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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414】怨憎会、爱别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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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胤禛续道:“这些年来,朕赏过他十五万银子,帮他弥补亏空,宽裕家计。陈梦雷一回、苏克济一回,还有帮允?隐匿书信那档子事儿,回回有大案牵扯到他,朕都姑息宽容。甚至他给阿其那传递消息,朕打量好了要惩治,为他来圆明园跪地恳求、百般辩解,朕也心软放过了……现在返回去想想真后悔啊,怎么就信了他的邪呢?”
允禵越听越心惊,知道肯定有事儿,但问过一次胤禛不答,他不敢再问。
胤禛又道:“说来也怪,三哥同阿其那一党原本没有交情,为着二哥的缘故,还要互相拆台,怎么后来忽然缓和了?是不是你在里头出力啊?”
允禵道:“回主子,奴才先去西北、再去守陵,大抵不在京中,不知道这些事儿。从没听阿其那说过三哥好,彼此有什么交情……若有,奴才一定如实禀告主子,岂敢隐瞒。”
胤禛哂道:“哪里的话!三哥同阿其那怎样不论,同你的交情可是真真儿的,纵有什么勾兑,你也舍不得说。这不是满脸的不自在么?”
允禵道:“奴才一切仰赖主子,心中只有主子一人,同别人论不上交情。自从获罪落难以来,只有主子怜我养我,我不指望主子,难道指望三哥?既是他有错处,就请您依律处罚,千万别跟他怄气,气伤了龙体可怎么好……”
胤禛没接口,允禵抬眼瞧瞧胤禛脸色,又道:“奴才从前过犯太多,听您提起阿其那旧事,心虚害怕,确实不大自在……主子英明锐见,什么也瞒不过您。”胤禛的眼光一直落在允禵身上,此刻忽然问道:“阿其那死的时候,棺材送到眼前你为什么不看?”
允禵一愣,胤禛稍稍偏头,等他回话。
等了片刻允禵不开口,胤禛还解释一遍:“那为什么塞斯黑的棺材你就要打开?”
允禵道:“因为……因为九……塞斯黑的棺材来的时候,我还不信里头真是死人,真的是他……死人不好看,看完了做噩梦。等菩萨保带着他父亲的棺木再来,我心中已经知道了,所以不用看了。”
胤禛点点头,心想:“可惜了,我睡不着梦不到,竟然连个噩梦也做不成。”
这些血淋淋的伤口他当然不会扒给允禵看,反而生出恶念:“我不能一个人难受,你得陪着我。”因说道:“你好歹也是进过军营的人,怎么忌讳这个?生死相续,那是人世间最后一面,你当时不见,以后想见也没机会啦。”
允禵低声道:“我不想见……”
胤禛没等他往下再说,兀自发言感慨:“咱俩虽是一母所生,情分却薄。朕的弟弟死了,你哥也死了,怨憎会、爱别离……人生之苦实难排遣,做了皇帝没用,修习佛法也没用。”
允禵初闻此语,心头撞了一下相似,随即反应过来不对,八哥九哥都已给他害死,他说这些干嘛?忙道:“回主子,阿其那不是我哥。奴才孝顺兄长之心同孝顺父亲一样,绝无异志。”
胤禛道:“你这些陈腔滥调,朕已经听了好几年了,多少有点儿絮烦。偶尔说几句实在话不好么?”允禵道:“奴才不敢向主子说假话,只是愚蠢呆笨,说不出什么花样儿来……主子既然厌烦,那不如……不如……”胤禛问:“不如怎样?”
允禵道:“不如说点儿高兴的,或到外头花园子里散散闷儿去,等回来了好生睡一觉。过得三五个月、一年半载,主子心里慢慢淡忘些,自然好了。”胤禛道:“哦,你就是这么过来的?”允禵无辞以对。
胤禛叹道:“夜里掌灯去逛御花园……嗯,主意挺好,可惜时节不对,摘不到梅花啦。”允禵道:“夏天花草丰茂,您看看别的品类呢?”胤禛摇了摇头,吩咐铺床安置,又对允禵道:“赏你再住一宿,上回说的什么,你还记着?”
允禵道:“记得。奴才还想再求一回恩典,给十三哥持服守丧,万乞主子允准。”胤禛却道:“轮不上你,老实呆着吧。想让你去,早告诉你了,这会子都出殡了还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