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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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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计时在冰冷的荧光下无声跳动：19:47。
医务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消毒水的气味变得有些刺鼻。门外的寂静比之前的敲门声更令人不安，那深邃的黑暗透过观察窗，像是有重量般压在心口。
沈铎的问题悬在两人之间——关于“绑定”，关于“非随机”的可能性。陈烬皱着眉，消化着这个信息，拳头无意识地握紧又松开。他不是习惯深思熟虑的类型，但死亡边缘走一遭，再粗线条的人也会开始琢磨。
“选中？意图？”陈烬重复着，声音低沉，“管他什么意图，把老子弄进来，就别想轻易打发。” 他看向沈铎，眼神里的凶悍未减，却多了点别的东西，一种对“同类”的初步认可，“你脑子好使，负责想。需要动手的时候，我来。”
这算是确立了临时合作模式。
沈铎微微颔首，没有多余的情绪表露。他再次审视那第五条规则——【确保你的室友是“真实”的】。这条规则像一根隐形的刺，扎在信任的幼苗上。
“规则五，”沈铎开口，声音平稳，“你怎么看？”
陈烬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条规则，眉头拧得更紧：“什么意思？怀疑你是假的？还是我是假的？” 他上下打量着沈铎，语气带着点不耐烦的粗鲁，“你这西装革履、眼镜片比啤酒瓶底还厚的德行，谁能冒充？”
“规则不会无故存在。”沈铎不为所动，“‘真实’的定义可能很宽泛。或许指代身份，或许指代状态，甚至……指代是否被‘污染’或‘替代’。” 他想起了门外一闪而过的黑色发丝。
陈烬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努力理解这些弯弯绕绕。然后，他猛地站起身，几步走到沈铎面前，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沈铎下意识地身体微绷，镜片后的眼神锐利起来。
却见陈烬伸出他那只缠着绷带、骨节分明的大手，不是攻击，而是……屈起手指，用指关节在沈铎的额头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咚。” 一声闷响。
“疼吗？”陈烬问，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
沈铎愣了一瞬，额头上传来清晰的触感和微痛。他看着陈烬近在咫尺的脸，那双狼一样的眼睛里没有戏谑，只有一种直白的、近乎原始的确认方式。
“……疼。”沈铎回答，语气有些微妙。他没想到对方会用这种方式。
“嗯。”陈烬收回手，仿佛完成了一项重要验证，重新坐回床边，甚至还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是真的。肉做的，会疼。” 他指了指自己，“你要不放心，也可以过来敲我一下，随便敲。”
沈铎：“……”
他看着陈烬那副“问题解决了的”坦然模样，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评价。这种简单粗暴的“真实性检验”，荒谬，却意外地……有效？至少，它用一种近乎幼稚的方式，暂时驱散了规则五带来的猜疑阴霾。
沈铎抬手揉了揉被敲过的地方，无奈地叹了口气。跟这种人组队，似乎需要适应各种超出常规的应对策略。
“看来你的检验方法……很直接。”他最终评价道。
“有用就行。”陈烬浑不在意，注意力又回到了那不断减少的倒计时上，“还有十几分钟，这鬼地方待得人发毛。下一个副本会是什么？”
“未知。”沈铎也看向倒计时，“但根据第一个副本的风格，很可能再次颠覆认知。系统提到过‘灵异鬼怪’、‘修真世界’、‘克鲁苏’等不同类型，我们需要做好应对任何场景的心理准备。”
他顿了顿，补充道：“以及，继续利用规则。奖励物品‘残破的镜片’或许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陈烬瞥了一眼沈铎口袋里那不起眼的小镜片，没说什么，但对“利用规则”这一点，经过校园副本，他不再像最初那样全然排斥。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两人不再交谈，各自调整状态。陈烬闭目养神，呼吸逐渐平稳悠长，像是在恢复体力。沈铎则靠在床边，指尖无意识地在便签本上划动，梳理着已知的有限信息，试图构建对这个死亡游戏的初步认知模型。
倒计时进入最后五分钟。
气氛重新变得紧绷。
04:59, 04:58, 04:57…
陈烬睁开了眼睛，眸中精光一闪，所有疲惫和松懈瞬间敛去，他站起身，活动着手腕脚踝，如同即将踏上擂台的拳手。
沈铎也整理了一下衣着，将钢笔和便签本收回内袋，右手轻轻握住了那枚“残破的镜片”。
01:00, 00:59, 00:58…
金属门外，那一片深邃的黑暗似乎开始流动，隐约有低沉的、无法分辨来源的噪音传来。
00:10, 00:09, 00:08…
陈烬和沈铎不约而同地站到了房间中央，背对着背，警惕地注视着门口和四周的墙壁。
00:03, 00:02, 00:01…
00:00.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如期而至：
【安全区停留时间结束。】
【即将载入下一副本：山村古宅。】
【任务目标：存活至黎明，并找出古宅“诅咒”的源头。】
【警告：该区域存在高强度灵异污染，请谨慎对待所有感知到的信息。】
嗡——
强烈的眩晕感再次袭来，比上一次更加猛烈。医务室的纯白色调开始扭曲、融化，如同被泼了墨的油画。消毒水的气味被一股浓烈的、混合着腐朽木料、潮湿泥土和某种陈年香火味的复杂气息取代。
视野在剧烈的晃动中重组。
当沈铎和陈烬勉强稳住身形，看清周围时，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泥泞不堪的乡间小路上。
天色昏暗，似是黄昏将尽，又似是永夜将至。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着，细雨无声飘落，带着浸骨的寒意。四周是连绵起伏的、笼罩在雨雾中的山峦轮廓，黑黢黢的，沉默而压抑。
在他们前方不远处，一座庞大的、依山而建的老旧宅院如同匍匐的巨兽，静静地矗立在暮色与雨丝中。青黑色的瓦片多有残破，墙壁斑驳，露出里面暗沉的木头和砖石。宅院的大门是两扇沉重的、漆皮剥落的木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一点微弱摇曳的、仿佛烛火的光芒。
宅院周围，看不到任何其他灯火人家，只有无尽的荒山和这条泥泞小路，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这一座古宅。
雨丝落在脸上，冰冷真实。
“山村古宅……诅咒源头……”沈铎低声重复着任务，雨水顺着他额前的发丝滑下，镜片上也蒙了一层水汽。他抬手擦了擦，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古宅及其周围环境。
陈烬啐了一口雨水，感受着脚下泥泞的粘滞感，眼神凶狠地盯住那座古宅：“灵异污染？老子最烦这种摸不着的东西。” 他扭了扭脖子，骨骼发出脆响，“管他什么诅咒，找到东西，砸烂它！”
“谨慎对待所有感知到的信息。”沈铎提醒道，系统警告言犹在耳。他注意到，在进入这个副本后，他与陈烬之间那种模糊的“生命信号绑定”感知，似乎清晰了一丝，虽然依旧微弱，但能隐约感觉到对方就在身边，生命力平稳。
这或许是在灵异环境下，绑定效果的一种增强？
就在这时，那扇虚掩的古宅木门，发出“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漫长声响，缓缓地、自动地，向内打开了一道更宽的缝隙。
门内那片被烛光照亮的、昏黄而深邃的空间，仿佛一张无声邀请，又或是……一张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巨口。
雨，更冷了。
古宅的诅咒，已然悄然弥漫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