘荡。

      王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没有说话。

      几人来到了和王厉一起进山的男人家门口。一个男的坐在堂屋发呆,见几人过来,忙起身:“厉哥,这几位是?”

      王厉解释:“这几位是县里的领导,想了解那天进山的事。”

      “哦,那、那请进。”一听是县里的大领导,男人就有些紧张,他搬来几条长椅,局促道,“请坐。”

      “谢谢。”张国栋率先落座,其余几人才跟着坐下。

      张国栋问道:“你俩是第二批进山的?回来三个,还有一个人呢?”

      男人看了一眼王厉,道:“王小山病了……回来后就病了。每天都说有‘沙沙声’,他是真的吓坏了。”

      “是啊。”王厉说,“小山最先见到李老三的断手,回来就病了。”

      “断手?是遇到野兽了吧?”李伟追问。比起山魈精怪,野兽袭击是大家更能接受的原因。

      王厉眉峰紧蹙:“那天,李老三被抓走后,我们就一起去找他。”他极力压抑着某种翻涌的情绪,脑海中缓缓翻涌起那段回忆,“小山发现了血迹,我们很快就找到了……一只断手。李老三的手血淋淋地挂在树枝上,手腕处被生生扯断,骨头也露了出来……”

      “这……”李伟咽了咽口水,“你们见到是什么野兽了吗?那天,你说是个浑身长满黑毛的……”

      闻言,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到王厉脸上。

      王厉迎着几道视线,继续道:“天黑了,我们没有看清,只知道那东西是四趾,眼睛是竖瞳。”他知道这些干部不相信那些传说,于是只说了能确定的信息。

      “四趾、竖瞳……”张国栋沉吟,“那极有可能是熊,黑熊或者棕熊,它们虽然有五趾,但因为行走方式或者地面痕迹不清晰,脚印常被误认为四趾。”

      王厉没有接话。

      张国栋又道:“不过,也不一定是熊,犬科动物前后肢均为四趾。只是……第三批人有十六个,竟然全部都没有回来,那说明你们遇到的情况不一样。”毕竟,如果是熊,那十六个壮劳力都有工具,难道合力也应付不了吗?

      “第一次进山的是一个人?”李伟问。

      王厉点头:“嗯,李茂是最先进山的,我领你们去他家看看吧,只是这人回来后有些神神叨叨的。”

      张国栋起身,动作时自有一番从容气度:“没事,去看看。”

      几人一起来到了李茂家门口,敲了门后,约莫过了四五分钟,门轴才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门开的刹那,只见李茂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眼下一片浓重的青黑,怔怔地与来人对望,像是突然被惊醒了。

      “您好,我是应急管理局的张国栋。”张国栋礼貌地自报家门。

      “……”

      见李茂沉默不语,王厉主动开口道:“李茂,我们想知道那天你上山后遇到了什么。”

      李茂的目光在他身后几人身上一一掠过,沉默良久,方才开口道:“进来吧。”

      他家里乱糟糟的,还有一股难闻的味道,王厉只得搬了几张椅子放到院子里:“这里敞亮,我们就在这里说吧。”

      “也好。”张国栋点头。

      李茂不愿意坐椅子,他席地而坐。

      张国栋在他身旁坐下,温声问道:“李茂,你为什么要一个人上山呢?”

      李茂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们这里穷啊,连卖苦力的活计都寻不着。”

      张国栋并未将他的态度放在心上,只是轻轻颔首,继而问道:“你那天上山的经历,能详细说说吗?”

      李茂颓然地坐在地上,双手紧紧抱着膝盖,眼睛瞪得极大,颤抖着声音说:“那天我进山后,找到了不少药材,心想,山里肯定还有不少宝贝。我贪心啊,下午的时候,走着走着就迷路了……”他喉头滚动两下,“没多久山里就下起了雨,然后、然后我就发现一个凉亭。”

      话音未落,李茂突然嘿嘿一笑,目光在众人脸上来回梭巡,压低嗓音道:“你们猜,我在那亭子里见着什么了?”不等几人回答,他便拖着长腔道,“那——亭子正中——摆着一张芦苇编织的椅子。”

      说完,他视线就扫向几人身下的椅子:“嘿嘿,就和这种差不多。”

      众人感觉后背泛起一阵凉意,倒不是畏惧什么妖魔鬼怪,只是被李茂这副神经兮兮的模样唬得不轻。

      “少说些没用的。”王厉沉声喝止。

      李茂愣了愣,瞪着眼睛继续道:“忽然,刮了一阵风,那椅子上出现了一个人——脸上用朱砂画着五官……和我长得很像。下一秒,一个青衣女人就站在我面前!她的脸很白,她、她说我是有缘人,要和我一起共赴黄泉。”

      突然,李茂浑身颤抖,哈哈笑起来:“共赴黄泉啊……哈哈……”

      王厉呵道:“李茂!”

      “他以前也这样吗?”张国栋问王厉。

      王厉回答:“不是,进山后才这样的。”

      张国栋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打量了李茂几眼,温声问:“李茂,那你怎么回来的?”

      “我、我跪下求她,一地的血啊……我的头都磕破了。她说,只要我答应以后不再进山,就可以不用死!”李茂将食指竖在嘴前,“嘘”了一声,“这是约定,不进山就不死。”

      忽然,他将手递到张国栋面前:“看!这是约定!”

      张国栋瞥见他手指上有黄绿痕迹,但没多想。

      “好的,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些,那我们就不叨扰了。”张国栋起身,拍了拍李茂的肩膀,宽慰道,“好好休息,日子会好起来的。”

      离开后,张国栋对王厉赞许道:“王厉,你心理素质不错。”

      “您过誉了。”王厉谦虚地回了一句,没再多说。

      张国栋忽地严肃道:“都快两个月了,为什么不早点上报?”

      “我们……”王厉低下头,喉结轻滚,“其实,我们都以为他们遇到了山魈精怪,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虽然现在大家都不信这些了,但您也看到了,李茂也是说……”他声音越来越低。

      “荒谬!”张国栋打断他,“现在是什么年代了?李茂那是被吓到了,应该送去就医!”

      “您说的对。”王厉连忙附和。

      “张科,要不我们让医护人员去看看李茂?还有……”李伟求助地看向王厉。

      “王小山。”王厉会意道。

      “对,还有王小山。”李伟很满意他的机灵。

      “嗯。”张国栋点点头,“去安排。”

      “谢谢。”王厉道谢后,跟着李伟一起离开了。

      医护人员很快就给出了初步诊断:“两人都是受了极度惊吓导致的急性应激障碍。”

      “能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吗?”张国栋问。

      医生摇摇头:“说话逻辑混乱,说的内容也都不切实际,不可信。”

      王厉站在李伟身后,默默听着他们谈话。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天边一轮近乎圆满的月亮已经隐约可见。

      张国栋道:“考虑到天色已晚,我们对地形不熟,明早再行动。”他环视众人,“今晚我们在村里驻扎,做好明天的搜救准备。”哪怕只是找回遗体,这么大的事儿,必须要有一个合理的交代。

      众人没有异议。

      张国栋看向站在后面的王厉,示意他往前来:“王厉,我看得出来,你是个稳重的人。村里出了这样的事……唉,我们也很着急,只是我们对这里不太熟,你既然进过山,那明天能不能给我们带路?”张国栋说出了最终目的。

      王厉似是早就料到对方会这样说,他刚才也瞧见了那些武警部队,虽然他害怕进山,但想着前途,只能攥紧拳头,狠狠一咬牙,回道:“好。”

      张国栋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厉似是感叹道:“哎,我们这里太穷了,靠山却没办法利用资源。”

      张国栋也叹了口气:“是啊,村里的情况我也看到了。你放心,我们先进山了解一下情况,弄清楚后,如果没有特殊的安全隐患,这山这么大,就算不进深山,也够你们生活了,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得了他这话,王厉安心了不少。

      晚饭是村里准备的简单饭菜,李伟端着饭碗,走到帐篷外透气。

      王厉在外面抽烟,烟头的红光在渐暗的天色中格外醒目。

      “吃过没?”李伟走过去,“明天就进山了,紧张吗?”

      王厉深深吸了口烟,缓缓吐出:“你们是不是都不信那些传说?”

      李伟执筷的手一顿,笑道:“是啊,现在不能讲那些了。”

      王厉掐灭烟头:“我觉得……传言或许是真的。”

      李伟扒了口饭,含糊道:“小伙子,这世上有些东西科学解释不了,或许只是因为我们知道的太少了。你想啊,以前比现在落后不少呢,有些谣传也很正常。”

      王厉点点头,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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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新人写文,笔力不足,感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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