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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倾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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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的一天,一封设计极尽奢华、边缘烫着繁复金纹的请柬,安静地躺在摊开在书桌上。大红的底色,浓郁得刺眼,如同凝固的鲜血,灼烧着视网膜。
新郎:江无衍
新娘:沈熙
两个并排的名字,用流畅优雅的字体镌刻在中央,狠狠刺进阮南汐的眼底。指尖带着微颤,轻轻触碰上卡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攫住、捏爆!剧烈的、撕裂般的疼痛伴随着灭顶的窒息感,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立不稳。
视线瞬间被滚烫的液体模糊,大颗大颗的泪珠毫无预兆地滚落,重重砸落在请柬中央那个刺目鲜红的“囍”字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下午没有课,阮南汐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游魂,失魂落魄地飘向宿舍楼。刚到寝室楼下,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嗖”地一声从侧面猛冲过来抱住了她!
“阮阮!老娘想死你了啊啊啊!”
玥玥那极具标志性的大嗓门带着狂喜的爆破音,几乎震破阮南汐脆弱的耳膜,也瞬间炸碎了她周身死寂的阴霾。
是玥玥!她竟然从一千多公里外她的学校风尘仆仆地跑来找她了!
巨大的惊喜暂时驱散了心头的阴翳。久别重逢的狂喜让两个女孩瞬间忘记了所有,抱在一起又叫又跳,像两个挣脱了所有束缚的疯子,引得路过的同学纷纷侧目,她们也毫不在意。
坐在学校后门那家人气火爆的奶茶店最角落、光线略显昏暗的卡座里,吸管无意识地搅动着杯底早已融化成浑浊奶昔的冰沙。氤氲的水汽模糊了对面玻璃窗上贴着的卡通贴纸。
阮南汐把大学以来发生的一切,从五一客车偶遇顾辰之开始说到莫名其妙和江无衍同居;从沈熙生日会上那本沉重相册带来的震撼与自卑说到今天早上,那封如同讣告般躺在书桌上的、刺目鲜红的请柬……像倾倒积压了太久的苦水,一股脑儿地、毫无保留地倾诉给了玥玥。
玥玥的表情随着她的讲述,如同坐上了最刺激的过山车。起初她的眼睛瞪得溜圆,像两颗闪闪发光的铜铃,激动地拍着桌子,震得杯里的奶茶都晃了三晃:
“我靠!姐妹!你这大学生活也太特么精彩了吧!比我看过的所有狗血连续剧加起来都刺激!顾辰之当年那死出竟然是在演戏?竹马变男友!还同居了?!江无衍这种人间极品你都能搞到手?!阮阮你牛啊!!” 她兴奋得手舞足蹈,仿佛中了大奖。
然而,当阮南汐的声音越来越低,讲到因为自卑而狠心推开江无衍,以及最终收到那封结婚请柬时,玥玥脸上那兴奋的红晕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瞬间冻结成冰。她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神由震惊转为难以置信,最后化为熊熊燃烧的怒火。
“啪!”
一声脆响!玥玥猛地一巴掌狠狠拍在桌面上,力道之大,震得两杯奶茶齐齐跳起,厚厚的奶盖都歪斜着溢了出来,溅湿了桌面。
“什么东西?!” 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带着怒意,瞬间压过了店内的嘈杂音乐,引得周围几桌客人纷纷侧目。
“阮阮,你在想什么!我看你是被沈熙那杯顶级绿茶灌傻了?!你哪里配不上江无衍了?!啊?!”
她“噌”地站起来,身体前倾,掰着手指头,气势汹汹地开始数落:
“他是长得帅!有钱!有才!不假!但你阮南汐差哪儿了?你有颜值,你以为那些莫名其妙的桃花运是天上掉下来的?你以为高中时隔壁班那个拽上天的体育生为什么总绕着我们班走廊走? ”她用力点着阮南汐的脸。
“你还有身材!”
“虽然平时就知道把自己裹成粽子暴殄天物” 她意有所指地、恨铁不成钢地瞄了眼阮南汐裹在宽松卫衣下依旧玲珑的曲线,“有想象力!有独一无二有趣的灵魂!有让江无衍念念不忘那么多年的本事!”
但看到对面阮南汐依旧垂着头,肩膀垮塌,像被严霜彻底打蔫的茄子,眼泪无声地吧嗒吧嗒滴进面前的奶茶杯里,玥玥的心瞬间又软又急,像被猫爪挠过。她绕过桌子,一把抓住阮南汐冰凉的手,强迫她抬起头,眼神灼灼,带着不容闪避的穿透力:
“阮阮!看着我!别管那些狗屁的配不配!也别管沈熙那个绿茶放什么屁!我就问你一句——你还喜不喜欢江无衍?!”
阮南汐抬起头,泪水模糊的视线对上玥玥那双写满了关切、焦急和孤勇的眼睛。那个答案,清晰无比地破土而出,带着滚烫的泪水和破碎的哽咽:
“喜欢……很喜欢……”
“那不就行了!!!”
玥玥猛地一拍大腿,斩钉截铁,声音如同金石交击。
“他喜欢你!你喜欢他!天王老子来了这都叫两情相悦!天造地设!江无衍喜欢你,能为你放弃那些所谓的星辰大海,就说明你身上有光!有值得他跨越千山万水、放弃一切也要奔赴的东西!你在这儿自卑个屁啊!他那颗IQ爆表的天才脑袋难道是白长的?他看上的姑娘能差?!”
她越说越激动,一把端起阮南汐面前那杯早已化得不成样子、冰沙全无的奶茶塞回到阮南汐手里。
“阮阮!听我的!现在、立刻、马上!去把属于你的男人抢回来!什么狗屁婚礼!让它见鬼去!”
“穿上你最炸街的战袍!化上老娘给你撸的最飒最艳压全场的妆!杀到婚礼现场去!告诉沈熙!告诉全世界!江无衍是你的男人!过去!现在!未来!都只属于阮南汐!谁特么也别想动!”
玥玥的话语,瞬间激活了麻痹的神经;更像一把燎原的烈火,“轰”地一声点燃了阮南汐心底那片被自卑和怯懦冰封的荒原。
那些盘踞在心头、日夜啃噬她的名为“配不上”的藤蔓,被这熊熊的烈焰一寸寸烧毁、化为灰烬!
是啊,他放弃了那么多也要回来,难道是为了看她亲手把他推开吗?他那么好,拥有全世界,可他偏偏选择了她,这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明?最强的肯定?!
去他的配不上!去他的星辰大海!去他的一切阻碍!
“抢!”
阮南汐胸腔里翻涌的热血直冲头顶,她猛地吸了一大口手中冰凉的奶茶,那甜腻的味道裹挟着冰渣冲进喉咙,却像灌下了最烈的酒,瞬间点燃了四肢百骸,烧得她热血沸腾,勇气倍增!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
她把空掉的奶茶杯重重顿在桌面上,杯底撞击桌面,宣告着一个崭新的、无所畏惧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