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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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荧发现达达利亚最近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忍了好几天，以为达达利亚想好了总会和她说的，却不料一连半个月达达利亚都不曾提起一个字，荧终于忍不住了，在达达利亚今天第三次欲言又止时，她无奈开口：“出什么事了？”
达达利亚还没想好要不要和荧说实话，因此只能沉默以对，荧看他这副样子，便道：“你之前说南朝将要来使，可是他们又说要接我回去了？”
达达利亚点点头。
荧：“之前他们要我回去时，也没见你这副模样，看来这次让我回去的理由是我难以拒绝的了……可是我皇兄出什么事了？”
荧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达达利亚自然也不会继续隐瞒，便把那封国书拿出来给荧看，“你兄长病重，希望能见你一面。”
达达利亚知道荧有多么在意她的哥哥，所以他一直不敢把实情告诉荧，生怕她因此生了回南朝的念头，却不料荧看完国书，便随手扔在一边：“假的，你居然信了？”
达达利亚一愣，“假的？”
荧：“我皇兄视南朝比他自己的命还重，若是他当真病危，怎么还会说出来？这不是相当于告诉你，南朝无主，快来攻打吗？”
“可是……我派去南朝的探子回禀，南都宫中确实戒严了，而且有不少民间医者被偷偷送进宫里。”达达利亚不禁皱起了眉头，“若只是为了让你回去，这未免也太兴师动众了。”
荧听到这里，神情也严肃了起来，“南朝使臣过几日便到了，到时再打听情况吧。”
“也只能先这样了。”达达利亚说着伸手揉了揉额头，“你先回长秋宫吧，等会儿有大臣要来议事，见你在勤政殿，他们免不得又要阴阳怪气一番。”
荧却只是歪着头看着达达利亚，随后说笑道：“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我回宫去还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有人来请我，说是你和他们吵了起来。怎么，今天你就能确定不会吵起来？”
达达利亚不禁失笑，伸手刮了一下荧的鼻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算盘，这个时辰你该吃药休息了，别想借口耍赖。”
虽然荧现在不必操心政务，但身体并没有明显起色，白术来看过几次，也只说先拿药慢慢养着，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所以达达利亚对于荧吃药的事情总是格外上心，绝不会让荧耍赖，漏掉任何一碗。
荧见计谋没有得逞，只得认命地回宫去，喝掉苦涩的药汁，随后入睡。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好好休养的缘故，荧觉得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的精神确实好了不少，以至于有精力让人去打听此次南朝来使可带了什么稀罕物件，在听到有南朝宫廷画师新作时，便让人把新作拿来给她看。
这件事自然是得了达达利亚首肯的，荧还兴致勃勃地请了绫华一起和她品鉴，却不料还没看到画，就先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人。
“一别两年，你可还好？”
来人有着与她相似的相貌和南朝皇室标志性的金发，虽然穿着一身侍从装扮，但一举一动都难掩贵气。
“哥……哥。”
茶盏从手中滑落，啪的一声，摔得稀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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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重是假的，皇宫戒严是假的，召民间医者入宫也是假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南都皇宫，让所有人都以为空还在南都，这样他才能金蝉脱壳，才能悄无声息地来到北燕。
“刚好神里小姐也在，省得寡人费心思传消息出去了。”空坐在荧的对面，自顾自地拿起茶盏来，轻轻吹了吹，便悠哉地品起茶来，“你宫里这茶，比不上你皇嫂的。”
荧不知道空孤身潜入他国王宫，又这样大张旗鼓丝毫不掩饰的用意是什么，只能飞速思考着，心里想到了好几种原因，面上却丝毫不显露，只是淡淡道：“北国寒冷，难以种出好茶，委屈皇兄了。”
“一盏茶而已，倒也算不得什么委屈。”空轻轻放下茶盏，看向对面的荧，“你在这里，这才是委屈。”
荧垂下眼眸，不愿去看空的眼神，语气却变得尖锐：“如果皇兄不来的话，我会很好。”
空：“民间有句俗话，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草窝。你在这里再好，终究也是比不上家里的——直说了吧，我是来带你回家的，你若有什么要带的东西，尽快收拾收拾，今天就走。”
听到这里，绫华终于开口：“此处是我北燕国土，南朝陛下张张嘴就要带走我家皇后，未免不把我北燕将士放在眼里。”
空闻言斜睨了绫华一眼，那眼神锐利，看得绫华心里一颤，随后就听空说道：“寡人不过是接妹妹回去小住几日罢了，平民女子出嫁后尚且要回门，如今吾妹远嫁异国两年，回家看看，也是情理之中。”
荧握住绫华的手，示意她别担心，也没有再接空的话，三人只静静地坐着，不多时，达达利亚便到了。
刚刚听到空到了他眼皮底下时，达达利亚着实感到惊讶，但很快他就部署好了皇宫周围的兵力，也让燕京守军警备。尽管达达利亚明白，空敢大摇大摆进北燕皇宫必定是留有后路，但是他不能坐以待毙，无论空此行的目的是什么，达达利亚都不能让他得逞。
“大舅哥远道而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倒显得朕失礼了。”达达利亚进了荧宫里，径直走到了荧和空的中间，挡住了空看向荧的视线，“不如大舅哥在北燕小住几日，朕也好尽尽地主之谊。”
“不必麻烦了，寡人是来接小妹回家小住几日的，今晚就启程。”空自顾自地饮茶，也不在乎达达利亚和荧难看的眼色，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好似他不是在北燕皇宫，而是在南朝皇宫似的：“小妹出嫁时，当时妹夫还是秦王，妹夫武艺高强，乔装亲自入我南朝宫中也能全身而退，当真是好胆识。”
达达利亚和荧听到这话俱是一愣，他们没想到空居然知道当年的事情。
空接着不紧不慢道：“寡人惜命，没有妹夫那样好的武艺，所以既然敢入你北燕皇宫，自然也是有手段在外面的。若是今晚寡人和小妹没能坐上回南朝的马车，只怕你这燕京城，要不太平了。”
达达利亚不由得握紧拳头，“朕自登基以来，手上已经染了不少血，若是能留大舅哥在北燕做客，便是背上人命，朕也在所不惜。”
似乎早就料到达达利亚会说出这样的话，空并没有显现出异色，仍旧轻笑道：“妹夫这是要背着骂名，在你的妻子面前，杀了她的亲哥哥，杀了她这世上唯一的血亲？”
达达利亚没有回答。作为北燕的君王，他不想陷自己的子民于危险之中，作为荧的夫君，他更不想和妻子有血海深仇。
空：“杀寡人容易，只是燕京城百姓的命，总有人要背，你的臣子们自然不会说君父出错了，那便只能南朝公主的错了——她是红颜祸水，是她迷惑君王不爱惜子民……即便结局如此，妹夫也要执意留下寡人的命吗？”
达达利亚：“燕京城固若金汤，大舅哥想要在燕京做文章，只怕没那么容易。”
空：“妹夫说的有道理，只是……你敢赌吗？”空看向达达利亚的眼神似笑非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当年戴因出使北燕时，妹夫你正忙着夺嫡，大约是没有心力注意到他在燕京都做了些什么吧？”
达达利亚后背惊出一身冷汗，他万万没想到眼前的南朝皇帝，他心爱之人的兄长，竟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已经布下了暗桩。
空见达达利亚变了脸色，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不再与达达利亚说话，而是看向荧，“收拾东西，跟哥哥回家吧。”
荧只是深深地看着空，并没有回答，半晌转头看向身边的绫华，“白术那里有我的药，烦请你取来，就是和七七当年一样的药，南下路途遥远，药还是多备些的好。”
神里绫华听到这里，仿佛知道了荧的用意，“你放心，在你离开之前，我一定为你取来。”
空：“想让绫华小姐通风报信？妹妹你未免也太小看哥哥的手段了，就算她现在出去，只怕也回天乏力。”
荧：“兄长既然成竹在胸，又何必担心绫华出去？而且，我确实只是请她取药罢了。”
空：“好吧，那绫华小姐请便——还请快些，不然可就赶不上了。”
绫华咬了咬牙，行礼之后便慌忙离开。
荧：“当初送我来时，我不愿意，如今兄长要我走，我也不愿意……兄长已然如此霸道，那剩下的这点时间，烦请还给我们一家三口。”
空听到这里点点头，“人之常情，寡人便不打扰了。”说罢便让人带他去了别的房间，语气自然得仿佛他才是这座皇宫的主人。
屏退众人，达达利亚一手抱着瑞宁，一手将荧揽入怀中，“是我无能，没能护住你……出了燕京，我便带兵去追你。”被人拿捏至此属实憋屈，但达达利亚不是轻言放弃之人，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会奋力一搏，何况如今是在北燕境内，优势在他。
荧却摇摇头，“兄长心思之深，你也看见了，他若执意要接我走，又岂会给你机会带兵追出来？”
达达利亚脸色一滞，“可我不可能让他把你带走。”
察觉到达达利亚内心的慌乱，荧安抚地拍了拍他，抬起琥珀色的眼眸，目光灼灼：“达达利亚，你相信我吗？”
达达利亚疑惑地看着荧，不明白她这么问的意思。
荧：“你若信我，就不要带兵出城，好好地守好燕京，不要调动北燕的一兵一卒，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对外只说我病了不宜见人……我保证，我会回到你身边。”
达达利亚看着荧的眼眸，拒绝的话怎么也说出口，半晌轻轻叹息，“好吧，我相信你……我和瑞宁，会在燕京等你回来。”
荧依偎在达达利亚怀里，贪恋地嗅着他身上的气息，“放心吧，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当天傍晚，一辆马车悄悄地出了宫门，在接过绫华为她取的药时，荧将一个纸条塞进了绫华的手里。
马车很快就出了燕京城，空掀开窗帘往后看了看，燕京城一派安详，并没有兵马调动的迹象，空无奈长舒一口气，“可惜了，我原以为，以达达利亚对你的深情，他会带兵追出来的——这样那些反对他的人，才好行动啊。”
原来之前燕京城那些反对达达利亚的人，背后竟然有哥哥在推波助澜？荧心下一惊，面上却不显露，只是淡淡道：“有行动又能如何？达达利亚能拿下燕京城一次，自然也能拿下第二次。”
“是能拿下第二次不假，可北燕的国力，是经不住这么一次又一次的折腾的。”空说着，倚在软垫之上，闭目假寐，“我知道，你爱他，哥哥让你离开他，你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也知道你现在必定恨死我了，可是我不在乎——我只要你好好地活着，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必担惊受怕，更不必被北燕的那群朝臣们挖苦猜疑。”
荧听见这话，只是垂下眼帘，默默不语。
空：“哥哥也知道，他把你看得极重，宁可与朝臣僵持，也要执意立你为后，但越是如此，哥哥便越是担心……你读过史书，自然知道帝王之爱凉薄如斯，他今日越是捧着你，来日心意改变，你摔得越是重。”
荧听到这里，冷不丁地问道：“皇兄对皇嫂，也是如此吗？”
空一滞，半晌语气软了几分，“我不知道来日境况，深怕辜负了她，所以给了她权力……帝王之爱是最不可靠的东西，只有权力，才是她能靠自己抓住的东西。”
荧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在她的记忆中，皇兄与皇嫂一向琴瑟和鸣，堪称夫妻楷模，就连荧自己和达达利亚相处时，也不免以兄嫂二人为模板，去经营他们自己的生活。
可如今荧却听见那个一向爱护妻子的兄长说，爱不可靠，权力才可靠。
平心而论，荧不得不承认空说的是事实，但是荧不认同——或许她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但是她还是认为，至少达达利亚的爱，是可靠的。
就像前朝坎瑞亚的昭帝和定国公，哪怕史书工笔如刀，也无法斑驳他们的爱意分毫。
良久，空长舒一口气，像是调整了自己的心情，“你回去后，便是监国长公主，荣耀，地位，你全都会有。”
荧：“但却没有哥哥的爱，是吗？”
空闭上眼眸：“亲身入燕带你回家，已经是兄长的爱了。”
荧听到这里冷笑一声：“什么深怕辜负给她权力？你明明是用外戚制衡朝臣，宗室无其他可用之人，于是你便用我再去制衡外戚……她不是你妻子，我也不是你妹妹，我们只不过是你手里的棋子罢了！”但凡南朝宗室有一人可用，空都不会北上来找自己。
空没有反驳，只是安静地听着荧的控诉，荧看着眼前的兄长，只觉得熟悉的面容一时间竟变得无比陌生，陌生得让她心惊。
过了许久，空才幽幽开口，带着轻不可闻的叹息：“那个位置，是这世上最华丽的笼子，一旦坐上，无论多么正常的人，都会慢慢被逼得发疯。我是如此，达达利亚将来也会如此……这是你我生在皇家的命。”
这之后，荧没有再和空说过一句话，空看着荧这副模样，也不强求，仍旧每天给她爱吃的东西，与她说着这两年的事情，等待她不会说出口的回答。
就这样连着六天，马车终于行到了南朝与北燕的边境，明天就可以踏上南朝的国土了。
“达达利亚居然真的没有追过来，倒是寡人小瞧他了原以为以他那冲动的性子，是咽不下这口气的。”空看着十分安静的身后，有些可惜，“看来寡人在燕京这两年的部署，被毁于一旦了。”
荧望着燕京的方向，半晌忽然开口，“我未与达达利亚和离，就还是他的妻子，兄长已然得到自己想要的了，那么臣妹死后，可否将臣妹送去北燕？”
虽然荧六天以来和空说的第一句话是他不爱听的话，但眼看要到南朝，空的心情也好了起来，于是便道：“可以，如果到那时，达达利亚还想要一具尸体的话。”
荧听到这句话，露出了六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多谢兄长，还请兄长，恪守承诺。”
空刚觉得有什么不对，就看到荧手中似乎抓了些什么，一把塞进了口中，空想起临行前神里绫华给她的药，不由得变了脸色，伸手去拦，却为时已晚。
“你就这么不想跟我回去吗？！”空又惊又怒，心底却渐渐涌出了一股悲伤，“你便恨我至此，要我亲手逼死自己的亲妹妹……这就是你的报复是吗？！”
荧只是扯出一个笑容，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给空：“我想，和我的丈夫，孩子……在一起，万望皇兄，成全。”
我想和我的丈夫孩子在一起——这是妹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自从空坐上那个位置之后，步步艰险，手上沾满了鲜血，这其中不乏他的亲朋好友，他渐渐害怕自己有一天也会沾上妻儿的血，所以他一边克制自己的暴虐，一边给了妻儿足够自保的权力。
空以为只要自己算得足够仔细，手上就不会再沾亲人的血了，却不想他居然逼死了自己的亲妹妹。
空看着怀中已无呼吸的妹妹，一时间只觉得荒谬至极，不明白自己步步算计，究竟得到了什么。
空拆开荧给他的遗书，遗书上说她早已决意留在北燕，哪怕是以死的方式。荧在离开燕京之前，已经让神里家的终末番远远跟随，只要燃放她包裹里的烟花，就会有人来接她。
空拿出荧包裹里的烟花，沉默良久，想起荧说她想呆在丈夫和儿子的身边，最终还是点燃了。
不多时，空便听到了马车声，远远地还有神里家的灯笼亮着，空将妹妹放在马车上，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随后骑着马，带着侍从们疾驰离开。
“白术，快来看看皇后娘娘的情况！”神里绫华看到烟花后就驾着马车赶了过来，生怕荧出意外，见荧好端端地躺在马车里，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连忙招呼着白术查看荧的状况。
白术仔细查看了好久，终于确定：“确实是吃了假死药，没吃错。”
没吃错？？？神里绫华不可置信地看着白术，“你都不确定你当初给的是什么药吗？”荧这回没死，还真是福泽深厚。
马车悄悄驶回了皇宫，焦急等待的达达利亚早早就候在宫门前，见马车进来，顾不得别的，连忙跳上了马车，本以为会见到一个好端端的荧，却不料只有她冷冰冰的没有呼吸的身体。
达达利亚瞬间犹坠冰窟，只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荧……”
白术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达达利亚：“假死药又不是真死了，你做这副样子给谁看？”
假死药？达达利亚红着眼睛看向白术，“什么假死药？”
合着自家陛下什么都不知道就让皇后离宫了啊？白术头一次觉得达达利亚是真的心大。
荧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熟悉的摆设，一时间还有些呆愣，随即就听到身边熟悉的声音：“荧，你醒了？”
达达利亚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不敢相信，生怕这只是他的梦，荧伸手抚上达达利亚凹陷的脸颊和长满胡茬的下巴，心疼道：“你瘦了好多。”
确定这不是梦，达达利亚连忙把荧抱在怀里，埋怨道：“你吃假死药怎么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看到你没呼吸的时候，我恨不得和你一起去了。”
荧被达达利亚抱得有些难受，推了推，却无法撼动男人的怀抱分毫，只得放弃，“我若是告诉你，只怕你不会让我去。”
“我当然不会让你去！”达达利亚半是生气半是无奈，“你自己的身体什么样心里没数吗？假死药对你的身体伤害有多严重？而且你怎么就能确定我那大舅哥肯让你的遗体留在北燕，要是他发疯要把你的遗体也带回南朝呢？”
达达利亚连珠炮似的提问打得荧措手不及，荧只得开始转移话题，“我想喝水…”
达达利亚拿了水给荧，“回答问题。”
荧：“我想见儿子，好久没看见他了他也一定想我了……”
达达利亚冷哼一声，“我那大舅哥要是发疯把你带回去，你这辈子都见不到瑞宁了，这么看来你也没有多想儿子。”
啊这……达达利亚好像真的很生气。见耍赖没用，荧只得面对问题，“他毕竟是我亲哥哥，我还是了解他的。”
“了解他？”达达利亚一挑眉，“了解他你怎么没想到他直接来宫里了？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把你带走了！”
“起码……他是真的没生病嘛，那封国书写的是假的，你看，我还是了解他的。”
达达利亚没再反驳，示意荧继续。
荧：“他做的一切都是以南朝利益为出发点的，他千方百计要我活着回去，说明死掉的我对他没有用处，只要我以兄妹之情劝说，他肯定会让我的遗体留在北燕的。”哪怕荧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以假死药脱身，也是到了边境才服药，让空能安全离开北燕。空身边的侍卫们虽然都是精锐，但人数不多，若是没有荧这个护身符在，只怕达达利亚的铁骑能瞬间将他撕碎。
荧能想到的，空自然也能想到。自己将妹妹强行带离北燕，她存了死志，却直到边境才服药，好让自己脱身——试问空想到这里，再看看被自己“逼死”的亲妹妹，如何不会满足她最后的愿望呢？
“大约我们兄妹两个都是有点赌运的吧。”荧想到空孤身闯入皇宫的大胆行径，不由得感慨，“毕竟你也有可能不顾燕京城的安危，也不在乎我的想法和处境，执意杀了他，又或是在我们两个离开北燕的路途中派兵劫杀……兄长是知道这个风险的，却还是来赌了。”荧说着，握住达达利亚的手，“他用命来赌，让我离开你，我若是不用命赌，又如何安然留在你身边呢？”
现在是皆大欢喜的局面，燕京城安然无恙，空也好好回到了南朝，达达利亚和自己没有结下杀兄之仇，他们可以像从前一样，平安度日。
“无论如何，我赌赢了呀，这是最好的结局了，不是吗？”
达达利亚轻叹一口气，回握住荧的手，“下次不准……不，不会再有下次了。”这次是他无能，才让荧用命去赌，他绝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倘若荧不是吃了假死药而是真的……达达利亚只怕自己会疯掉。
尾声
爱开玩笑的江湖郎中依旧在燕京开起了医馆，反应总是慢半拍的小姑娘跟在他身边帮忙，生意算得上不错。
神里家的小姐走出了深宅大院，带着剑去江湖上游历，不时写信告知好友自己的近况，并随信附上当地特产。
神里家的家主依旧经常和皇帝争论不休，跟在他身边的管家倒是早已习惯，算准了时间就去请皇后过来，平息两人的争论。
南朝的皇帝在收到来自北燕的密信后，呆愣许久，最终露出了笑容，眼中留下了清泪，还好自己没有真的逼死亲妹妹。
荧的身体依旧没有养好，无论什么季节都穿得比常人多一些，但好在没有糟心事，每一天都过得很快乐。
“达达利亚，我从未后悔嫁给你，只是我太贪心，总还想要更多。”荧靠在达达利亚怀里，望着天上的星星，“此生已然如此，若是有来生，你一定要早点找到我呀。”
“好。”达达利亚握住荧的手，吻上她冰凉的额头，许下承诺，“来生，我会把所有答应你的事情都做到，我们早早遇见，然后白头到老。”
——正文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