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柏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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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周末来临前，柏长川给叶微兰打电话说想跟他们说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于是，周五的晚上叶微兰和柏知礼就端正地坐在沙发上，面色严肃，仿佛在等待行刑队的宣判。
“你说，长川要说什么啊？”叶微兰小声地问身边的柏知礼，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有点紧张。
“我也不知道，等他吧。”柏知礼来得急，鼻梁上还驾着眼镜，手心竟也冒出一层薄汗。
而房间里，柏长川在给绵绵把扣子扣上。
绵绵的手紧紧抓着柏长川的衣角，他比谁都更紧张，“柏长川，真的要见你的爸爸妈妈了吗？万一他们不喜欢我怎么办？”
“别紧张，没事的，就让他们认识认识你，剩下的都交给我。”
柏长川整理好衣领，衣服颜色是绵绵自己选的浅蓝色的衬衫，连最上面的扣子都规规矩矩好，衬得绵绵像个品学兼优的乖学生。
“而且，没有人会不喜欢你的。”
柏长川和绵绵十指相扣，放到嘴边亲了一口，“没事的，走吧。”
绵绵内心忐忑，左脚绊右脚地看柏长川打开了房间门。下意识地拉紧了柏长川的手，另一只手不知道怎么放，一下打开一下握拳。
叶微兰听到响声回头，看到柏长川牵着一个少年走过来，从房间里。
目光落在他们十指相扣的手上，叶微兰内心有几分了然。
柏长川面色平静，微笑着跟叶微兰和柏知礼介绍：“爸爸，妈妈，这是绵绵，我的”柏长川顿了一下，“我的男朋友。”
“绵绵，来打个招呼。”柏长川把藏在自己身后的绵绵轻轻拉上前一步，声音温柔如水。
绵绵紧张地不敢看沙发上地叶微兰和柏知礼，眼睛不敢往哪看，飘忽着介绍自己，“柏长川的爸爸妈妈，你们好，我……我是绵绵。”
叶微兰和柏知礼这才好好端详打量绵绵。
看得出来，绵绵被养的很好，身形匀称，些许清瘦但是健康，像是是用牛奶和蜂蜜灌溉长大的，脸上还带着童稚的不谙世事，可以看出是多么天真浪漫的孩子。
柏知礼被柏长川的“男朋友”三个字砸的一下不知所言，目光投向柏长川，柏长川笑得温柔而决绝，柏知礼毫不怀疑，如果他们拒绝这段感情，柏长川绝对会放弃一切而选择他手上拉着的少年。
叶微兰到底是心思比柏知礼细腻，见得也多，调整了一下情绪，脸上也扬起笑容，“你好，你就是绵绵。”
“嗯，您好。”绵绵说完又往后缩了一步。
叶微兰目光转向柏长川，“长川，你说重要的事情就是这个，太突然了这下爸爸妈妈都没有准备什么。”用胳膊肘了一下柏知礼示意他也说两句。
这相当于见家长了吧，那这个绵绵就是她的……儿媳…夫？
柏知礼只是“嗯”了一声。
要如何在短短几分钟内接受自己唯一的儿子是个同性恋，并从房间里拉着所谓的男朋友，就这样大大方方地站着自己面前。
柏知礼需要时间。
“你多大了绵绵？”叶微兰开口问，绵绵看着年龄很小，应该还没有成年，就十六七岁的样子。
她儿子这不是诱拐未成年吗？而且绵绵还没有父母。
绵绵被问到了，无措地向柏长川投去求助的目光，柏长川捏了捏绵绵的手，表示安抚。
“他今年十七岁了，他有些紧张。”
柏长川转过身对绵绵说，“你先回房间，我跟爸爸妈妈说几句话好不好，交给我就好。”
绵绵看着柏长川的眼睛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啊……好”
身形僵硬地跟叶微兰和柏知礼挥挥手，“柏长川爸爸妈妈再见。”
然后磕磕绊绊回了房间，柏长川一直目送绵绵回房间，绵绵进门前回头担忧地看了一眼柏长川。
柏长川给了他放心的眼神，看到绵绵合上了房间的门。
柏长川向前走了两步，朝着叶微兰和柏知礼坚决地跪了下去。
叶微兰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急忙俯身想去扶起柏长川，“这是怎么了长川。”
柏长川抬头，“对不起爸爸，妈妈，我一直在瞒着你们，我喜欢男的，绵绵是我捡回来的，他没有家人朋友，连名字都是我取的，被我一直养在房间里。我爱他。”
叶微兰听到却愣住了，跌坐回沙发上，静静地听着柏长川讲。
“上次出车祸，是他救了我，自己却受了很重的伤，被别人先救了，所以才没有找到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他，他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他只有我，我不会再让他离开。”
这也是绵绵醒来后，柏长川才知道绵绵在货车撞上的前一秒，放出了所有的菌丝将他裹住，自己才逃过一劫。
而绵绵自己当场变回本体，落在了路旁的灌木丛上，没法说话也没法变成人，但是他知道柏长川一定会回来找他，所以就等着。
只不过比柏长川先来的，是黑猫。
黑猫在那个寒冷的晚上来到了绵绵的身边，不知道黑猫是怎么知道绵绵出了事，又是怎么从温泉山庄过来，找到绵绵。
把绵绵带回了鱼缸，并在旁边寸步不离地守着，直到柏长川回来的那个晚上才离开。
叶微兰颤抖的声音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柏长川笑着，却像把残忍的刀，一刀一刀割着叶微兰的心，“在你们都不在的时候。”
在他们都不在的时候，叶微兰闭眼睛，眼泪流下来，他和柏知礼不在的时候，太多太多了。
“可是，你现在还太小了，你和他真的懂什么是爱吗？”柏知礼扶了扶眼睛，冷静地开口问柏长川。
“爸爸，你不也是18岁的时候跟妈妈在一起的吗？不也是在这个年纪就决定要爱对方一辈子吗？”
柏长川同样冷静的目光对上柏知礼的视线。
柏知礼哑然，盯着柏长川看了几秒，在心里满意地笑了，柏长川这副样子还真有他年轻时的影子。
他柏知礼这一生只双膝跪下过两次，一次是向叶微兰求婚时太紧张单膝下跪变成了双膝下跪，一次是结婚时柏知礼已经背着叶微兰已经坐上接亲的车，又自己跑着返回向叶微兰的父母双膝下跪，感谢他们把叶微兰交给他。
所以，柏知礼知道柏长川这一跪的分量有多重。
“他还上学吗？”叶微兰问。
“没有了。”
“那他之后怎么生活呢？”
“我会有能力养他，这样养一辈子我也愿意。”柏长川依旧面色平静，彷佛说出的答案早就蓄谋已久。“我马上也要高考了，只是希望这段时间，你们可以允许他的存在。”
毕竟，养一只蘑菇而已，实在是很简单。
“还是让他学点什么吧，他一个人在房间里也会无聊的。”
叶微兰突然想起柏长川堆得那个雪人，还在冰箱里放着。
只要一直有电，雪人就永远不会化。
叶微兰释然地长长地舒了口气，拉着柏长川的手，笑得温柔而豁达，“长川，你喜欢的爸爸妈妈都支持，爸爸妈妈只是恨，对你了解的太少，竟然你喜欢男生女生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你早就有男朋友，原谅爸爸妈妈好不好？”
柏长川惊愕地看着叶微兰，“妈妈……”
“做你喜欢的事情吧，爸爸妈妈欠你的，怎么还舍得不让你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呢？爸爸妈妈也不是什么古板的人。”叶微兰面带着微笑，另一只手搭在柏知礼小臂上偷偷狠掐着，提醒柏知礼别说话。
柏知礼不动声色地拍拍叶微兰的手背表示自己知道了，叶微兰才放开。
叶微兰拉着扶着柏长川站起来，欣慰又沉重，“长大了啊我的儿子。”
柏知礼也站起来，搂住叶微兰的肩膀，“带他去办个身份证吧。”
柏长川又看向柏知礼，这是都同意了。
于是，在柏知礼的帮助下，绵绵得到了作为人类的第一张凭证。
绵绵拿着崭新的身份证看了又看，喜欢得不得了。
身份证上写着身份信息。
姓名：柏绵。
“就这么喜欢？”
柏长川看绵绵这副稀罕样，从绵绵手里抽出身份证过来端详，身份证上的绵绵微笑着，眼睛微微弯起来，像软绵绵的白兔，倒是很少见绵绵这么笑，平时都是露出两排牙齿，笑得眼睛只露一个缝。
“很好看，我帮你收着。”柏长川把绵绵的身份证放在自己的卡包里。
“还有，这个周末爸爸妈妈要来这里，但是我周六要在学校上课，所以你要一个人跟他们两个相处。”
自从把绵绵介绍给叶微兰和柏知礼后，绵绵的活动区域就扩展到整个房子，而柏长川步入高三后期，学校要求高三学生周六也要上课，叶微兰和柏知礼周末偶尔过来，柏长川担心绵绵和他们相处不自在。
柏长川试着拒绝了叶微兰，叶微兰却说“你都决定爱他一辈子了，爸爸妈妈肯定要试着和他相处的。”
柏长川终于懂得夹在母亲和伴侣之间的无力。
“我会和他们好好相处的！”绵绵还没有和柏长川的爸爸妈妈单独相处过，或者说他还没有和除了柏长川以外的其他人类单独相处过。
绵绵心理虽然没底，但是也不想让柏长川担心。
柏长川看懂绵绵的小表情，把人搂进怀里，“没事的，我跟他们说了，觉得不好你就呆在房间里，或者变成蘑菇都可以，我会跟他们说好吗？”
绵绵咬着下唇思考，“那……这样……我会不会是个没有礼貌的人？”
柏长川轻笑，“不会，就算你没有礼貌也是我的错，是我叫你没有礼貌的。”
然而，绵绵只用了一个下午就俘获了叶微兰的“芳心”。
叶微兰和柏知礼是周六中午到的。
绵绵在客厅看电视，叶微兰提出想和绵绵一起去逛街。
“春天来了，夏天也快到了，可以买新的衣服了。”叶微兰看着绵绵身上老穿着睡衣，以为柏长川不给人买衣服，这怎么能行呢？
“可以呀！可是，柏长川爸爸不去吗？”绵绵还是很开心的，自从自己回来后，柏长川不怎么让自己出门，说是再养养，等把菌丝都养回来再出门玩。
可是他的菌丝已经快长好了，柏长川的时间却很少。
上学真烦。
“他不去，他在家做晚饭等长川回来，就我们两个可以吗？”
叶微兰跟绵绵说话总是很温柔。
“好啊，那我去换衣服。”
绵绵从客厅溜回房间，其实他根本不知道穿什么，每次出门都是柏长川给他找好的，但是又不能问叶微兰。
看了眼时间，柏长川说过这个时间他中午休息，于是急急忙忙给柏长川发消息。
【喜欢睡觉的蘑菇】“柏长川，你妈妈要和我去逛商场，可是我不知道穿什么。”
柏长川回消息很及时。
【不听话的柏长川】“今天天气不冷，你穿那件粉色的薄款卫衣，白色的那条裤子就好，袜子在左边第二个柜子里】
绵绵迅速地把衣服找出来换上。
柏长川同时也收到了叶微兰的信息。
【妈妈】“我下午和绵绵去逛商场，给你和他买几身衣服，顺便和他熟悉熟悉，总不能像个陌生人吧”
【宝贝儿子】“他有些东西不太懂，如果什么做的不好，都是我教的我惯的，妈妈你不要怪他也不要生气。”
柏长川知道叶微兰的用意，只是想了解绵绵，但是又不放心绵绵，甚至都想拿出“他还小，不懂事”的理由来了。
【妈妈】“我知道，不用担心，把妈妈看成什么人了。】
绵绵换好衣服却不敢出房间，拿着手机问柏长川。
【喜欢睡觉的蘑菇】“柏长川，我和你妈妈去逛商场要做什么吗？”
【不听话的柏长川】“你平时跟我做什么，下午做什么就好。不用紧张，想要的东西就说想要，想买的东西也可以买，我教过你怎么付钱对不对？”
【喜欢睡觉的蘑菇】“好。”
【不听话的柏长川】“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我赶过去，不要紧张。”
【喜欢睡觉的蘑菇】“好”
柏长川拿着手机内心踟蹰不安，希望叶微兰和绵绵可以好好相处。又突然想到绵绵似乎只有一双鞋了，还没来得及给他买鞋，当时额外买的那两双鞋，绵绵肯定都记不住。
总算也是穿出门了。
而绵绵不会系鞋带，把双脚塞进鞋子里，绵绵装模作样地蹲下系鞋带，脑海里回想着柏长川系鞋带的手法，照猫画虎地把鞋带缠来缠去，却总是散开。
绵叶微兰早就准备好了，站在一旁等待绵绵，绵绵不敢抬头看叶微兰的脸色。
耳朵迅速漫上血色，变得通红。
叶微兰看到绵绵穿上了那双亮黄色的鞋子，心想“原来这么早吗？原来这双鞋是给绵绵买的。”
她也看出了绵绵的窘迫，微笑地自然蹲下，“我来帮你吧。”
叶微兰三下五除二帮绵绵系好鞋带，“好了。”
绵绵却很不好意思，露出一个羞涩的笑，“谢谢柏长川妈妈。”
“没事，那我们出门吧。”
柏知礼一直站在一旁，把一切都看进眼里。
“早点回来，注意安全。”柏知礼开口向叶微兰道。
原本他也想去，但是被叶微兰拒绝了，绵绵一下跟两个大人相处会不自在，她想先和绵绵试着相处，变得亲近一些，了解了解绵绵。
柏知礼这才作罢。
“好。”叶微兰笑着回应柏知礼，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好的，柏长川爸爸再见。”
相比于叶微兰的自然亲昵，绵绵显得拘谨很多。
“嗯，再见。”柏知礼礼貌地回应绵绵。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柏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