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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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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落入一个深蓝色的大海里，很蓝很蓝，蓝的发黑，隋喜脸上带着狰狞的笑，一把推我进去，好黑，好黑，周围都是水，好冰。水灌进了我的鼻子里，眼睛里，耳朵里，上不来气了……
我在水里大肆挣扎着，想要上去，可是水面越来越远了，我渐渐陷下去了。
周围黑洞洞的，仿佛全世界都在为我而沉沦。
我在水里闭上了眼睛，等再次睁开眼睛后我看到了临希，带着笑得临希，把我从深渊里拉出来的临希。
“无双怎么睡着了？我们快回家吧。”
我看着他，仿佛回到了四年前，一切都没有幻灭的时候。
我紧紧握着他的手，说“好。”
“临希，星星，我弄丢了……”
临希眼睛弯弯的，回握住我的手：“没关系的，以后我会给无双做好多星星。”
我们从黑洞洞的地方离开了，他带我去他的小屋。
“希哥！你回来了？”
是李醒？！
“嗯，小星，我回来了。”
李醒飞奔过来紧紧抱着临希，他们牵着手一起回去了。
“临希，我……”
发不出任何声，我就像忽然隐形了一样，他看不见我了，他满眼都是李醒。
我颤着脚步进了小屋，一群黑压压的鸟从我头顶上飞过，包围了房子。
等鸟散开后，小屋也没有了。
空荡荡的一片，重新归于黑暗。
周围的水波蔓延开，我要窒息而亡。
————
一盆冷水从头顶倾泻而下，浑身疼得要命，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清了眼前的黑衣人——这是第四次看见他。
前三次他身边还有李醒。
这一次我看得比较清，他身材高大，眉梢上有条疤痕，从右眉梢到右边的发际线，穿过眉毛，划破皮肤。
和李醒的位置和形状一模一样。
“李醒呢？”
“死了。”
他一把扯过我的头发，逼我看着他的眼睛。
“怎么死的？”
我“呸”一口吐他脸上：“自己扑崖死的呗。”
“怎么可能……他那么怕死的一个人……”他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提起我身上绑着的绳子，一脚揣在我肚子上，“那天你跟李醒在一起……”
我故意一口血吐在他脸上：“是有怎么样？”
第二脚踹过来时，另一个黑衣人拦住了他：“没命了，你怎么交代？”
带疤痕的黑衣人恨铁不成钢的踩上我的脚，在我脚背上碾压几下后抬脚离开，我仰头看到了他眼底的那抹红。
我冷笑一声：“喜欢一个婊子！”
“你！”
另一个黑衣人把他推了出去。
我坐在一个极暗的小屋子里，浑身都是绳子，我想到了和妈妈一起被囚禁的那段时光。
“隋喜呢？呜……”
下一秒那个黑衣人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一张很大的布，把它团在一起后塞到了我嘴里，布料很粗糙，弄的舌头生疼，顶端塞到了喉咙，那张布占满了整个口腔。我干哕了几下，很难受。
他们把我移到了门边。
里面有动静。
“把我绑到这里做什么？杀我？”
是临希。
隋喜那个狗日那个人渣把临希给绑了。
“知道我是谁吗？”
“仇人。”
临希语气仍旧冷的可怕。
隋喜笑了几声，“嗵”的一声像是在他面前丢了一件东西。
“李醒认识吗？打开看看。”
空气静了几分钟，两个人都没有说什么。
隋喜：“还记得四年前我从你眼前带走的那个人吗？”
临希：“记得，他是你弟弟。”
隋喜：“对他什么看法？”
空气安静了几秒。
临希：“神经病一个罢了，他杀了李醒。”
隋喜发出了一阵喜悦的笑声：“所以，他算个什么？”
“神经病……”
神经病……神经病……我是神经病……
大脑一阵缺氧，我被我爱的人抛弃了。
最后的几句我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只有一句极为清晰的“我只喜欢李醒，他再不堪，我也喜欢。”
“我恨他，他害了李醒……”
李醒。李醒？李醒！
他不该只死一次的，他也不该是自己摔死的，早知道我就应该亲自把他推下去。
隋喜说的没错，我不该同情任何人。
是他们逼我的，逼我沉沦的，都是他们逼得……
最后隋喜放临希离开了，我清醒过来时他已然在我面前了，他弯着腰，对上我的眼睛。
“厌厌，真可怜，爱而不得……还被自己喜欢的人喜欢的人打过。”他虚伪地解开我身上的绳子，把我抱起，“不过厌厌会杀人了，好厉害。”
“看到了吗，除了哥哥，没有人爱你。”
“哥哥……”
哥哥，我没有哥哥，他是人渣。
人渣不配当哥哥。
他带我回到了那座公寓，他把我扶到床上后蹲下身体用棉签给我的脚擦药，脚尖那里血肉模糊。
袜子缠绕在血肉里，他很轻没像几年前把衬衫从我身上撕下来那样，他没问我怎么伤的，但他的心情似乎不错。
“厌厌的脚趾好漂亮。”
“厌厌……”
我低着头看着他垂下的眼睛，我搞不明白。
他爱的是我还是这张和隋源相似的脸蛋。
但不管他爱的是什么都与我无关了。
“厌厌……”
“厌厌……”
他不厌其烦地喊着。
脚上涂抹完了，又涂抹背上的。
很慢，很轻，所有的时间似乎都汇集到这一刻。
“厌厌……”
“厌厌……”
像是世界末日来临前的片刻温存。
大脑告诉我这是隋喜给我的最后叮嘱。
“厌厌……疼不疼？”
“厌厌最害怕疼了……哥下辈子不打你了……”
“哥错了……厌厌……”
“厌厌……再抱哥哥一下吧……”
我坐在床上看着他漆黑的眸子里有些泪光。
原来魔头也会哭。
他整个身体向我靠近，手臂穿过我的身体抱住了我，他没有抱紧，只是虚无的收了收手。
“厌厌要听话……厌厌要长命百岁……”
“别找临希了……”
窗外的警鸣声越来越大，穿过我的耳膜。
“厌厌，这是我最后送你的礼物……”
他往我嘴里塞了一个药丸，让我的头靠在他怀里。
“厌厌，哥爱你……”
————
一喜一厌。
隋源喜欢隋喜，厌恶隋厌。
我也厌恶隋厌，姓隋的我都厌恶。
隋喜在监狱里的第一天就自杀了。
他的桌子上有个相框，里面有张照片，照片里是我和他，我的嘴角带着伤，泛着淡淡的青。
四年前，他请人来家里照的。
他的户口也注销了，一本户口只登记了两页，一页他，一页我。
与户主关系：“弟弟。”
弟弟显然被人用黑笔划去，在上方改为“恋人”。
隋喜真的挺可笑的。
他还写可笑的日记，前一部分记录隋源，后一部分记录我。
好多厌厌。
陈氏回来了。
妈妈他们都死了，恶人都死了……
我的生命也完成了。
————
“你天天拿着那个破木碗吃饭，里面是有金还是有银？”
饭桌上梁依依嘲笑临希送我的小木碗，我笑了笑。
“有星星。”
在碗底，和当年的一模一样。
“我叫陈星星。”
梁母问我要不要接管陈家，梁家把隋家的烂摊子都收拾干净了。
我没接，我不要，母亲她这样的好朋友，我很放心。
陈家我不要了，我让梁母打理。
我想要找临希，和他一直在一起。这也是我最后的愿望。
————
我在隋喜家的楼下找了很久很久，找到了陷入泥里的星星。
我自己租了一个公寓，也找了临希很久很久。
我整夜整夜地失眠，寻找临希成为了我唯一的兴趣。
我幻想抓到临希，我什么扭曲变态的心理我都有过，只要他愿意对我笑
一笑，这些念头我都可以烟消云散。
是不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不去和李醒去争，李醒就不会死，临希也就不会恨我。
可临希分明不计较李醒的过去，我那天听到了，无论李醒有多么的不堪，临希都可以接受他……明明是李醒反应太过剧烈了……
如果我死了，临希会不会伤心，妈妈会不会伤心？
可我现在还不想死，我还要找到临希。
最近我老是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有时隋喜在我旁边躺着，有时是临希在我旁边躺着。
“厌厌……”
“无双……”
“神经病……”
“听哥哥的话……”
“你活该……”
我要是死了就好了。
好难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