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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Mountain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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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考结束,大榜公示后,徐梅重新给班级里的同学排了座位。
许新芽的排名比以前提高了两名,但还是在班级居中的位置上。
林鸥昕正常发挥,依旧拿了班排第一的好成绩。
她们二人不坐同桌后,交流变得少了许多。
许新芽不敢直视林鸥昕,她害怕自己的心意被她察觉,她努力装作若无其事与她相处。
认识林鸥昕以后,许新芽被她潜移默化地改变,不再像之前那样,可以很好的隐藏自己内心的情绪,开始变得情绪外漏。
许新芽从小对感情就很慢热,无论是谁。
在其他同学早恋、谈论自己喜欢哪个男生时,她一个人默默地在角落里闷头刷题。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喜欢谁。
喜欢一个人,是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她看见身边的同学谈恋爱、闹别扭、吵架、分手,心里面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好麻烦。
认识一个人麻烦,接触一个人麻烦,跟别人相处也很麻烦。
她实在是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愿意给自己的生活增添负担。
明明学习就已经占据了她大半的时间。
她觉得自己可以做的事情,不需要任何其他人的帮忙。
她的家庭并不美满,每当放假时,她看见其他同学一家三口在一起时,她也会很羡慕,她也想有一个健康的父亲,有一个爱她的妈妈。
家庭的不幸福造就了她自卑、寡言的性格。
她与林鸥昕虽每天依旧一起上学,每晚在石头路上散步,却总觉得有些地方变了质。
上次没有结尾的谈话似乎成为了她们之间的隔阂,成为了双方闭口不谈不愿提及的话题。
十月的开头,林鸥昕做了一场噩梦。
她记不清那是什么梦,却又觉得梦中的一切是那么地真实。
林鸥昕不断发出哽咽声,偶尔从嗓子眼发出几声低喊声。
许新芽坐在床边,叫她的名字。
林鸥昕像是抓到了什么稻草一般,她紧紧地拉住许新芽的手,不肯松开。
过了许久,她才渐渐平稳下来。
许新芽轻抚她的额头,冷汗的汗珠打湿了看她额头的碎发。
许新芽微微挪动了位置,从床头柜中拿出了毛巾,将她的额头擦干。
林鸥昕的睡颜乖巧,静静地躺在那里像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许新芽轻抬了下林鸥昕的头,让她枕在自己的胳膊上,她的头埋在许新芽的胸口处,另一只手与她十指相扣。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二人的身上。
许新芽轻轻地唤她的名字。
“阿昕,不怕,我在。”
次日清晨,许母大早就起来出工,她不清楚林新芽的上学时间,更不知道今天是休息日,她看见地板上的床铺被收起来,便以为她们都已经去上学了,她用钥匙将门锁上,出了门。
高三的学习压力太,一个月一次的假期对高三生来说弥足珍贵,待林鸥昕睁开眼时,已过中午12点。
她习惯性翻了个身,却感觉后背抵住了什么,十分温热。
她翻回身,许新芽的脸庞尽数落在她的眼底。
少女的睫毛如鹅毛忽闪忽闪,蜜橘色的阳光照射在她的眼皮上,她微皱了下眉,抬起手盖在了眼睛上遮挡光亮。
眼睛被挡住,林鸥昕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了她的唇瓣上。
许新芽的唇上有些干裂,颜色却是极为漂亮的。
林鸥昕拿起身旁的水杯,用食指沾了些水,她一点点靠近许新芽。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她极为轻柔地用食指涂抹她的嘴唇,像是为一幅画上色般。
唇上逐渐有了水色,水色之下是淡淡的粉红。
她收回手,认真地观摩自己的“作品”。
她凑近,直到自己能看清许新芽脸上的毛孔。
继续靠近。
一厘米、两厘米。
忽然间,双目对视。
许新芽猛地凑近,林鸥昕还没反应过来,两个人的鼻尖轻轻地触碰了下。
只是一秒,许新芽与她拉开了距离,坐直在床边,而后十分迅速地说了句早安。
林鸥昕向许新芽伸出手,她顺着手的方向看去,发现自己背心的肩带滑了下来。
她不自然地将它拎回原位,而后起身快步走到了客厅。
刚刚在屋子里面有风扇吹着她还不觉得,此刻她却觉得自己的身上像着了火一般,每一处都在发烫。
她试图推开房门,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推不开。
许新芽家中的窗户都是老式木质的,只能打开一半,缝隙不算大,只能透进小片的阳光。
大门从屋子里面无法打开。
听到声响,林鸥昕也凑过来,二人一番挣扎无果,果断放弃。
好在家里面还有蔬菜,吃过饭已经是下午了,正常来说,这个时间点,许母已经做工结束回到家了。
但今天例外,直到晚上,许母也没有回家。
许新芽趴在褥子上,翻阅课本。
林鸥昕则靠在客厅的靠椅上,看故事书。
屋里面很安静,安静到只能听见她们二人翻页的声音和钟表的滴答声。
临近晚上12点,林鸥昕觉得自己像吃了菌子,书上的字都开始乱窜。
伴随着一声巨响,许新芽转过头去看她,她的书掉落在了她的脚边,头自然下垂,睡的十分香甜。
许新芽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她身旁,将她扶正,让她靠在椅背上。
林鸥昕的睡眠质量还算不错,尤其到了高三,很少会有难以入睡的情况,一旦进入梦乡,就算是有地震也很难把她吵醒。
雨声阵阵,雨滴拍打在木制窗户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许新芽俯身,一只手伸到她的腘窝处,另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背上将她抱了起来。
在初中时,她练习过三年的标枪,所以手臂很有力量,林鸥昕很轻,抱起她,对许新芽来说不算是难事。
她将林鸥昕轻轻地放在床上。
几乎是她的后背刚刚触碰到床板的瞬间,林鸥昕就醒了过来。
她迷糊地睁开眼,许新芽的手还在原位。
“芽芽。”
“嗯。”
林鸥昕顺势环抱她,勾住她的脖颈,用脸庞轻轻地贴在许新芽的脸颊上,嘴唇几乎贴到了她的耳朵上。
少女刚刚睡醒,轻柔的声线中带了一丝性感。
她轻声说:“外面打雷了,我害怕。”
“你今天可以陪我睡吗?”
许新芽的耳朵感受到了一股热流,她浑身酥麻,小腹一紧。
说完,她微微松开许新芽,二人的距离微微拉开,林鸥昕忽闪的眼睛与许新芽对视。
那双眼犹如会说话一般,叫人无法拒绝。
单人床上,两个人之间几乎没有距离,林鸥昕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僵硬,她闭着眼睛,努力让自己入睡。
可刚刚无法控制的困意却在此刻烟消云散。
不知过了多久,她放弃挣扎。
她出声问:“你睡了吗?”
“还没。”
林鸥昕盯着天花板,她说:“我们聊聊天吧。”
“嗯。”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天见面吗?”
“记得。”
“当时你问我,是不是听得懂宁岛话。”她将一只手放在脑后垫着,继续说:“其实我根本听不懂宁岛话,只是我在雨城读高中时特别喜欢一本书,那本书就讲述了宁岛的故事,里面的主人公也叫做新芽。”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鸥昕思考了会儿,她说:“新芽很勇敢、很善良,她会不顾一切地争取到自己想得到的东西。”
许新芽闭上眼,回答她:“那我们真是截然相反。”
“可我不这么觉得。”林鸥昕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二人的聊天像是有安眠药一般,林鸥昕的困意上涌,几乎是一秒入睡。
许新芽盯着她的睡颜,心中涌起了一阵酸涩,她想,如果时间可以再慢一些,可以永远地停留在这一刻,让她用什么去交换她也在所不辞。
客厅的挂历前,许新芽看着上面用红笔在日期的角落中划下的一个个叉,离林鸥昕离开宁岛的日子越来越近。
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许母很少会有夜不归宿的时候,但只要超过十二点还没回来,便是一晚上也不会回来了。
许新芽拧开许母卧室的门,她几乎从来都踏足不会这个区域,但整个屋子,只有许母房间的窗户才能翻出去。
她拿了把刻刀,穿上雨衣,一个人走上了通往姻缘山的道路。
姻缘山距离许新芽的住处不算远,十公里的距离。
雨水伴随着她奔跑的步伐飞溅,许新芽的鞋整个被雨水浸湿。
宁岛有一个传说,姻缘山是宁岛的一位神仙化成的,几千年前,她的夫君因病逝世,她思念夫君成疾不肯离开这个地方,便化作了这座山。
山顶有一棵千年果树,据宁岛的老人所讲,那棵树是那位女神仙与她的夫君亲手所种,遗留至今。
据传言所说,宁岛的雨水是女神仙流下的眼泪,而她的眼泪可以庇佑世人的姻缘。只要在雨天登上山顶将自己与伴侣的名字刻在姻缘树的树干上,两人的感情就会坚不可摧,如女神仙与她的夫君一般,永远相守在一起,不会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