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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414】传散差 ...

  •   殿门一关,高无庸也不等胤禛吩咐,自行走去床边拢起纱帐,把允禵颈上锁链卸除,搀扶下地。只听脚步声响,胤禛走进卧室,往床对面那铺条炕上坐了,冷冷问道:“你都听见了?”

      允禵接连旁听两桩大事,知道三哥和弘旺都完了,再怎么竭力忍耐,神色毕竟不好。他生恐胤禛瞧出破绽,伏在地下不敢抬头,低声答:“是。”

      后头却说什么?给他二人求求情么?笑话儿,一块俎上鱼肉救不了另一块,找死而已。说他两个原本该死,皇上圣明?不愿意说,除非逼得没法,否则允禵不愿意说。

      哪怕已经被胤禛糟蹋尽够,根本不要脸了,允禵仍然觉得这种话扎嘴,比最谄媚、最卑贱的房中艳词还扎嘴,比向着兄长喊“阿玛”更难堪。

      可惜想躲躲不过,大约是胤禛使了眼色,御前两个太监伸手来架,允禵只得起身。紧跟着颈圈收紧呼吸不畅,趔趄一步扑在胤禛膝上,好似待宰鸭鹅提在屠夫手中一般。

      胤禛道:“当初你不是说,菩萨保深念朕恩,多有孺慕言行么?朕戳穿你的谎话你还抵赖,如今再说什么?老十六和老十七不愿意挑明,朕倒想问问你,他这句‘要是欺凌弟弟们,死无全尸’当作何解?到底是诅咒,还是亲近感恩之言呐?”

      允禵张嘴吸气尚且不得,哪里能够说话?眼中望见胤禛面目狰狞,吓得全身扑簌簌发抖,霎时间把心内种种念头都抛了,只求保住筋骨血肉,其余一概不管。不多时耳畔风响,胤禛抡开右手往他脸上连掴两掌,再往地下一摔。

      “传散差!”

      高无庸立在一旁答应:“是。”出来先给苏培盛递眼色,意思说咱俩换班,你进去吧。

      苏培盛点点头,端茶走到胤禛身边,有心想劝两句,却没话缝儿。须知“八爷党”旧事谁沾谁倒霉,务必谨慎小心。他和允禵之间没什么交情,顺嘴打个圆场不妨,与人为善嘛,但若危及自身,那可万万不行。

      所谓“人同此心、心同此意”,高无庸传令回来远远站在门口,也不吭声,御前众人一片安静。

      幸亏胤禛病中力弱,虽然是气头上抡圆了打的,允禵缓过两口气,爬得起来。“散差”二字听在允禵耳中,直如天塌了相似,立时声泪俱下,百般乞求。

      “主子息怒,都是奴才不对。以后不敢了,求主子开恩饶恕……”

      胤禛骂道:“滚远些!”抬脚踢开,不许他碰。力气也不甚大,但允禵怎敢强顶?就势倒地,爬到另一侧脚边亲近,胤禛又踢。左右往复再三,散差已经赶到。允禵恐惧极深,在地下叩头如捣,咚咚有声,哭得几乎上不来气。

      高无庸屈膝请旨:“主子,这屋里窄,动不开。您看是不是……拖去外间……”

      缓了这么一刻工夫,胤禛怒火稍平,低头看看允禵,生出几分犹豫。

      这小子打从西三所里出来,精神头儿就不正常,不严重的时候可以不管,但去年夏天灌过一回凉水以后,整个人眼瞧着崩了,距离发疯只有一步之遥。

      堪堪养了半年,才算略有好转,比之从前,显见不如。随手打几下出出气还好,真动刑具……哪怕二十竹竿子呢,他也未必经受得起。

      胤禛伸脚挡了允禵一下,没让他再磕。允禵哭久了抽噎,口中不住呢喃:“主子饶命,求求您,求求您……”胤禛道:“叫他们院子里等着去,这会子先不用上来。”高无庸道:“是。”转身出去。

      允禵见到一丝希望,赶忙抓住胤禛裤脚,连声道:“谢主子,谢主子!主子宽宥深恩,奴才感戴不尽,一定悔改……”

      胤禛道:“少来,别打量着装可怜儿蒙混,朕看厌了,没有用。今儿再问你一遍,你当时所说菩萨保这样那样的,是实话么?朕方才问你的话,怎么又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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