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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Mountain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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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会召开在即，林鸥昕给自己制定的锻炼计划刚刚施行了三天。
许新芽攥着英语册子，跟在她身后三米的位置。
“芽芽。”
“嗯。”
“你说我要是拿不到名次，会不会很丢脸。”
“不会。”
身后的脚步声停下，林鸥昕跑了两步，发现不属于她的脚步声并未跟上来，她跑回到许新芽面前，拉了拉她的手：“怎么了。”
双目相对，只见许新芽的面庞上满是认真。
她一字一句道：“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在终点等你。”
运动会为期三天，女子八百米被安排在最后一天。
烈日骄阳，林鸥昕将校服外套牢牢地穿在身上，她不想被太阳晒到半分。
运动会的第一个项目是女子3000米。
许新芽在第一组。
她身形瘦小，纯白色的运动服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
运动会前一天，选手们亲自去体育处取号码。
林鸥昕跟在许新芽的身后，看见桌子上有一个十分醒目的号码，00。
事后许新芽有问过她，为什么要选这个数字。
林鸥昕说，她的妈妈从小就会将她的名字念成Ling鸥昕，所以她的小名就叫零零。
看见这组数字时觉得十分亲切。
比赛当天，许新芽将自己的号码与林鸥昕的号码做了交换。
因为许新芽对林鸥昕说：“我想带着你一起拿下第一名。”
此刻，在起跑线上，许新芽的身后有了林鸥昕的庇佑。
□□打响，许新芽动作利落地冲出了起跑线，她在外道，一开始被前两道的女生拉开了距离。
她速度平稳地跟在她们身后，保持着第三的位置。
许新芽的短发被半扎起，底层的发丝被汗液粘粘在脖子上，运动服也紧紧的贴着肌肤。
因为速度而带起的微风也无法缓解身上的黏腻。
直到第四圈，许新芽前面的女生开始减速，在拐弯处，许新芽稳速超过了她。
临近班级所在的位置，她看见了林鸥昕的身影。
女孩依旧吊着高马尾，在看台的栏杆处，双手放在嘴边，逆着光，大声地呼喊着她的名字。
对于高中的学生而言，班级的荣誉感是十分重要的，眼看着许新芽超过了第二名，就连平常未曾跟她说过话的同学都开始为她高声呐喊。
像是受到了什么指令一般，同学们全都站了起来，双手挥舞着为她加油助威。
那一刻，许新芽感受到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原来，当自己足够优秀时，当自己可以为某个集体贡献出力量时，一个人的存在感可以如此强烈。
强烈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她呐喊。
跑过第六圈，许新芽拼命地调整呼吸，在第五圈末尾，她就反超了第一名，此刻在内圈，她早已扣了最后一名三圈之远。
最后一圈，许新芽加快了步频，跟第二名整整拉开了半圈的距离。
终点已经拉起了终点线，林鸥昕攥着水，早一步跑到了操场中央。
直到冲线，高三一班的欢呼声不断高涨。
许新芽冲线后用最后的力气让开跑道，体力不支摔在了草坪上。
林鸥昕跑过去将她扶起，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芽芽，你还好吗？”她用手将许新芽额头上的湿法轻轻整理到旁边。
“我做到了。”
林鸥昕帮她擦额头的汗液，一脸担心，她不解地问：“什么？”
许新芽闭起眼，大口的喘了几口气。
稍微缓过来些，她继续说。
“我答应你的，带你一起拿下第一名。”她笑了起来：“零零。”她又重复了一遍：“我做到了。”
少女的誓言真诚、不掺杂任何的杂质。
也许在那一年的盛夏，许新芽跑在三千米的赛道上时，支撑着她冲向终点的念头只有这一个。
夕阳西沉，首日的运动会也拉下了帷幕。
林鸥昕和许新芽肩并着肩，手中握着甜筒，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回到教室，许新芽将林鸥昕的座位推进去，坐下后又默默地将她的座位拉回了原位。
林鸥昕看着她的举动，微怔。
她们做同桌的这半个月以来，她从未注意到这些。
在她不曾注意的那些瞬间，许新芽不知默默地重复了多少次这样的场景。
她坐下来，有条不紊的收拾书包，顺其自然地将许新芽放在桌子上的课本习题一同装进书包里。
今天比往常放学的时间都要早，林鸥昕随口问了许新芽知不知道现在的时间。
许新芽先是看了看挂钟，指针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停止了转动，而后她偏头看了看窗外，有些不确定地回答：“大概六点。”
幸福轻松的时光往往短暂，转眼间运动会来到了第三天。
最后一个项目是女子八百米。
林鸥昕抽签抽到了最后一组，徐晴跟她一组。
徐晴的学习成绩虽不如林鸥昕，但她的体育一直是强项，曾经还为学校拿下过不少奖牌。
跟她一组的女同学身体素质远不如徐晴，这场比赛的结果也隐隐浮现。
徐晴在这场比赛内占据了极大的优势，被分到了一道，□□出膛，短短半分钟，就与第二名拉开了相当大的距离。
徐晴的步子大，步频快，这在跑步项目中是极大的优势。
林鸥昕不会跑步的技巧，她只想着往前冲，刚刚开始还能勉勉强强跟上徐晴的节奏，不至于被落下太远，但跑到四百米往后，她的节奏就开始变乱。
迈出的每一步都变得十分沉重，犹如千斤顶压在她的身上。
嘴里的血腥味越来越重，一开始在她后面的女同学此刻也都追了上来。
几个身影纷纷从她身边跑过。
当她还有大半圈时，徐晴已经冲过了起跑线，她抬眼，前面的几个女生离她的距离还不算太远。
她努力平稳呼吸，尽量不让自己的步伐慢下来，最后的在最后一个拐弯之前，她反超了那几个女生。
最后的一百米，她感觉跑道开始变晃，就连白线都一直在左右移动，身体上的负担和天气的炎热让她十分不适。
她使劲晃了晃头，努力让自己清醒起来，终点的位置，是许新芽的身影。
她刚刚跑过接力，此刻她的身上还穿着荧光亮色的运动服，在蓝色跑道的尽头，颜色碰撞十分强烈。
此刻的林鸥昕，内心只有一个念头。
跑向终点。
因为那里有一个，坚定地，等着她的人。
距离终点五十米的地方，高三一班的气氛又高涨了起来，加油声此起彼伏。
许新芽向她张开了双臂。
在林鸥昕冲过终点，即将倒下的前一秒，她落入了一个怀抱。
许新芽捞住她，才没让她倒下去。
林鸥昕浑身无力，她的下巴垫在许新芽的肩膀上，粗粗地喘着气。
一阵耳鸣声盖过了喧嚣的欢呼声，她紧紧地闭上眼睛，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慢慢淡化，只能感受到许新芽的温暖，犹如一个港湾。
林鸥昕的双手自然下垂，靠着许新芽才能勉强站住。
许新芽紧紧地拥着她，抚摸她的后背。
她们在人声鼎沸下相拥。
恍惚间，林鸥昕似乎听见了许新芽的声音。
那声音不同她往常，温声中带着一丝坚定。
“阿昕。”她也学着林鸥昕的样子去夸赞她：“你真棒。”
运动会结束，她们一同往常地回到班级取晚上要用的书籍。
正准备往外走时，她听见有同学在讨论钟表。
她下意识抬头，挂钟内的指针正运作着。
“这个呀。”同学说：“我早上看见许新芽换了电池的。”
“怪不得。”
如果没记错，班级的钟表已经停了很久，至少是在林鸥昕来到这以后，她从来没见那个挂钟转动过。
她有带手表的习惯，所以平日几乎不会去看挂钟。
运动会那日，因为早上出门有些急，手表放在了书桌上被书挡住了，她没看见，也就忘记了戴。
所以她才会问许新芽。
许新芽已经走出了教室，林鸥昕迅速背好书包快步跟上去。
她挎着许新芽的胳膊，笑着问她：“小芽芽，以前没看出来，你心思竟然这么细腻。”
许新芽一时没明白她说什么。
她偏头看了看她，实诚地问：“什么？”
“没什么。”林鸥昕说：“就是想夸你。”
回到家中天还未黑，跟许母共同吃完饭许新芽就收拾好了碗筷去厨房。
林鸥昕与许母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就找借口回了房间。
她在屋里待了会儿，直到听见许母房间的木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响，她才把门帘撩开一条缝，看了看客厅。
确保没有人在客厅，她一溜烟跑进了厨房。
许新芽已经刷完了所有的碗筷，正拿抹布擦着餐具上的水渍。
“我帮你吧。”林鸥昕说着要接过许新芽手中的盘子。
“不用。”许新芽说：“你做不惯这些的。”
“谁说我做不惯的？”林鸥昕愤愤地嘟嘴，而后小声地嘟囔：“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不会做。”边说着，她的两根食指还在互相环绕着。
许新芽弯唇，她洗了手，擦干。
然后拉住林鸥昕的两只手，帮她摊开。
她取了已经被自己擦干的盘子，放在她的手心。
“你要是真的想帮忙的话，就帮我把这个摆好在橱柜里。”
虽不情愿，林鸥昕还是乖乖地去做。
两个人互相配合，很快就收拾好了厨房。
许新芽拉着林鸥昕的手腕，走到客厅，翻出一个精致的小铁罐，里面装着透明的粘稠的液体。
她用手指抠出一点，涂在林鸥昕的双手上，而后用手心的温度将它融化开抹匀。
她说：“这是宁岛很有名的护手霜，是用柑橘和中药做出来的。”
涂好，许新芽将小铁罐拧好，放回原位。
“你怎么不抹？”林鸥昕看着她的动作不禁发问。
“宁岛人经常处理那些海货，手上干裂是常有的，习惯了。”
林鸥昕拉起许新芽的手。
那是一双极其不像女孩子的手，干燥发白，好多处都起了很严重的皮，再严重些的位置似乎在往外渗血。
她鼻尖一酸，感觉头有些发晕。
她憋了憋即将掉出来的眼泪，跑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林鸥昕回来时，许新芽正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听见声响，她才抬起头。
林鸥昕跑到许新芽面前，坐在她身边的位置。
她从衣服口袋中拿出了一个十分精致的小盒子，她拧开那个盒子，一丝不苟地将里面的膏体涂抹在许新芽手上的每一处。
膏体冰冰凉凉，跟伤口处接触还有些刺痛。
涂好后，林鸥昕将盖子拧好，把小盒子塞进许新芽的双手中。
“这是我买给你的。”她一字一句、十分认真地喊了她的名字。
“许新芽。”
“请你对自己好一些，不然……”
这句话说完，她没再正视许新芽。
“作为好朋友，我会心疼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