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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我只是在等我的爱人 ...

  •   “先生,没事吧?”

      这是一个有一些清冷和不知所措的声音。他的音调偏低,像是凛冬的寒风。

      我站在原地,整个身体僵硬石化,浑身上下仿佛置身于北极圈,极寒的气温将我的血液和脑子冰冻住,不给我一点思考的机会。

      可是在这个初春的夜晚,一点点的暖风,还是将我身上的寒气带去,扑面而来桃花的香味将我带回这个世界,还有满地的水渍,清清楚楚倒映出他的面孔。

      我看见白希空洞的眼睛一下子变得炯炯有神,似乎是发现什么可以重新依赖的东西。他整个人倒在地上,却没有刚才的失魂落魄,一双手脚也慌张起来无处安放,摩拳擦掌。

      我终于走近,干干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他和周暮之长得真像啊。

      他侧着低头的骨骼线条,凹凸有致让我都恍惚好久,投射过来的目光和视线,是那样的柔软和局促,透过那一双眼睛,我思念的是和我“琴瑟和鸣”的周暮之,白希思念的,是不是那个冷眼相对的人呢?

      这一切我无从探寻,也无从下手,只是在此刻,白希结巴着说:“没……没事。”慌乱间他站起来,好像是要握手,但是又迅速收回藏到哦身后,“你好,我,我叫白希,希望的希。”

      面带羞涩,脸色红润。

      他这句话说的磕磕绊绊,可是一句一字都清楚掷地有声。而在白希说这句话之气,鬼使神差,我不由自主的嘴角也跟着蠕动,仿佛是事先知道该说这句话。

      ——我的心跟着惊了,脑海中忽然闪现过千丝万缕的枝条,它们生根发芽,但是我看不清摸不着,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好像横跨在我和面前的这两个人之间,哪怕付出一切,也无法逾越。

      而对面的人愣了好久,似乎是没有想到收获这样的问候。他的眼神看起来单纯又浅显,他后退一步,说自己叫周誉,名誉的誉。

      “周誉……”白希反复咀嚼这两个字,像是口舌生花。

      繁华的街道上车来车往,人流不息,霓虹灯折射着耀眼的光芒,将面前的人的脸映射的斑驳,地上将将蒸发的还剩一半的雨水塘子全是两个人的倒影,一个手足无措,一个如痴如醉。

      “不好意思啊,需要我送您去医院吗?”周誉率先打破僵局。

      他现在看起来彬彬有礼人模人样,身上的黑色风衣在风中摆动,衣摆摇曳生姿,脚边水塘子泛起点点涟漪,一点一点漾开无数个圈。

      我脑海中忽然想到从前周誉疯疯癫癫说的话,他说是我先撞在他的车上,他的一见钟情。

      现在好像全部印证。

      这一切不可能是发生在梦里,不然周誉的话就无从考究。可我为什么没有这一段记忆,为什么这一段梦和过往相悖?

      轰隆——

      滚滚洪水翻涌,好像漆黑的乌云重重压在我的心上,我看着眼前的白希跟着周誉上车,他露出的笑我看不清楚,只是周誉紧张的颤抖的双手提醒着我他的焦灼和不安。

      我看着疾驰的车汇入街道消失不见,无影无踪,心里一阵空落落。

      这场梦结束于早上乐乐一脚踩在我的胸口,我差点昏死过去。

      醒来身边看不见周誉的身影,床垫另一边早就没有了温度,塌下去的凹陷也因为回弹力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仿佛这里从来没有睡过一个人。

      我看着周誉睡过的地方发呆,脑海中还在循环着梦中那个人的身影。

      克己复礼,隐忍的嘴角,都让我无法代入到现在这个疯癫的不正常的人身上。

      至于梦中的一切——

      不依赖拼图不依靠医生,我又梦到了过去。

      我说这是梦,是因为这一次我真实地感觉到自己的悬浮。

      而医院醒来到现在为止,不过过去了两个多月,期间大大小小的梦做了十来个。

      这其中都是正常的梦境,只有这一次。

      但细细想来,我所有的魂穿,也是在昏睡过去,靠着那些拼图,像是参演一场真实的话剧。

      现在,我分不清楚真假,因为拼图我回到过去,看见了那个时期里的周暮之和白希,他们甜蜜恩爱,是标准的夫妻伴侣,至于那个凶狠暴戾的闯入者,将这一切打破,他的到来让两个时空交融,让我分不清楚真假;但现在,我在自以为真实的空间又梦到好几年前的事情,它和我的记忆出入太大,却和周誉的记忆相符?

      我们两个人之间,必定有一个人在说谎。

      我抿着唇,脑海中闪现过昨晚上碎片的画面,好些我都记不清楚,好像是,记忆被人窃取。

      我忽然感觉到头疼,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破我的脑袋。这时候,乐乐再一次跳上我的膝盖,它开始乱叫,像是得了疯病。

      自从两个世界相交,乐乐开始表现出来的不安焦躁都不合常理,它对周誉表现出来的攻击更是明显。而每一次我望向它,那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总会包裹着我,好像是周暮之的最后一眼。

      可笑至极。

      我抱着它下楼,看见阿遇。

      最近他总是会来这里,和周誉在书房待上一个下午。

      最初我以为他是来给我治病,但他没有主动和我搭过话,只有时常不经意落在我身上的实现会让我感受到这个人的存在。

      阿遇还是穿着他的白大褂,我很奇怪,不在医院,他为什么热衷于在外面穿着游荡。

      我抱着乐乐,阿遇的视线落在小狗的身上,口罩蒙住他的半张脸,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似乎是嘴角向下瞥,眼神冷的冰凉。

      乐乐受惊往我的怀里缩,我站在二楼楼梯拐角处,阿遇缓缓上楼,一双眼睛狭长直飞鬓角。

      “白先生昨晚睡得是否安好?”

      阿遇已经要和我擦肩而过,我闻到他身上古怪的香水味道,不难闻,但是却让我有一点精神恍惚。

      阿遇的声音比往常要更冷一点,带着显而易见的耻笑和揶揄。

      我不懂他的意思。

      阿遇扭过头,看着我的胸口,振振有词:“似乎心跳要比从前快了不少。”

      他的话轻飘飘落在我的身上,我机械般扭过头,这一刻我甚至怀疑心脏骤停,被扎了千针万孔。

      “早饭阿誉已经做好,记得去吃。”

      他这话说的奇怪,好像是关心,又好像是震慑。一时之间我愣着神看着他,等到对方走近周誉的书房,我回过神,嘴里念着“阿誉”。

      此刻我才觉得古怪,这个医生叫阿遇,却也叫周誉阿誉。

      两个同音的名字,我一直没有发现。

      我觉得脊背发凉,走到餐桌上,看见周誉做的早餐。

      红烧肉、牛腱子、白灼菜心、乌鸡汤。

      全是周暮之的拿手好菜——不,应该说全是最开始的周暮之的拿手好菜。

      现在全是周誉的。

      我看着眼前的一切,胃口全失。

      整个房子寂静,我强迫自己咬下一口肉,腥臭味令我作呕。

      熟悉的味道,像是我吃的第一顿馄饨。

      等我跑到厕所吐的昏天黑地,在镜子里看见自己脖子上,又出现了一道醒目的伤疤。

      第三条了……

      我抚摸着异常明显的痕迹,凑近自己看这个伤痕。

      在我出院不久便发现这伤痕的存在,但那时候我没有注意,只以为是记忆混乱眼睛有误,但等到新的伤痕浮现,粉白的瘙痒的嫩肉一次又一次提醒我我才知道,这或许不是我以为的简单的伤痕。

      直到最后一次新长出来的伤痕,我才第一次正视。

      这伤痕的轨迹古怪,不像是普通的刮伤蹭伤的伤口,它所涵盖的范围也不单单是肉眼看到的地方。

      好像在我看不见的皮肉之下,有一根银白的细绳连接着它们,正在悄无声息地蔓延到我的整个脖子。

      我抚摸着自己脖子上的嫩肉,不知是不是错觉,皮肤上一点的凹凸不平都没有,滑嫩的像是五星级酒店厨师最拿手的双皮奶。

      指腹的触感酥酥麻麻,我低着头,镜子中的我露出光洁的脖颈,柔软的黑发软趴趴黏着,头顶刺眼的白光折射进我的眼眶,我微眯着眼,感觉到眼睛一阵刺痛。

      此时,我脑袋偏移,看到镜子中的自己眼睑微红,发尾湿漉漉,吹弹可破的皮肤上忽然出现了一根红色的细长的线,埋在我的皮肤下蠢蠢欲动。

      我很轻地揉动眼睛,确保自己不是精神恍惚。

      对,我就是看见横插在我脖子中间的一根绳,上下还有东西覆盖着,将我的脑袋和身体一分为二。

      像是被刀砍下,被人小心翼翼缝合。

      我惊叫,那根绳随之而动,我感觉自己的脑袋似乎缺少支撑点,下一秒就要咕噜掉在地上,鲜血淋漓。

      这个想法很快占满我的脑袋,我哆嗦着,出了细密的汗。

      但等到我一靠近镜子,却发现那都是假象。

      我的脖子光秃秃一片,除了早就出现的疤痕,其余地方完好无缺。

      我好不容易松一口气。

      但一扭头,我看见阿誉。像一个提线木偶站在门口。

      肥大的衣服拖在地上,是午夜还魂的清风,发绿的半张脸咧开虚假的笑。

      他歪着脑袋,突出的眼球将掉不掉——还有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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