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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雍怡】勿使怡亲王知晓 ...

  •   腊月里下了一场轻雪,胤禛窝在养心殿后殿炕上,试戴造办处送来的眼镜。往年这个时候都是允祥陪他,哥儿俩一起看时新器物玩意儿,欢声笑语。今年允祥出去勘陵,一走二十多天没个动静儿,胤禛颇觉落寞,自己看了一阵无趣,命传刘答应伴驾。

      传令太监飞奔出门,少时凤鸾春恩车进院儿,高无庸迎至车前,亲手给打帘子。

      这是今年最得宠的小主,自从买卖街上相遇、春燕姑娘博得圣上青眼以来,余人尽皆黯淡,满满两大盘绿头牌成了摆设,胤禛几乎不翻,开口便问:“刘答应能不能来?”唯有应对“不能来”时,才传别人。因此她位份虽低,御前众总管却无一人敢予怠慢,往来所见,全是殷勤笑脸儿。

      花盆底踩在雪地上咯吱作响,高无庸小心搀扶。进门脱了斗篷,刘春燕行礼恭请圣安。胤禛道:“起来吧,过来瞧瞧有什么称心的东西,朕赏你几件儿。”

      刘春燕一副少女心性,正值爱花爱粉儿的年纪,听了这话喜道:“谢皇上,那臣妾就不客气啦。”立在炕前把小物件儿都瞧一遍,回头又看太监们手里捧盒,往复挑选。先拿两件荷包、一串“十八子”,俱是色彩鲜艳之物,右手攥满,左手又握一支“千里眼”望远镜。

      胤禛被她逗得一乐:“好厉害,你还能再拿多少?”刘春燕眨眨眼笑回:“没法子,实在抽不出第三只手来啦。”将东西交给身后一个御前太监,上来走到胤禛身侧,给皇上捏肩。胤禛道:“朕再赏你几匹衣料,你打扮得漂亮些,年下也好应付贺喜的人。”

      刘春燕奇道:“臣妾有什么喜事?拜年么?”胤禛侧头吩咐高无庸:“去内务府传旨,答应刘氏晋封常在。”高无庸跪下应承:“是。”顺势转向刘春燕,又道:“恭喜小主,贺喜小主!”

      赏赐珍玩还算寻常,而晋封确系大事。刘春燕当即拜倒,郑重谢恩。胤禛命她起来,两人一起观看盆景、瓷器。

      头一件是紫檀木底座荆州石仙人,刘春燕大赞精美,胤禛却道:“这仙人虽好,可惜旁边竟有一猫。送回造办处,告诉将猫磨去,雕一条狗来替换了。”刘春燕因问:“小猫儿哪里不好?”

      胤禛道:“猫儿性野,养不家。既不殷勤、也无忠心,连出去打猎都没用,比狗子差远了。”说话间向高无庸挥挥手。高无庸道:“是,奴才办差去了。”领几个人搬着东西下来,出门走出两步,迎面被人撞了一个满怀。

      刘保卿跪地告道:“奴才该死,急着往里送奏折呢,不合撞着您老人家……”

      高无庸四十岁出头根本谈不上老,但宫里所谓之“老人家”原本指的也不是岁数,早已称呼惯了。他低头一看,果然见刘保卿捧着奏折匣子,教训道:“这都什么时辰了,除非前线军机,否则不许打扰。”

      刘保卿道:“回总管,怡亲王上奏。”高无庸道:“哦,那你去吧。”闪开身走远。刘保卿进殿禀告,胤禛闻讯大喜,东西也不看了,都叫撤下去。

      刘春燕退避一旁,胤禛接过匣子急匆匆打开,只见内有三封奏折。第一封是怡亲王允祥与福建总督高其倬两人联名的奏事折,第二封是允祥请安折,第三封是高其倬请安折。

      胤禛心下纳闷:“两个人写出三封奏折,倒也稀奇。”犹豫片刻,先翻允祥请安折,里头只有短短几句套词,问候皇上圣体安康。胤禛很不乐意,扔去了再翻奏事折。

      奏事折出自允祥亲笔,缮写极尽详细,奏报太平峪实乃上吉之地,臣等勘探已毕,请皇上召礼部官员和精通地理风水之官员共同商议,后附地图一张。胤禛展图观看良久,折好放回匣内,最后才看高其倬请安折。

      他以为这封也是套词,不料其中赫然写道:“怡亲王亲往相度,备极辛勤,行至山高坡陡之处,车轿难以通行,乃王不顾腿疾,勉力攀登。因恐随从人等烦扰居民,将饮馔之属,俱不令前驱预备,常至昏夜始进一餐。臣观其面色不佳,私心以为不妥,规劝保重,王不听,又不许臣奏闻。臣不敢欺瞒圣上,伏乞圣上加恩,勿使怡亲王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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