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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都是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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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我知道了,你不要管,我觉得你最近的手伸得越来越长。”
“那你晚上送过来,我自己有分寸。”
我站在墙后,听见周誉的语气似乎是很欢快。
他不知道是在和谁打电话,总是显得有一些无奈,也不知道对面说什么,他态度的转变很奇怪。
等到他挂断电话,又回到厨房开始热火朝天做饭。
昨晚上喝掉的那一碗血到现在都让我记忆深刻,粘稠的液体现在都糊在我的喉咙里,说出一句话,呼出的气都是臭的。
早上起来,周誉说要搬家,在明天晚上十一点。
在我最初听见这个事情的时候,我认为这是我逃跑成功概率最大的一次,但后来听到时间,我觉得这个概率要小不少。
深更半夜,这个郊外晚上会出没什么东西我无从得知,甚至是很容易迷路。
或者是求助搬家师傅,这么多的东西——不,以周誉的性子,他不会要。
我沉思,这要怎么办。
周誉对我的掌控是全方面的,□□上坚决不让我逃离他的视线毫厘,以他的性子,明天晚上的所有动静,只会被控制到最小。
“老婆,你看这个好看吗?”
周誉跑到我的面前,早上起来他看着要人模人样一点。现在他穿着昂贵的衣服在我面前转悠,我不乏反一个白眼。
我不说话,但对方不管,非要让我说出一些赞美之言,我挑挑拣拣,他全盘接受,蹦蹦跳跳把菜端出来。
“老婆,快吃,吃完了我带你出去哦。”周誉一只手扶着脸颊,带着蠢蠢欲动的期待。
我没有胃口,迫于无奈吃了两口。
周誉给我换上新的衣服,他亲手给我穿,我们站的很近,我看见他鼻子上那颗痣,不知道什么挪动了位置,更靠近鼻梁。
我浑身冒冷汗,往后退一步就是墙。
周誉搂着我的腰,他说:“老婆,我有一份大礼送给你。”
他的笑不怀好意,咯咯咯的,像是午夜凶铃的夺命声。
那声音像是有了自己生命,顺着我的尾椎骨,一路爬行,在我的脖子上盘桓。
周誉趴在我的肩膀上,那种尖锐的细长的笑声从他的腹腔传出,我头皮发麻,头也不敢转。
周誉蒙着我的眼睛带我出的门,我们两个人的手被一条铁链拴在一起,他抱着我说抱歉,用那种沉痛的声音说对不起,再拽着我和他贴在一起。
车上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以为他会找人开车,我还是低估了他的警觉。
在我刚上车的时候,就闻到了过分浓烈的车载熏香,起初我并没有做过多的思考,只有失明带来的恐惧感将我淹没,使得我暂时只能将全部的性命交付在周誉的手上。
在等红灯的时候,他会捏着我的手发出低沉的蛊笑声,摸着我的指腹像是心满意足。
再到后来,车载熏香的味道越来越浓烈,我脑袋开始昏昏沉沉,四肢发软无力,透过黑蒙蒙的布,只有一望无际的绝望。
在我昏过去的时候,好像是一个很长的红灯,周誉侧过来啃咬我的嘴唇,在我的耳边说:“睡一觉,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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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的时候是在私人车库,眼睛上的布已经摘除。周誉还捏着我的手,似笑非笑看着我。
对于周围不熟悉的环境带来的不安让我高度紧绷,周誉的手指抚摸过我的耳鬓,我像是受惊的小鹿,一双眼睛盯着他,来回扫视他的眉眼。
他的左眼睛红了一大块,在乳白的眼白里面格格不入的,那红色的斑块呈现完美的圆形。
只不过是几个小时的车程,为什么周誉的眼睛会这样。
我来不及思考,车门被拉开了。
我看见了阿遇,他还是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花裤衩子,踩了一双人字拖。
他的头发长了懒散的扎在后面,嘴里抽着一支烟,这一切的行为做派都和他的娃娃脸不匹配。
周誉牵着我走进去,阿遇骂一声矫情。
这又是一处很偏僻的地方,比先前关我的地方还要偏。
房子要小一点,外墙皮都脱落的不成样子。
周誉摁了指纹,大门咯吱咯吱打开,我感觉到周誉拉着我的手更加的紧,平常冰凉的掌心,也开始出一些汗。
里面关的是周暮之。
走进客厅,我看见很多的保安守在原地,对周誉毕恭毕敬,他们各个身强体壮,肌肉块头很多,凶神面煞。
周暮之被关在这幢房子的地下室。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朝他奔过去——但是我被周誉控制着,他死死拽着链子,我寸步难行。
地下室潮湿且昏暗,周暮之被五花大绑,孤零零坐在冰冷的椅子上。
我看着他,他的双手束缚在背后,双腿敞开,他的脑袋没有着力点,像是死尸垂着。
整个闭塞的小房间里只有天花板上那一盏灯,灯似乎要坏掉,根本没有太亮。
稀薄的光线全部照射在周暮之的身上,他一动不动,喘息也没有,平静的湖面再也激荡不起水花,只有浑浊的沉在底面的虾米尸体。
我拽着周誉的袖子,情绪激动到我根本说不出来一句话。
“老婆,你想进去看他吗?”
他的视线透过透明玻璃,不偏不倚全部落在周暮之的身上。
带着鄙夷的、嘲弄的、胜利者的俯视。
“希希,我今天带你来,就是让你和他告别的,今天以后,你们不会再见面。”
我呆滞地转过头,不相信周誉说的话,他的信用度实在是太低。
周誉挑着眉亲自打开铁门,做出一个请的动作,我反而看不出他的用意。
但是在他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我还是不管不顾冲进去,冲到我的爱人身边。
至于周誉,他的眼底噙着的究竟是好意还是杀戮我都不在乎,我所祈求的,不过是和周暮之安安稳稳的生活。
如果注定这是最后一次见面,我愿意献祭我有的一切。
我跪坐在地上,仰视着周暮之,他的脸呈现出长久不见天日的惨白,像是男鬼,眼底下发青的黑眼圈在他白皙的脸上是那样格格不入。
我颤抖着手托着他的面颊,心尖上是忍不住的酸痛。
他是一个意气风发的人,可是现在风骨被折断,成了周誉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的玩乐。
我的眼泪控制不住流出来,触摸着对方的耳朵,试图让周暮之可以回过神,看一眼我。
可是好一会儿,周暮之都是低垂着脑袋,我开始慌乱,不管不顾质问周誉:“你把他怎么了!周誉,你眼里真的有法律吗!这是一个人啊!”
周誉眨眨眼,他没有说话。
阿遇替他回答:“白希,他只是昏过去了,旁边有水,泼一下就醒了。”
我听见这番话,钻心的疼啊。
他们怎么可以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这样的话,这是一条人命,他们或许赏识过周暮之的才华,现在将他踩进泥土里,就这么洋洋得意吗?
以及,明知道我们从前是爱人,我现在也爱着对方,让我泼周暮之,我怎么忍得下心。
我痛苦地挣扎着,让我这样做,无疑是亲手碾碎周暮之最后的傲骨,成为周誉的盟友。
可这是最后一次了,无论是在这个时空还是那个世界,都是最后一次见周暮之。
我想看看他明亮的眸子,亲吻他温热的嘴唇,听一听他的声音。
“希希,只有这一次的机会,还有半个小时。”
周誉慢条斯理的。
我恶狠狠瞪着他,看着放在角落的水桶,还有地上没有蒸发的水渍,最终,我颤颤巍巍起身,狠下心舀了一瓢的水,硬着头皮泼到了周暮之的脸上。
被泼的是他,疯了的是我。
“不要!我错了我错了——”
我听见周暮之的声音,那种下意识传来的求饶刺痛了我。
水瓢从我的手中脱落,我跪在周暮之的面前,眼泪落下来,无声地哭泣。
“暮之啊……”
我心要死掉了。
周暮之狼狈抬起头,他看着我的脸,从上到下一次扫视。
我看见他眼神中的生无可恋,还有对我的愤怒。
他朝我大吼,沙哑的乌鸦嗓,吓了我一大跳。
“白希!你来干什么!滚!滚啊!”
周暮之开始扭曲挣扎起来,他的整个眼球都要凸出来,像是厉鬼缠在我的面前。
“暮之……对不起。”
我捂住嘴,整个空旷的房间里全是周暮之发疯的胡言乱语和我的哭泣声。
和周誉周旋这么久,我都难以落泪,但此刻我是真的痛心疾首,看着一个很好的人在我面前被毁掉。
等到周暮之安静下来,我靠在他的腿上,告诉他:“他会放你出去,暮之,你好好生活,不要再想起我,知道吗?是我对不住你,我这一辈子都欠你的。但是这辈子是来不及还你了,下辈子吧,下辈子我当过女生,嫁给你,给你生孩子。”
此刻,我诚挚发誓,向天祈求,下辈子,给我和周暮之一个好的结局,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希希……”
周暮之痛苦着,弯下脑袋靠在我的头上,我闭上眼睛,再一次恳求。
可是等我睁开眼,我看到的是周暮之的脸——
穿的人模人样的,脸颊干净的、白嫩的周暮之。
“啊——”
我尖叫。
一个踉跄,脑袋上的人被撞飞,我后退好几步,看见两个一模一样的周暮之。
他们都跪在我的面前。
虔诚的、绝望的、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