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2、【414】释放弘明 ...
-
这句问话语声轻柔,好像疲惫,又好像引诱。允禵心头一凛,立刻回奏:“不是,三哥咎由自取,与人无尤。主子待他仁至义尽,谁也挑不出错儿来。”
胤禛道:“那你哭什么,兔死狐悲?”允禵道:“我……我……”眼泪流得更多,答不上话。胤禛道:“弘晟和弘明都被圈禁,三哥溺爱儿子,成日惦记捞人,你却从来不提,连朕问你一回,你也没答。怎么,这儿子不要啦?”
允禵道:“要的,我不敢提……”胤禛问:“为什么?”允禵道:“奴才犯了重罪,连累弘明。主子既没杀我,也没杀他,只是禁锢而已。这样深恩,奴才感戴不尽,知足了,不敢再有奢望。”
胤禛道:“等你快死的时候,譬如说,朕现在就赏你一壶鸩酒,那你临死之前,是不是也要求朕,让你见见弘明?”
允禵口唇发抖,张嘴似乎想要回话,终究没有声音。胤禛不再追问,允禵往前爬了一步抱住胤禛脚踝,哀哭出声。又过一会儿,断断续续吐字:“主子,主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可我懊悔也晚了,我对不起您,对不起家里老婆孩子……都怪我……”
胤禛道:“你明白就好。不是你牵扯弘明进来,派他做些违法之事,他落不到这个下场。”允禵哭道:“是,是……”还待再说,胤禛轻轻踢他一脚。
“行了别哭了,擦把脸去。”
高无庸拧好凉水手巾服侍,允禵擦过脸,收声不敢再哭,回到胤禛腿边靠着。胤禛道:“弘明愚蠢,只会逢迎你,助父为恶。弘春才是好孩子、聪明人,懂得‘忠君在前、孝父在后’的道理,保全你一家人口。可笑你偏心,不识好歹。”
允禵道:“主子教训得是,奴才什么也不懂,不会做父亲。因为弘明是完颜氏生的,所以奴才偏爱,倒没别的缘故。”胤禛摇头叹息,允禵道:“大约父母偏爱之子,都没出息吧。”
胤禛不接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话正说正有理,反说反有理。康熙皇帝为孝诚仁皇后之故格外宠爱胤礽,这当然是错的,胤禛自以为比二哥强多了。但他自己宠爱敦肃皇贵妃年氏,也会因此偏爱年氏之子。甚至连胤祥都不免俗,兆佳氏福晋得幸,其子女亦然。以母爱子,人之常情,至于孩子到底有没有出息,其实不一定。
允禵抬头问道:“奴才快死的时候,果然恳求主子,主子答允么?”胤禛反问:“你猜?”允禵以为不允之意,黯然低头,想了想答道:“奴才不敢含怨,生死都跟主子去,主子还肯要我,我就知足了。”
胤禛道:“见是不能见了,赏你个恩典不妨。”
允禵的眼睛又抬起来,等着胤禛说赏什么。最近两年之中,两人关系缓和,胤禛口中的“恩典”往往真是赏赐,食品、衣服、准许出去一趟放风,对于允禵来说都是好东西。
胤禛不看他,却看高无庸,命取笔墨。胤禛勤政,每天批阅奏折都写很多字,笔墨常日预备,随手就有。高无庸垫好黄笺捧到面前,胤禛缓缓蘸笔,口内说道:“你这几年还好,勉强也算恭敬孝顺,既肯悔改,朕就破例宽容,教你心里好受些。”
两行字很快写完,上谕搁在胤禛腿上。允禵定睛一看,只见黄底红字,赫然写作:“著将弘明释放回家,交予其兄弘春管束。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