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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417】杯弓蛇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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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曲之妙,北方人很难唱到顶尖儿,纵得其形,不得雅韵。眼前这个小班子是苏州织造高斌进献的,艺惊全场,众人听得入神,再无别声。允禄稍有几分“幽怨”,被杜丽娘唱段一勾,怅然自怜。
从前胤祥格外喜爱允礼,胤禛则待允禄好些,允禄和允礼又是好兄弟,局面平衡,谁也不会嫉妒。胤祥过世以后,允礼失去倚仗,允禄处处帮他。万没料到,最近一年之中,胤禛屡次绕过允禄,单和允礼亲近。这却是为了什么?
允禄要说生气吧,不至于,允礼得宠对他有利。要说不生气吧,多少沾点酸味儿。他以为皇上传召允礼伴驾,说一阵子话下来了,再换别人。结果整晚都是允礼在旁陪着胤禛,很不对劲儿。
不光是他,别的王公大臣,满朝有目者皆存此心:“十三爷没了,十七爷顶上去啦。”
允礼本人心态复杂,既期待又恐惧。所期待者,自己真要是第二个十三哥,泼天富贵;所恐惧者,年羹尧、隆科多等辈前车之鉴。有时候半夜睡不着觉,细细琢磨朝堂中事,胤禛一言一行、一语一字,反复思忖。
此刻他眼望戏台,倒没什么念头。因为今晚先喝荔枝酒,再喝羊羔酒,喝着顺口,后劲却大,渐渐有些上头,迷迷糊糊。忽然间一只温热手掌伸来,握住了他手。
允礼侧头,正对上胤禛面孔。胤禛右手握住允礼左手,上半身前倾,另一只手正要覆上,就见允礼脸上变色,仿佛受到严重惊吓,大叫一声:“啊呦!”整个人跳了起来。
一声惊雷,震颤全场。众人眼光齐刷刷转向,台上两个旦角也不唱了。
胤禛笑容登敛,双目盯住允礼,瞳孔微微收缩。目光中既有疑惑,也有几分压抑的愤怒。
允礼喝进去的酒都变成冷汗冒了出来,瞬间清醒,伏在地下叩头告道:“臣弟御前失仪,实在不是有心的,求皇上宽恕!”胤禛问他:“你怎么了?”
执手礼很寻常,尊亲属、师傅、安达都可以用,并不突兀,犯不着这么大反应。
其余众人都和胤禛一样,不明白缘故,瞪大眼睛等着允礼回话。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弘历。弘历心中想笑,同时又觉得脊背发凉,心情诡异至极,为求遮掩,低头夹了两口菜吃。
允礼颤声道:“回皇上,臣弟病了两日刚好,今晚贪杯多饮,生恐失仪,想丢了魂儿,偏偏怕什么来什么……”胤禛道:“哦。”靠着椅背坐正,口气中听不出怎样。允礼又道:“臣弟惊驾有罪,万乞皇上宽恕。”
胤禛道:“罢了,怪朕不好,不该罚你的酒。既然不适,那你回家去吧,养好了再来见朕不迟。”口气仍然很淡。允礼虽然忐忑,不敢纠缠,见了台阶立刻就下,叩头应道:“是,是。谢皇上体恤,臣弟告退。”
苏培盛搀扶允礼下去,胤禛没再说话。允禄沉寂一晚,这时节望见允礼得罪,终究还是想救,主动上去敬酒陪聊。胤禛道:“坐这儿吧。”
允禄谢恩站起,坐在刚才允礼坐的凳子上,台上昆曲照唱,允禄凑近了低声道:“老十七素昔体弱,酒量差得很,几杯就醉。皇上好歹开恩,别跟他一般见识,只怕他吓病了起不来床,竟有性命之忧。”
胤禛叹了一口气,呼唤高无庸。高无庸近前跪倒,胤禛道:“拿几样果品赏给果亲王,送他回家,路上好生安抚,就说……嗯,说朕没生他的气,叫他歇息两天,得空儿过来请安。”
高无庸道:“是。”快步下来,沿着允礼走的方向直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