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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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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绿的烛光如同某种活物，在前厅里投下扭曲跳跃的影子。那凄婉的女子哭声并未因他们的闯入而停歇，反而更加清晰，丝丝缕缕地从影壁后方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中飘来，钻进耳膜，搅动着人的心绪。
“妈的，装神弄鬼！” 陈烬低骂一声，拳头攥得咯咯响，他讨厌这种无形的、无法直接对抗的威胁。他猛地转向哭声传来的方向，似乎下一秒就要冲进去把那“哭丧”的东西揪出来。
“别冲动。” 沈铎的声音依旧平稳，但仔细听能察觉一丝紧绷。他抬手虚拦了陈烬一下，目光却锐利地扫视着整个前厅。“哭声是诱饵，还是线索，尚未可知。先确认环境。”
他的冷静像一盆冷水，稍稍浇熄了陈烬的躁动。陈烬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直接动手的欲望，转而像一头巡视领地的猛兽，开始用脚步丈量这个阴森的前厅。他检查了紧闭的大门，确认无法从内部轻易打开，又用拳头敲了敲墙壁，传来沉闷的实心回响。
秦薇则保持着标准的战术警戒姿态，手持削尖木棍，目光如炬地扫过每一个阴暗角落，特别是那些烛光无法照及的廊柱后方和通往二楼的木质楼梯拐角。她侧耳倾听着，除了那持续的哭声，似乎还在分辨其他细微的声响。
林辰是四人中受环境影响最深的。他脸色惨白如纸，呼吸急促，破碎镜片后的眼睛写满了恐惧。那幽绿的烛光映在他脸上，让他看起来像个游荡的孤魂。他紧紧挨着秦薇，仿佛她是唯一的救命稻草，抱着背包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关节发白。
“林辰，” 沈铎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记录环境细节，尤其是异常之处。你的专业知识，可能比我们的直觉更可靠。”
被点名的林辰浑身一颤，茫然地看向沈铎，似乎没明白他的意思。
秦薇反应更快，她用手肘轻轻碰了林辰一下，低声道：“沈律师让你做事。集中精神，注意观察，有没有不符合常理的地方？比如气味、光线、声音来源，或者……生理上的不适感。”
林辰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用力点头，努力压下恐惧，开始依言观察。他先是嗅了嗅空气，眉头紧皱：“腥甜味……很像……变质血液和某种香料混合，但其中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腐败植物的味道。” 他又看向那跳动的绿色烛火，“烛光颜色不对，温度……感觉不到热量，只有阴冷。” 最后，他捂住自己的胸口，声音带着困惑，“心跳很快，但……有一种奇怪的压抑感，好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
沈铎默默记下林辰的观察。“灵异污染……正在直接影响我们的生理和感知。” 他得出结论，同时感受到自己心底那股莫名的烦躁感也在悄然滋生。他看了一眼陈烬，对方眼神中的暴戾似乎也比平时更盛。
“光站着不是办法。” 秦薇打断了他的思绪，她指了指影壁后方，“哭声是从里面传来的，要想找出路或者线索，恐怕得进去。”
陈烬早已等得不耐烦，闻言立刻道：“我走前面。” 他不等其他人回应，已迈开步子，绕过那面雕刻着诡异图案的影壁，身影没入其后更深沉的黑暗中。
沈铎立刻跟上。秦薇拍了拍林辰的肩膀，示意他跟上，自己则断后。
影壁之后，是一条狭长的走廊。
与宽阔的前厅不同，走廊异常逼仄，仅容两人并肩。两侧是斑驳的木质墙壁，上面挂着一些模糊不清的、似乎是人物画像的卷轴，但在幽绿光芒（不知从何而来，仿佛弥漫在空气中）的映照下，那些画像上人物的五官都扭曲变形，带着诡异的笑容或哭容。
哭声在这里变得更加清晰，仿佛就在前方某个房间。
空气也更加潮湿阴冷，那股腥甜腐败的气味浓得几乎令人窒息。
“嗒……嗒……嗒……”
除了哭声，一种轻微的、仿佛水滴落地的声音，也开始隐约可闻。
陈烬走在最前，每一步都踏得沉稳有力，仿佛要用脚步声驱散这令人不安的死寂。沈铎紧随其后，右手插在西裤口袋里，紧紧握着那枚“残破的镜片”，左手则拿着便签本和钢笔，随时准备记录。
突然，走在前面的陈烬猛地停下脚步。
“怎么了？” 沈铎立刻低声问。
陈烬没回头，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意：“墙上有东西。”
众人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右侧的墙壁上，在一片斑驳的污渍中，赫然出现了几个血红色的手印！那手印很小，像是属于孩童，指印清晰，边缘还带着某种粘稠的、正在缓缓向下流淌的痕迹，仿佛刚刚印上去不久。
林辰倒吸一口凉气，死死咬住嘴唇才没叫出声。
秦薇握紧木棍，上前一步，仔细查看。“不是真血，”她判断道，用手指（隔着袖子）沾了一点闻了闻，“没有铁锈味，是……某种颜料？还是……”
她的话没说完，那孩童的血手印旁边，墙壁像是活物般蠕动了一下，又迅速浮现出几行歪歪扭扭的血字：
【姐姐不见了】
【你们看见我姐姐了吗？】
【把姐姐还给我！】
字迹鲜红欲滴，带着一种天真又恶毒的意味。
“是那个‘哭声’的姐姐？” 林辰颤声猜测。
沈铎眉头紧锁，快速在便签本上记下：“孩童怨灵？寻找姐姐？” 他抬头看向走廊深处，“哭声是姐姐，这些字是弟弟或妹妹？诅咒的源头与这对姐妹（？）有关？”
“管他姐姐妹妹！” 陈烬烦躁地低吼，“找到那个哭的，一切就清楚了！” 他不再理会墙上的血字，继续向前。
走廊似乎没有尽头，两侧开始出现一扇扇紧闭的房门。房门样式古老，上面挂着锈迹斑斑的铜锁。那女子的哭声，似乎就是从其中某一扇门后传出的。
他们经过一扇门时，那哭声骤然放大，仿佛就在耳边。
陈烬毫不犹豫，抬脚就踹！
“砰！” 房门异常坚固，只是晃了晃，并未被踹开。
“锁着的。” 秦薇检查了一下门上的铜锁，“需要钥匙。”
就在这时，旁边另一扇门，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自己缓缓打开了一道缝隙。
门内一片漆黑，连幽绿的光芒都无法透入，只有那凄婉的哭声，无比清晰地从门缝里飘了出来。
仿佛……一个邀请。
四人停在门前，气氛凝重。
“进去？” 秦薇看向沈铎和陈烬，征询意见。
陈烬眼神凶狠，就要直接推门。
“等等。” 沈铎再次阻止了他。他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枚“残破的镜片”。镜片只有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像是从什么地方碎裂下来的，镜面也布满细密裂纹。
他小心翼翼地将镜片对准那道门缝，向内望去。
透过布满裂痕的镜面，看到的景象让沈铎瞳孔骤缩！
门后的黑暗中，并非空无一物。镜片映出的，是一个完全不同的、短暂闪烁的画面——一间布置得喜庆却陈旧的闺房，红烛高燃，一个穿着大红嫁衣、盖着红盖头的女子，正坐在梳妆台前低声啜泣。而她的身后，镜子里映出的，却不是她自己的脸，而是一张扭曲惨白、七窍流血的鬼脸！
画面一闪即逝，镜片上的裂纹似乎又多了一道。
沈铎猛地放下镜片，脸色罕见地有些发白。
“看到什么了？” 陈烬立刻追问。
“……嫁衣，红烛，哭泣的新娘。” 沈铎简略地回答，省略了镜中鬼脸的细节，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镜片显示的是过去的片段，或者说……真相的碎片。这房间很危险。”
他的判断刚刚做出，那扇自动打开的门，又“吱呀”一声，缓缓地、带着某种不甘地，重新关上了。哭声也随之减弱，仿佛转移到了别处。
“看来，不是每扇开着的门都能进。” 秦薇沉声道，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这古宅的诡异，远超她的想象。
林辰更是吓得几乎瘫软，全靠秦薇搀扶才站稳。
“钥匙……我们需要找到钥匙，打开那些锁住的门。” 沈铎得出结论，他看向走廊两侧那些紧闭的、挂着锁的房门，以及前方依旧深不见底的黑暗，“还有那个留下血手印的‘孩子’……它可能也是关键。”
寻找钥匙，躲避或应对游荡的怨灵，拼凑诅咒的真相……在这条仿佛永无止境的恐怖回廊中，他们的求生之路，布满了荆棘与未知。
而彼此之间刚刚建立的、脆弱的信任纽带，能否经得起接下来接踵而至的恐惧与危机的考验？陈烬与沈铎之间那种无需言说的默契，秦薇对林辰下意识的保护，又将在黑暗中碰撞出怎样的火花？
古宅的夜，还很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