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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废丹量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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溶洞废墟如同巨兽被开膛破肚的腹腔,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死亡气息。篝火早已熄灭,只剩下几缕青烟在冰冷的空气中挣扎扭曲。洞壁上虫牙刻下的“逆法”纲要,字迹在渗入的微光下如同凝固的血痂。空气里,镇毒散的草木苦涩被浓烈的血腥、毒液腥臊和焦糊恶臭彻底压倒,混合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沉甸甸的铁锈味。
死寂被压抑的呻吟和粗重的喘息撕扯着。
大眼躺在冰冷的碎石上,肩胛骨处那根幽绿的毒刺触目惊心。两颗镇毒散的药力暂时压制了毒素的疯狂蔓延,乌黑的毒气被死死按在脖颈边缘,如同蛰伏的毒蛇,但皮肤下鼓起的黑色毒泡和灰败的脸色,无声地宣告着死亡的倒计时。哑巴后背一片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的爪痕边缘翻卷着,渗着紫黑色的污血和脓液,他无声地抽搐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铁手空荡的左肩断口用烧焦的布条草草包扎,暗红的血渍不断渗出,他靠坐在巨大的黑石符文板旁,布满血污的脸上只剩下麻木的疲惫。瘸子的伤腿被撕扯得不成样子,森森白骨刺破皮肉暴露在外,剧痛让他脸色惨白如纸,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瘦猴、小豆子、周婆和仅存的几个幸存者蜷缩在角落,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毒刺划开的伤口,眼神空洞地望着满地的狼藉和同伴的惨状。
希望,如同这溶洞内最后一丝微光,被鼠潮的血爪狠狠掐灭。巨大的悲伤和无边绝望,如同冰冷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连呼吸都带着沉重的枷锁。
虫牙挣扎着从昏迷的边缘爬起,后背崩裂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他沾满血污和焦黑的小脸一片麻木,那只锐利的独眼扫过死伤枕藉的战场,最后落在李之心身上。
李之心斜靠在洞壁最深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和冰冷的毒素气息。覆盖在胸口的吸污护心镜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连接三块碎片的鬼哭藤主筋断了大半,镜面一角更是彻底碎裂,摇摇欲坠。蚀骨豺的剧毒在刚才的爆发和反噬后,如同被激怒的毒龙,更加疯狂地噬咬着他的经脉和骨髓,皮肤下的紫黑裂纹蔓延得更深更广,渗出的毒液粘稠得如同沥青,散发着刺骨的恶臭。他紧闭着双眼,眉头紧锁,似乎在昏迷与剧痛的深渊边缘疯狂挣扎。
虫牙的目光移到李之心身旁那块巨大的焦黑坑洞——鼠王被彻底抹杀的痕迹。又移到洞壁上那血与炭刻下的、关于废丹和护心镜量产的指令。巨大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这只废土狼崽。护心镜碎了,药快没了,人快死光了…拿什么量产?拿什么去拼?心哥的豪言壮语,此刻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踉跄着走到大眼身边,看着那根夺命的幽绿毒刺,独眼中充满了血丝。他猛地拔出腰间那柄沾满鼠血的燧石短匕,不顾大眼痛苦的闷哼,咬着牙,用锋利的燧石刃小心地切割着毒刺根部与皮肉粘连的组织。他要拔刺!哪怕只能缓解一丝痛苦!
“呃啊——!”当毒刺被强行拔出的瞬间,一股腥臭的黑色毒血混合着惨绿色的脓液狂喷而出!大眼发出凄厉到变形的惨嚎,身体剧烈地弓起,随即又重重摔下,昏死过去。那乌黑的毒气失去了刺的压制,如同挣脱束缚的毒蛇,瞬间沿着脖颈向上蔓延了一小截!
“药!再喂!”虫牙朝着瘦猴嘶吼,声音带着破音的绝望。
瘦猴手忙脚乱地从怀中掏出那个小布包,里面仅剩两颗灰绿色的镇毒散。他颤抖着捏开大眼的嘴,将其中一颗塞了进去。药丸入腹,那股微弱的清凉气息再次泛起,艰难地遏制着毒气的蔓延,但效果明显比之前弱了很多。大眼的气息更加微弱,如同风中残烛。
“心哥…心哥醒醒!药没了!人快撑不住了!”瘦猴带着哭腔扑到李之心身边摇晃着。
李之心在剧烈的摇晃和瘦猴绝望的嘶喊中,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剧毒侵蚀和巨大的精神消耗让他头痛欲裂。但大眼濒死的惨状、哑巴无声的抽搐、铁手麻木的断臂、瘸子暴露的白骨…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不能倒!绝不能倒!
一股源自守护同伴的刻骨执念,如同在冰封地狱中燃烧的焚天之火,硬生生压过了蚀骨豺的剧毒侵蚀和混乱意志的低语!他沾满血污毒液的手指猛地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强行凝聚起最后一丝清明!
“药…材料…”李之心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每一个字都带着撕裂胸腔的血沫,“…吉萍的…药囊…还有…多少?…”
瘦猴慌忙将那个用苔藓和干净布条包裹的药囊捧到李之心面前。打开,里面只剩下最后几块干瘪发黑的紫腥草块茎、一小撮灰白色的苔藓孢子粉末、以及那用油纸包好的、只剩下指甲盖大小的哭面菇粉末。
材料,即将耗尽!而镇毒散的效果,在实战毒伤面前,显得杯水车薪!
“不够…远远不够…”李之心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点可怜的药材,瞳孔深处燃烧着冰冷的火焰。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同受伤的头狼,扫过溶洞内堆积如山的毒刺鼠残骸!“…废土…有的是…药!…鼠王的…腺囊!…毒刺!…骨头!…肉!…血!…都是…材料!”
此言一出,如同惊雷!所有人都愣住了!用毒刺鼠的毒腺、毒刺入药?这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引煞归元…万物…皆可为力…”李之心喘息着,声音带着一种直面深渊的决绝,“…毒…用好了…就是药!…引它的…戾!…化它的…煞!…为我所用!”
他挣扎着,指向大眼脖颈上那被镇毒散暂时压制的乌黑毒气:“…这毒…霸道!…但…若能引动…压制…它就是…最好的…镇毒药引!…比哭面菇…更烈!…更猛!”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构想,在李之心被剧毒和绝境双重压迫的脑海中轰然成型!以毒攻毒!用毒刺鼠的至毒之物,炼制更强大的镇毒散!
“瘦猴…听好!”李之心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利刃,刺入瘦猴惶恐的眼睛,“…去…扒开…鼠王的…肚子!…找到…最大的…那个…毒腺囊!…小心…别弄破!…连根…挖出来!…再…拔十根…最粗…最绿的…毒刺!…快!”
瘦猴被李之心眼中那近乎疯狂的决绝震慑,巨大的恐惧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压了下去。他抓起那柄半截锈刀,踉跄着冲向洞壁下那巨大的焦黑坑洞边缘——鼠王残留的几根巨大獠牙旁,是它那被炸得稀烂的庞大残躯。
忍着令人作呕的腥臭,瘦猴用锈刀小心翼翼地剖开焦黑粘连的皮毛和内脏,在血肉模糊的腹腔深处,找到了一个足有拳头大小、如同墨绿色水晶葡萄般、表面布满紫黑色血管的硕大腺囊!里面流淌着粘稠的、闪烁着幽绿毒芒的液体,散发出令人头晕目眩的刺鼻腥气!这就是鼠王的毒腺核心!
他屏住呼吸,用锈刀极其小心地切断连接的筋膜和血管,将那沉甸甸、滑腻腻的毒腺囊连根挖出!又忍着指尖传来的刺痛麻痹感,从周围散落的鼠尸上拔下十根最粗壮、闪烁着幽绿毒芒的毒刺!
“心哥…拿到了!”瘦猴捧着那散发着致命气息的“材料”,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
“好…研磨…毒腺囊…只取…最外面…那层…墨绿色的…浆液…一点点!…毒刺…只取…尖端…最绿…最硬…那点…粉末!…要…最精纯的…毒源!…不能…多!…一丝…都不能多!”李之心嘶哑地指挥着,每一个指令都带着对死亡的精确把控。
瘦猴立刻照办。他找了一块相对干净的石板,用燧石片极其小心地划开毒腺囊的外膜,只取了几滴粘稠如胶、闪烁着幽绿毒芒的浆液。又将毒刺尖端最绿的半寸小心切下,用石块极其缓慢地研磨成一小撮闪烁着幽绿微光的粉末。整个过程,他的手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冷汗浸透了后背,生怕一个失误就引发毒物反噬。
“紫腥草粉…三份…苔藓孢子粉…两份…哭面菇粉…半份…”李之心闭着眼,强忍着剧毒反噬的眩晕,在脑海中疯狂计算、推演着药性冲突与平衡,“…鼠王毒浆…一滴!…毒刺粉…半份!…混合…揉捏…要快!…要匀!”
瘦猴的心脏狂跳,如同擂鼓!他按照指令,颤抖着将几份紫腥草粉、孢子粉、微量的哭面菇粉混合在一起,然后,用骨针极其小心地蘸取了一滴那闪烁着幽绿毒芒的鼠王毒浆,滴入混合粉末中!
嗤——!
一股刺鼻的、混合着草木苦涩和剧烈腥臊的白烟猛地腾起!混合粉末瞬间变成了诡异的墨绿色,并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狂暴的能量波动!
瘦猴吓得差点把石碗扔掉!但他咬紧牙关,想起李之心不容置疑的眼神,立刻又将那半份闪烁着幽绿微光的毒刺粉末加入其中!最后加入一点点水,用一根小骨杵拼命地搅拌、揉捏!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用力!汗水混合着血污从额头滚落,滴入那团散发着危险气息的药泥中!巨大的精神压力下,他口中无意识地哼唱起来——不是小豆子那种纯净空灵的旋律,而是一种带着恐惧、焦虑和巨大求生欲的、破碎而急促的调子!
“唔…嗯…快…快啊…不能死…不能死…”
就在这混乱急促的哼唱中,他手中的骨杵疯狂地搅动着那团墨绿色的药泥!令人惊异的事情发生了!那狂暴的能量波动在哼唱和急速搅拌下,竟奇异地开始收敛、融合!墨绿色的药泥颜色逐渐变得深沉内敛,那股刺鼻的腥臊气也淡去了一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内敛的草木苦涩气息!
“成…成了?”瘦猴看着手中那团颜色深沉、气息相对稳定的药泥,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揉丸!…快!”李之心猛地睁开眼,声音带着一丝急促!
瘦猴立刻将药泥分成五份,飞快地揉捏成五颗龙眼大小、颜色深绿近黑、表面隐隐有细微幽绿光点闪烁的药丸!这新炼制的“镇毒散”,散发出的气息远比之前的灰绿色药丸更加沉凝、更加霸道!
“给大眼…喂一颗!”李之心死死盯着。
瘦猴颤抖着捏开大眼紧咬的牙关,将一颗深绿色的新镇毒散塞了进去。
药丸入腹,一股远比之前猛烈数倍、如同冰流般的药力瞬间爆发开来!大眼昏迷的身体猛地剧烈一震!皮肤下那盘踞在脖颈边缘的乌黑毒气如同遭遇了天敌,疯狂地翻涌、退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脖颈退向肩胛骨伤口!伤口处更是涌出大量腥臭粘稠的黑色毒血!
“呃…嗬…”大眼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呻吟,但脸色却不再那么灰败,呼吸也明显有力了一些!剧毒被强行压制、逼退了!
“有用!真的有用!”瘦猴发出狂喜的嘶吼!
“给哑巴!给铁手!给瘸子!每人一颗!”李之心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瘦猴立刻照办。深绿色的镇毒散喂下,哑巴后背翻卷的伤口流出的脓血颜色开始变浅,剧烈的抽搐减轻了大半!铁手断臂处渗出的污血也明显减少,麻木疲惫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瘸子暴露的白骨边缘,那紫黑色的坏死组织停止了蔓延,剧痛似乎也有所缓解!
新炼制的“镇毒散”,药效霸道无比,立竿见影!
然而,就在众人被这巨大转机带来的狂喜淹没时——
“呃啊——!”刚服下药丸不久的铁手,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他猛地捂住腹部,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冷汗瞬间滚落!皮肤表面,那些被毒刺划开的细小伤口处,竟隐隐透出一丝不正常的墨绿色光泽!
“反噬!…药力…太猛!…中和!…快!”李之心瞳孔骤缩,瞬间明白了问题所在!鼠王毒源太过霸道,虽然压制了鼠毒,但其本身的戾气也在侵蚀服用者的身体!需要调和!
“小豆子!”李之心猛地看向角落那个小小的身影。
小豆子被李之心凌厉的目光看得一颤,但看到铁手痛苦的样子,清澈的大眼睛里瞬间盈满了泪水。他挣脱周婆的怀抱,跌跌撞撞地跑到铁手身边,伸出脏兮兮的小手,学着吉萍的样子,轻轻覆盖在铁手捂着腹部的手背上。然后,他闭上眼睛,小小的眉头紧紧皱起,努力回忆着吉萍姐姐哼唱时的感觉,凝聚着心中那份纯净的担忧和悲伤。
“唔…嗯…啊…”
纯净、空灵、带着穿透灵魂般安抚力量的哼唱,再次从他稚嫩的喉咙里流淌出来。如同黑暗深渊中悄然涌出的一股清泉,瞬间洗涤着溶洞内弥漫的血腥、焦躁和药力的狂暴!
奇迹再次发生!
在纯净哼唱流淌的范围内,铁手皮肤表面那丝不正常的墨绿色光泽迅速消退!他紧捂腹部的双手缓缓松开,暴起的青筋平复下去,痛苦的闷哼变成了悠长的喘息!哑巴和瘸子身上因新药带来的细微不适感也瞬间消失!那霸道药力中的狂暴戾气,竟被这纯净的歌声奇异地安抚、中和了!
“是歌声!…小豆子的歌声…能调和药性!”虫牙独眼中爆发出巨大的震撼和狂喜!
李之心看着这一幕,脑海中如同划过一道闪电!吉萍能用歌声安抚他体内躁动的污染!小豆子的歌声能净化中和新镇毒散的戾气!这绝非巧合!这是净化之力的另一种体现!是废土赐予他们最珍贵的调和之力!
“瘦猴!…记下来!…新方子!…炼药时…小豆子…必须在旁边…哼唱!…他的歌声…就是…最好的…药引!…是调和…戾气的…关键!”李之心嘶哑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如同在绝境中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瘦猴重重点头,看向小豆子的眼神充满了巨大的敬畏。他立刻抓起一块相对平整的石板,用烧焦的木炭头,极其认真地刻写起来:
“镇毒散(新)方:
一、紫腥草粉,三份;
二、苔藓孢子粉,两份;
三、哭面菇粉,半份;
四、鼠王毒腺浆(仅取表层墨绿液),一滴;
五、毒刺尖端粉末(取最绿最硬处),半份;
六、水,少许;
七、揉捏时,需小豆子于旁哼唱(调和戾气)至药成!”
刻完,他又在下面补充:“揉捏需快!需匀!哼唱不可断!”
一份融合了废土剧毒、吉萍遗泽和小豆子净化天赋的、全新的、具备量产可能的“镇毒散”配方,于此尸山血海间,被染血的意志和纯净的歌谣,共同铸下!
“虫子!”李之心的目光转向虫牙,指向自己胸口那布满裂痕、濒临破碎的吸污护心镜,“…改进…不能停!…材料…就在外面!…鼠王的…皮!…骨!…筋!”
虫牙独眼中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凶光!他没有任何犹豫,抓起燧石短匕,如同饥饿的鬣狗般扑向洞壁下鼠王那巨大的残骸!瘦猴也强忍着恐惧,抓起锈刀跟了上去。
剥皮!剔骨!抽筋!
鼠王那坚韧异常、布满紫黑色硬毛的皮毛被小心翼翼地整张剥下!粗大坚韧的骨骼被拆解下来!尤其是那几根巨大如短矛的獠牙和背脊上粗壮的主筋!腥臭的血液和粘液沾满了他们的双手和衣服,但两人眼中只有冰冷的狂热!
虫牙拖着一张相对完整、坚韧厚实的鼠王腹皮和几根粗大的腿骨回到篝火旁。他拿起燧石片,沾着鼠王尚未冷却的鲜血,在一块相对平整的鼠王腿骨断面上,再次开始刻画改进版的“吸污护心镜”符文!
这一次,他心中再无迷茫!实战的裂痕是最好的老师!他不再追求符文的绝对规整,而是将全部意念集中在能量回路的流畅与关键节点的加固上!脑海中回想着护心镜濒临崩溃时能量滞涩、断裂的位置!
嗤…燧石片在坚韧的鼠骨表面刮擦,留下歪斜却更加连贯的血痕。鼠王的鲜血似乎蕴含着某种狂暴的能量,让刻画出的符文线条隐隐带着一丝微弱的紫黑色光泽,比之前更加“鲜活”!
“符文…要叠!…引字…套固字…核心…再加一层…分散纹!”李之心强撑着精神,在一旁嘶哑地指点。
虫牙心领神会。他在原先“引”、“固”符文的连接点,极其小心地刻画着更细密、如同蛛网般的辅助纹路。又在护心镜核心对应的骨片位置,刻下了一个微缩的、代表“散”的符文阵列!每一笔落下,都带着对实战教训的深刻反思和对未来守护的决绝!
另一边,瘦猴在周婆的帮助下,用鼠王坚韧的背脊主筋,仔细地鞣制、拉伸,制作成更加坚韧、富有弹性的连接筋索。小豆子则被要求坐在一旁,一边看着瘦猴处理材料,一边持续地哼唱着那纯净空灵的旋律。奇异的波动随着歌声弥漫,竟让那充满戾气的鼠王筋在鞣制过程中,戾气被缓缓净化,变得更加柔韧、更易附着能量!
时间在血腥、忙碌和纯净歌声的交织中流逝。当污浊天幕的暗红紫黑色光流再次变得粘稠,预示着又一个废土白昼降临时——
虫牙终于完成了最后一块骨片上符文的刻画!他用瘦猴鞣制好的、被小豆子歌声净化过的鼠王主筋,将三块刻满歪斜血纹符文的鼠王腿骨碎片,极其坚韧地串联、捆扎在一起!连接处用烧融的鼠王油脂(从腹腔脂肪熬出)混合着碾碎的黑石粉末进行浇灌密封!一面比之前更加厚实、更加狰狞、符文回路更加复杂连贯的骨制吸污护心镜,在晨光微熹中诞生!骨片呈紫黑色,符文血痕中隐隐流动着幽绿与暗红的光泽,散发着一种凶悍而沉稳的气息!
“心哥…成了!”虫牙捧着这面凝聚了血仇、智慧与新生希望的护镜,声音带着巨大的期待和一丝颤抖。
李之心挣扎着坐直身体,布满裂纹的脸上充满了凝重。他没有任何犹豫,将这面新生的骨制护心镜,覆盖在自己不断渗出紫黑毒液的胸膛上!冰冷的骨片触碰到滚烫的毒伤,带来一阵刺骨的剧痛!
“引煞!归元!”李之心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咆哮!意志再次强行拽动丹田那点微弱的金色漩涡!一丝淡金色的暖流艰难溢出,注入护心镜内面那歪斜却连贯的血纹符文回路!
嗡——!
骨制护心镜猛地一震!内面刻画的符文瞬间亮起!不再是黯淡的微光,而是一种更加凝实、更加稳定的、混合着紫黑与淡金色的光芒!一股清晰而强大的“吸扯”力,瞬间从镜面覆盖的胸膛位置产生!
这一次的效果,远超之前!
那些疯狂撕咬神经、试图冲击心脉的蚀骨豺剧毒,其流动速度被强行压制了七成以上!一股强猛的毒素冲击波袭来,却在触及护心镜的刹那,被那复杂连贯的符文回路精准捕捉、层层吸收、均匀分散到整个骨制镜面!冲击力被削弱了十之七八!脑中被混乱意志撕扯的剧痛几乎消失!意志防火墙在护心镜的强力加持下,变得前所未有的稳固!更重要的是,李之心清晰地感觉到,护心镜本身的结构异常坚固,骨片内蕴含的鼠王凶戾之气,似乎被符文引导,形成了一种额外的、对抗外部冲击的韧性!
“好!…好!…”李之心布满血污毒液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个近乎狰狞的笑容!眼中那冰冷的火焰燃烧得更加旺盛!“…此镜…当为…逆光…之盾!…”
他猛地看向正在给哑巴喂药的瘦猴:“…镇毒散…新方…炼出…多少?”
瘦猴指着旁边一个石碗,里面盛放着十几颗深绿色、表面有幽绿光点闪烁的药丸:“…十…十七颗!…小豆子…一直在唱…”
“好!”李之心眼中精光爆射!量产!虽然艰难,但第一次,他们看到了真正量产的曙光!
“虫子!…刻!…把新护心镜的…图纸!…尺寸!…符文!…连接法!…都刻在墙上!…定下来!…以后…就按这个…做!”
“瘦猴!…新方子…也刻!…炼药步骤…哼唱要求…一点…都不能变!”
“铁手!…瘸子!…伤好了…就学!…护心镜…你们…也得会做!”
“所有人!”李之心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每一个幸存者,声音带着开天辟地般的穿透力和力量感,在血腥的溶洞废墟中轰然回荡:
“…从今天起!…护心镜…镇毒散…就是…逆光聚落…活下去的…根!…是血…是肉!…是…杀回魔窟…讨还血债的…刀!”
“…材料…不够?…就去猎!…鼠群…就是…我们的…药田!…矿场!”
“…人手…不够?…就去找!…废土上…活着的…都是…兄弟!”
“…炼!…给老子…日夜不停的炼!…要做到…人手一面镜!…人人…怀揣…三颗丹!”
“…下次…净世盟的杂碎…再敢来!…”他沾满血污毒液的手指猛地指向洞外那翻滚着污秽光流的绝望天幕,发出了震动废墟的咆哮:
“…老子要…他们…撞在…铁甲镜林上!…死在…镇毒箭雨下!…尸体…堆成山!…给吉萍!…给王石!…给鲁头!…垒…京!观!”
废墟之上,晨光刺破污浊的云层,将一束惨白的光柱投进溶洞。
光束之下,新炼的骨制护心镜在领袖胸口散发着沉稳的微光。
石碗中,十几颗深绿色的镇毒散,如同淬毒的复仇之种。
洞壁上,全新的图纸与配方,被血与炭深深铭刻。
逆光之名,于此炼狱血土,终于铸下了它量产杀器的第一块染血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