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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他也不想住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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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站着一个身着迷彩服的男人,平头,他的脸棱角分明,一脸凶样。身材高大,背着黑色的背包,手里还提着两个箱子。许砚青站起来,擦干净了手,朝着他走过去,“你好,我是新来的老师。上头分配我住在这……”
还没等他说完,就被打断,一双鹰隼的眼睛眯了起来,“我管你是,谁让你来我家的!”
恶劣的态度让许砚青也十分不满,他也不想住在这里的好吗?如果有选择的话,他宁愿住在知青舍!
当然他也不是什么会忍气吞声的人,声音不再像刚才那样温和,变得冷漠,“这是上头人分配的,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可以拿入住分配通知给你看。”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进去。
陈野跟着他走进去,屋内的景象让他震惊,他以为自己会看到的是杂乱不堪,但没想到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墙面上已经贴上了新的报纸,上面写着上两个月的社会状况。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白色的瓶子,里面插着几根快枯萎的花。
瞎讲究,别以为他刚才没有看到,这个人蹲在那里洗手将近一分钟。陈野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手可以洗这么久。
如果是放在县城里的话,不觉得有什么,到现在是在农村,显得格外的矫情。特别还是在陈野的房子里,根本就不符合他的气质。
许砚青把有些皱的通知书放在桌面上,他的态度还是十分不满,“你仔细看了,别说我诳你。”
陈野这才近距离的注意到这个人,他很瘦,身姿却挺拔。阳光透过他的衣服,隐隐约约能看到他的腰线。生得很白,特别是在阳关底下,显得整个人都在发光。
他移开眼神,“你要住就住,只要别整天把你那个知识分子的臭架子,摆给我看就好。”
许砚青忍着一口气,过了许久,又一次开口,“这里只有一张床。”
“你的意思是,让我睡地上?”
许砚青沉默。
陈野被他给气笑了,“你疯了吗?这是我家,你让我睡地上?”
其实许砚青心里还是有些害怕他的,毕竟他们的体型差就不是能比的。再加上这个人还是当兵的,散发的气质,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我以为我会住在知青舍,被子也没有拿。况且你这里什么席子也没有,地上脏。”他抿了抿嘴唇,“我可以给你钱。”
一看他就是城里的小少爷,什么苦、什么累也没有吃过,不过几天,他肯定就闹着要回去。
陈野把背包丢在桌子上,箱子也不知道随手放在了哪个地方。他从包里拿出薄被,叠成一个长条,放在了床的中间,恶狠狠的说:“谁也不能越过这条线,晚上睡觉给我老实点。”
这也如他愿,晚上他肯定离这个人远远的,就算是缩在角落里,他也不会靠近。
柜子里的东西被全部翻出来,然后丢在了地上,许砚青看着被打扫好的地再次变得脏乱,他的心里就很不舒服。
“这里我刚打扫好的。”
听到他的话,陈野低下了头,看着地上全是垃圾。他把这些东西抱了起来,然后随手丢在了门口。
许砚青没有吭声,移开了眼神,告诫自己这已经很好了。
外面的杂草都是陈野一个人割的,主要还是他觉得许砚青的动作太慢,在这里还会影响他的效率。
由于上午太忙,许砚青也懒得动弹。他带来的食物并不多,因为害怕这里不好保存,几乎只带了一些大饼,还有的就是刚才王婶给的一些鸡蛋。
他从文具盒里拿出了几块钱,走到门口,看着还在除草的人,“今晚你想吃什么。”
寄人篱下,许砚青不好意思一个人吃独食。再说了,以后做饭都是需要用到他家的地盘,买些菜他还是能负担得起的。
“陈野,我的名字。”他直起了腰,擦干净了脸上的汗水,“你要去哪里买,这里没有集市。”
“许砚青。”他回答,“我跟别人换,过几天再去镇上买,你这什么都没有。”
许砚青去王婶那里换了一些蔬菜,还有半只鸡,本来他的胃口就不大,这些东西够他们吃两三天就好。
回去的时候,院子的杂草已经割干净了,已经能看到原来院子的样貌。
陈野现在井边,拿着瓢大口喝井里的水。
“这水不干净。”许砚青皱着眉头。
陈野白了他一下,“瞎讲究,没听过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许砚青不说话,认为这个人不识好人心。他提着手里的袋子就往厨房方向走,灶台的旁边已经摆满了新鲜的木材。
锅里传来大米饭的香味,许砚青坐在小凳子上,看着火焰燃燃烧起,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的生活会是这样。
平反申诉书还在他的箱子里,但写一份文件怎么也上传不到上面,他们不会听,父亲也没有听他的解释。
直接把这份申诉书塞进了他的箱子里,然后根据上头人的指令,把他丢在了这里。
锅里还“嘟嘟嘟”的跳动着,许砚青觉得自己已经要听不到了,他觉得自己并没有错,读书并不是没有用。
他家的人都是书香门第,父亲和母亲都是读过书的人,所以他也收到了熏陶,喜欢上。
自从高考取消后,他也无时不刻的想,什么时候能恢复高考,让一些走不出深山的孩子,看到外面不同的世界。
他们不该局限在这。
梁东村的晚上并不好过,许砚青遇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要怎么洗澡。
这里根本没有一个可以洗澡的地方,他闭上了眼睛,甚至觉得有些绝望,他不可能光天化日之下洗的。
“愣着做什么,不是说要洗澡?”
许砚青抱着衣服,没有动,“这要在哪里洗,你别告诉我在这?”
陈野指着一个角落,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就连声音也变得有些愉快,“看到没,拿块布遮起来。”
他觉得不是陈野疯了,而是他。
本来井水他就有些接受不了,还要煮过一遍,保证里面的细菌都消失,没有脏东西后。现在又告诉他,他要在一块露天的地方,只拿一块布遮起来,就这样若无其事的洗澡。
许砚青只是沉默一会,虽然他觉得环境是差了一点,但他也要坚持住最后的底线。回到屋子里,拿出了一块布。
陈野移开眼神,眼中莫名的羡慕起来,这个人还能坚持保持着这种不切实际的行为。
许砚青用的香皂都是罗锅香皂,味道香而不腻,独特的花香味清新淡雅,就连第二天也还留在身上。
包装上面还印着俄文,每一块都是从那个国家进口来的。他已经习惯用这块香皂了,或许是闻习惯了这个味道。
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洗澡可以这么快,他换上了浅蓝色的棉质睡衣。
进到屋子里面就看到了叉着腿坐的陈野,他穿着白色的老头衫,裤子也是简简单单的黑色,和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陈野手里还拿着一颗子弹,看似随意的动作,但许砚青能感觉到他身上孤寂的心情。
他就这样站在原地好一会,直到陈野抬起头看着他,“你站在那里当稻草人?这里没有鸟让你吓飞。”
许砚青不吭声,抱着打满水的盆放在地上,里面还泡着他的衣服。现在天已经黑了,外面的灯根本照不了太亮,也就没有办法洗衣服。再加上外面的虫子很多,把盆放在外面,只会让那些虫子死在盆里。
他脱下眼镜放在桌子上,上了床,跨过陈野,闭上了眼睛,直板板的躺在床上。
陈野看着他像死人的姿势,就浑身难受。但这个人脱下眼镜后,显得更加的年轻了,没有那种死板的感觉。
农村的晚上并不好受,特别还是陈野的家,太久没有回来,什么东西都需要买。
许砚青热得根本睡不着觉,床边这个窗户已经坏了一半,耳边还传来嗡嗡嗡蚊子的声音。他皱着眉头,辗转反侧。
床发出滋啦的声音,在夜晚里特别明显。
“不睡觉干什么。”
许砚青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很热。”
陈野啧了一声,自己家里真的是进来了一尊大佛,既然受不了农村的环境,为什么还要来遭这种罪。
他拉起墙边的灯线,屋子里瞬间亮了起来。他坐起来,在柜子里拿出了那个已经要积灰的蒲扇,然后丢在了许砚青的手里。
刚想要关灯,许砚青就阻止住,“我擦个药。”他站了起来,从箱子里拿出那个藏在最里面的避蚊胺,这是他父亲从那个地方里买到的,听说能很好的避蚊。
陈野也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种东西,一般家庭都是用清凉油,再富裕一些的家庭就是花露水。但避蚊胺这种东西要么进口,要么特殊工厂购买。
他恐怕就不是简单的老师。
“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许砚青的手一顿,很快就反应过来,声音平淡,“家里托人买的,他们认识里面的人。”
陈野盯着他手里的避蚊胺,眼神暗了暗,语气随意又带着试探,“这种东西不好弄,你家里人还挺有门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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