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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43】朕惟此一兄 ...

  •   雍正六年五月对于诚亲王允祉来说格外漫长。

      主管宗人府的庄亲王允禄拿到圣旨,当即派遣旗兵数百,将诚亲王府第诸门封死,团团包围。府中清客相公早在二月份风声不对时就跑得差不多了,剩下亲信奴才、掌事管家等人,日日被传出去讯问,整个王府笼罩在恐惧之中,一家老小愁云惨雾。

      允祉这一个多月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几次提出求见天颜,都被允禄驳回。上堂问话之际,当众先读一遍圣旨,允禄站着,允祉却需跪答。果郡王允礼依仗“会同办案”的口谕在旁看笑话儿,或给允祉挑刺,或是嘲讽几句,允祉气得后槽牙都快咬碎,毕竟拿他没法。

      熬到六月中旬案子审结,高无庸过来宣旨,允禄、允礼并宗人府、刑部大小官员俱在。允祉率领家人整衣出迎,往院中摆好供桌香案,战战兢兢接旨。

      黄卷展开,高无庸朗声诵读:“允祉原系昏庸下质、不明大义之人,从前圣祖皇考因伊不孝不忠,屡降上谕斥责。朕御极以来,允祉举动无礼,妄行渎奏之处不可枚举。朕思现在惟此一兄,事事容忍,乃伊不知感恩,身为亲王不遵法度……”

      院中堂上一片肃静,少时念到“其罪深重,部议夺爵圈禁”等语,允祉身子扑簌簌发抖。然而话锋一转,圣旨又言:“朕心不忍,允祉免其褫爵拘禁,著降亲王为郡王,撤去佐领四个,视其改过与否。”

      允祉快要绷断的心弦瞬间松弛,几乎落泪,口中喃喃谢恩。可惜圣旨一波三折,高无庸缓一口气再念:“伊此等悖逆,皆由伊子弘晟所致,法难姑容,著将弘晟拏交宗人府严行锁禁。嗣后一应交与诸王公等会议之处,允祉不必入班。”

      弘晟于雍正二年获罪被革除世子,只是个闲散宗室,因此出来接旨只能跪在后头。女眷中发出一阵低沉惊呼,继而有人哭喊道:“不,不行,他是我的命啊!”

      允禄伸手一指:“锁起来带走!”十几个旗兵进去抓人,似乎有人阻拦,跟着就乱起来。

      允祉也拦:“不,等等,等我见过皇上……”

      允礼掌管三个旗的旗务,为帮允禄的忙,今天特意带了一大队人马助阵。他自身体弱不能上前,只是大声呼喝。更多甲兵冲入人群,未脱鞘的腰刀抡起来,将挡路的家奴和女眷都砸开。

      忽然间一声高喝,混乱中站出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男子。

      “别动手,我跟你们走!”

      三条铁索锁拿,弘晟被拥着出去了。

      那是嫡福晋董鄂氏所出,允祉最爱的儿子。

      高无庸将圣旨卷好递给允祉,允祉怔怔望向大门,竟然不接。高无庸道:“旨意宣毕,奴才回圆明园复命去啦,诚郡王还有什么话没有?”允祉一下子醒过神来,跪接圣旨,连连告道:“有,有!我、我要求见、求见皇上!”

      允禄笑道:“三哥,圣旨上只说您不用上朝,又没说您不许出门。您要求见皇上,自个儿往圆明园去呗,扯住高公公干什么?”高无庸倒肯周全人,弯腰应道:“那这么着,您来您的,奴才回去复命时也提一嘴。皇上知道您要来,说不定专门给您留个空儿呐。”

      允祉点点头,高无庸转身走了。

      允禄又道:“三哥,您这府第还是当年皇阿玛赐的,逾制一倍不止,从来也没人敢管。如今亲王变作郡王,可得按规矩来,您这就使人搬家,将东头这一片儿地让出来吧!”

      允祉不答,允礼接口道:“三哥府上奴才虽多,却只会抗旨,没个干活儿的人。好巧我在,我叫人帮他搬。”允禄道:“家奴太多也是逾制,今天裁革一批,我也好向皇上复命。”

      好戏重演,一唱一和。

      允祉受惊过甚,全副心思都在想如何搭救儿子,瘫在地下默然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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