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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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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嘈杂的嘻笑声在我耳边回荡着。
“你看这个……诶，你脸上都是面粉。”
“哎哎哎，我错了……别挠……好痒……”
“小坏蛋，别捣乱了。”
最后一句话是昨晚给我上药的男人的声音，他语气里带着宠溺，像是在哄小孩。
“快去看看他醒了没有。”
“保证完成任务！”
我自然是醒了，他们吵醒的，我仍旧保持着昨晚仰躺的姿势，听着那扇发黄的木门“吱呀”一声，声音很刺耳，回荡在空气里，像是什么动物在尖叫。
我偏头看了他一眼，是那个男孩，白嫩的脸蛋上沾了一点面粉，鼻尖微红。
我努力扯出一抹笑，他看到我醒了便立马转身离开，接着一股饭菜的香味飘入我的鼻腔。
“他醒了。”我听到了男孩的声音。
后来他们说的是什么我都没有再听清，听到的只有两个人轻轻的呢喃声。
我睡的床紧靠墙，床对面是一扇窗。窗子擦得很干净，能清晰地看到外面。
外面是一个小院，再往外是一片树林，看来这个地方很偏僻，像是隔绝人世，悠然自居。
又或许是和隐士一样，自给自足。
轻缓的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我将目光重新放回门口，一双黑色简朴的布鞋映入我的眼帘。
是他。
他上身披着一件棕灰色粗布外套，下身是黑色裤子，虽然简朴，但整个人落落大方。他一手端着白瓷碗，一手端着盘子。
他把碗和盘放在床边的小桌上后，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儿。
我皱起眉问他：“我脸上……”
没等我说完，他打断我，眼睛往小桌子上的饭碗上扫视着问我：“感觉怎么样？”
我愣愣的没有说话，视线却直直落在他的脸上——右耳前的小痣上。
见我没有应答，他又接着问我：“能自己吃吗？”
我摇了摇头，继续看着他那张与这里格格不入的脸。
虽说格格不入，但细看脸颊上有着一层沧桑，那是经历劳作后的古铜色，很男人。
“他是不是哑巴啊……”
不知什么时候男孩已经站到他身边，一只手抓住了他上衣的衣摆。
我……有点不喜欢这个男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我想要反驳男孩，努力张嘴让声带发出声音。“我……”刚开口，声音哑的没法听，嗓子如针扎一般，很疼，我强忍着又继续说道，“我……不……是……”
“说不出来就不要勉强了。”他坐在我旁边，抱着我的肩膀让我坐起来靠在床头。
“我去拿个勺子吧。”男孩跑到外面拿了一个白瓷勺递给他。
他接过勺子后，一口一口地喂我喝粥。
男孩从屋外搬回一个小凳子，坐在床前，他很漂亮，眼睛大大的，眼角很圆润，鼻梁高挺，唇形也很好看，美中不足的是眉上的那道细长的疤痕——从右眉梢到右边的发际线，穿过眉毛，划破皮肤。
像是经历过极其严厉的酷刑。
“别只喂粥啊，你也给他喂包子。”
男孩催促给我喂饭的男人。
男人用拇指和食指拿起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往我嘴边送，我低头看着他修长匀称的手指咬上雪白的包子。
鸡蛋白菜馅的，很好吃，味道很熟悉，像是很久很久之前我就吃到过一样。
喂完饭后，男人拿着碗出去了，只有男孩坐在我身边，他弯起漂亮的桃花眼朝我微笑道：“你好，我叫李醒。”
或许我的视线仍旧落他刚刚走开的地方，李醒又热心向我介绍道：“他叫临希，算是我的哥哥。”
临希？
好听。
“你呢？”他问我。
我是谁？
可惜我不知道，无法回答他。
喝过粥后，嗓子得到了润滑，好了很多，不是那么疼了。
我微低头，哑着嗓子开口：“我忘了……”
李醒表情变了变，思索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也是……”
“你失忆了！”像是个幼稚的小孩，发现了宇宙级大秘密般对我说道。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那我失忆就是事实了，不过失忆的人能第一时间判断出自己是失忆的吗。
这点我很疑惑。
这个时候，临希提着药箱进来，李醒给他让位，并对他说：“希哥，他失忆了。”
临希拧开碘伏盖子，拿棉签蘸着。
“应该不是从最高处坠落，是在山腰偏下地区坠落。”
冰凉的液体涂抹在我划伤的皮肤上，很舒服。
“那他为什么上半山腰呢？”
“不是上，是下。”男人边给我涂药边冷静地分析道，“你想他昨晚的着装。山下地方偏僻，人们的衣着朴素，方圆几里只有一个小镇。山上百里外是座城市。”
说道这里，他顿了一下，给我擦另一只胳膊。
“是X城吗？……”
李醒小声嘀咕一句后，似乎察觉到什么，立马住口不说了。
临希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摸了摸李醒的脑袋，像是在安慰他，柔和似风般的嗓音响起：“嗯，没错。”
“那怎么办？我们要送他回去吗？”
李醒呆呆的，如同一只小猫，静静地坐在他身边。
“那个地方……我不想去。”
像是提起了临希的伤心事，他眼角向下垂着，有些难过。
身上的划伤都擦完药后，他把的胳膊在身体两侧摆好。
对我说，“整体没有什么大碍，都是些皮外伤，休息几天就会痊愈，你的命很大，记忆这方面顺其自然就好。我们先出去了，有事叫我。”
我点了点头，仰头继续看着天花板。睡过一夜后，身体上的疼痛明显减轻不少，我想或许我真的是从那个什么X城下来的。
在养伤的这些天，多数是临希喂我吃的饭。
在临希给我喂饭换药时，盯着他看成为了我最大的乐趣。
可有时是李醒喂我，他抱着碗一蹦一跳地坐在我旁边，让我靠在他肩膀上他往我嘴里送着饭。这个时候我只是看着碗里一点一点消失的饭，去放空自己。
临希从来都没有让我靠在他肩膀上的。甚至我们离的近一点他都会下意识地挪开，让我们拉开距离。
在我看来，临希与李醒的关系很好。
临希对李醒的态度明显是对别人不一样的。
李醒陪他的时间久，我能理解，但我不甘心……
我总觉得，我们之间不该这样。
在临希喂药时，我总是有意无意地在张嘴吃饭时悄悄离他很近，贪婪地嗅他身上那股气味——青草的香气夹杂着泥土芳香同时又带着一点淡淡的饭菜香。
很熟悉，很安心。
可他总是冷冷地，仿佛只是一台喂饭的机器。只会垂着漂亮的眸子喂饭，只有李醒在旁边的时候他才会说话。
我吃完放躺下拉他的衣角，眯着眼睛看着他俊美的脸庞有些痴迷。由于有阻力，他转身未遂，他低头看到我的手紧紧抓着的衣角，不由眉头紧蹙，用另一只手拉着衣摆的布料，拽了回去，力气很大。
“还有什么事吗？”从我的手中夺过衣摆后他问我。
当然有事，我想跟他多呆一会儿。
我可以不加掩饰地说，我喜欢临希。
也许是那晚照在他眼里的光，投射到我的心里，让我疯狂而又彻底地爱上了他。
我渴望地看着他，热烈地看着他，要是目光落在一个人的身上有感觉，恐怕临希早被我的目光灼烧死了。
见我没有回答，他冷冷地扫视我了一眼离开了。
若目光有感觉，我也要被冻死了。
半个月后，我的四肢差不多好了，我能下床到处转转了。
房子是农村最普通的小瓦房，进门一个客厅，两间卧室。厨房是单独的瓦房，用的都是最原始的东西——柴火，铁锅，灶台，水缸……
但很干净。
犹如房间的主人一般，俗气的装扮，脱俗的气质。
“哎，你咋起来了？”
我循声望去，在院子不远处的李醒站在一口井旁边。他腿边有两只水桶，不算大也不算小。
“出来走走。”我的眼睛往四周瞟着。
“那你小心一点？"
没有看见临希，我有些失落。
李醒一手提着一只水桶向我走来，说实话，李醒看起来弱不禁风，力气可不小。
“我来帮你吧。”
我刚伸出一只手想要接过那只水桶，李醒赶忙缩手，接着一个重心不稳 ，连桶带人栽了下去。
桶里的水毋容置疑洒了一地，也洒了他一身。
他仰躺在地上，整个人看起来很狼狈，这一摔，脑袋着地。我从地上扶起他，跟他道歉：“对不起……”
他摇了摇头，没有一点责怪的样子：“你的身体刚好，不能干活。”说着他挣扎起来捡起水桶，让我跟着他回屋。
他去他和临希的房间换衣服了。我坐在沙发上，反思我刚刚的行为，我是不是不该贸然行动的。
可再不喜欢他，他也帮助了我，我也想帮他的。
毕竟那晚带我回家是李醒的建议……
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衬衫出来，我赶忙上去问他：“疼不疼？”
他弯起眼睛，朝我笑道：“不疼，没事的。”
他坐在我旁边给我说着话：“临希去帮梁爷拉车了，晚上才回来，我去提水和我摔倒的事不要跟他说。”
说了临希会担心……
接着，他又对我说了很多，比如离这里多远是谁谁谁家，怎么走到镇里……我都没有再好好听了。
脑子里浮现的是临希那张冷漠而又俊俏的脸，同时伴随着我自己臆想出来的“临希会担心……”
他们一直在脑海里久久回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