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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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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春被眼前这一幕惊到窒息。
只见老人眼眶漆黑,没有眼睛,顺着眼角留下两滴不知名黑色液体。嘴角慢慢扯开,越扯越长,直到撕裂。黎春视力很好,看到她口中和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刻,黎春想迈开脚步跑起来,但却动弹不得,只觉得有千斤重的沙袋绑在自己腿上。
老人慢慢动了,不知她从哪里突然拿出来一把菜刀,锋利锃亮,映出黎春呆滞惊恐的面庞。
菜刀慢慢抬起,到黎春腹部的位置,然后朝她刺来。
周围似乎连风声都静止了,黎春从未见过这种情况,怀疑是在做梦,却也说服不了自己,只能拼尽全力挪动自己的双腿。
如果此时是在做梦,她肯定在看清老人时,就已从梦中惊醒,而此刻她却仿佛被时间的洪流挤压着,根本不能动弹一下。
眼看菜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黎春忽然狠狠咬了自己舌尖,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开来,黎春往后撤的双腿忽然受力,一个不注意摔在地上。
老人见黎春动了,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拿着菜刀的手调转了方向,向下劈过来。
黎春坐在地上往后挪了两下,才撑着地面站起来。
她环视四周,见大街上居然空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未知的恐惧席卷心头,她此刻恨不得直接飞奔到家里躲起来,直到外面恢复正常再出来。
但是不行。
黎春看向老人黑洞洞的眼眶,万一她追到家里怎么办?
思索一瞬,黎春抬脚,朝外面跑去。
一边跑,一边拿出手机,一边谨慎地观察四周。
手机打开后,正好看到两分钟前,闺蜜发来的一条消息。
唐昭:【在哪?有事跟你说】
黎春点进去,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
对方接的很快。
“黎春?你在哪?”
对面很安静,唐昭声音压得很低,似乎躲在某个角落。
黎春声音带些慌张:“我见鬼了!正要去找你!”
唐昭沉吟:“我猜咱们遇上的事应该差不多,你来医院,我在大厅等你。”
黎春应了一声,手上电话被挂断。
唐昭是她最好的朋友,两人从小学相识,又一起上了初中和高中,大学虽然没在一起,但放假时总会聚一聚。
两人虽然不像其他闺蜜般亲密,但对对方都是非常信任。
唐昭毕业后在市里一家医院实习,因为表现很好,提前转正了,现在是一名正式的护士。
自从黎春搬出来自己住之后,两人常常相约出去吃饭,关系又是更进一层。
刚才黎春遇到危险,第一反应也是想找唐昭商量一下,如果她没事,或许能帮一下自己,如果她也遇上和自己相同的状况,那两人正好可以相互扶持。
但听她的语气来看,她或许也遇到了一些怪事。
希望两人都安全无虞吧。
黎春跑了一段距离,向后看了一下,发现老人并没有跟上来,便放心了许多。
她走到路边扫了一辆共享单车,锁芯咔哒一声打开,黎春放心下来的同时又感到一种极强的怪异感。
北方十月中旬,夏日的炎热还没有完全消退,下午三点钟正是阳光强烈的时候,以往黎春也在这个点出来过,虽然人很少,但总归是有人的,不像现在这样整条街道空无一人,来往车辆就直愣愣地停在路中间,世界似乎被按下了暂停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带着疑问,黎春将单车速度拧到最大马力,二十分钟后到了唐昭工作的医院——莫斯科第一人民医院。
这是本市最好的医院,唐昭因为学业背景极度优秀,才能在没有任何关系情况下留在这里。
医院门口倒是有三三两两的人在走动,但仔细观察,他们的行为动作都很慢,就像黎春在小区门口见到的老奶奶一样。
黎春将单车停在路边,走到门诊部前面,刚要推门,忽然从里面冲出一人。
“跟我走!”
她攥住黎春的手腕,不给她反应时间,拉着她就往外跑。
黎春看清了,这是唐昭,于是放心地跟着她跑。
两人在地下停车场停下,因为两人毕业后就开始健身,此时并没有感到疲累。
唐昭拉着她在墙角蹲下来。
“你怎么样?发生了什么?”黎春顺着她蹲下,尽管自己内心很是慌张,但看到闺蜜紧皱的眉头,还是先关心道。
唐昭眼下一片青黑,神色倦怠,她摇摇头:“我感觉我疯了。”
说着,将身上背着的双肩包取下,放到两人中间,“你看看这里面是什么?别被吓到。”
黎春蹙眉,有些犹豫的看了唐昭一眼,直觉告诉她里面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并不想看。
但她还是按照唐昭说的打开了。
拉链顺着拉开,鼻尖淡淡的血腥气忽然变得浓郁起来,黎春脑海又浮现出那个小孩儿的断掌。
她动作一顿。
唐昭:“怎么了?”
黎春抬头看她,试图打消她让自己打开背包的念头:“我好像闻到了很重的铁锈味儿。”
谁知唐昭忽然眼睛发亮,精神一振,“对,你快打开看看。”
黎春有些被吓到了,唐昭今天很不对劲,难道也是被影响了吗?但她还有思想,还认得自己。
犹豫着,她缓缓将拉链拉到最底,双手将口袋拨开。
里面是一个白色医用塑料袋。
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但能看到里面有一摊红色液体。
“真的要打开吗?”黎春并不是很勇敢的人,令她感到不适的人事物,她都是能避则避。
唐昭却语气沉沉:“不行……就看一眼,好吗?”
好吧,反正昨天断掌都看过了,今天就算是断胳膊断腿也吓不倒她了。
黎春颤抖着将塑料袋解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隔着薄薄的塑料薄膜,她好像感觉到袋子里的东西在散发热气,在阴冷的地下停车场,感觉格外瘆人。
黎春加快速度,猛地将袋子扯开——
里面放着的赫然是一条小臂。
这个小臂长约十五到二十厘米,大小上看是属于成年女性的,断口处还在窣窣留着鲜血,在塑料袋底部凝聚成一滩血色。
她瞳孔骤缩,直直盯着它,说不出话来。
唐昭面色紧张,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的表情:“你看到什么了?”
黎春薄唇微颤,说出的话也不利索:“小……一截小臂。”
闻言,唐昭似乎如释重负,身上的紧张感消散许多,但精神上的紧张似乎又多了不少。
“他们说这是废弃的医疗器材零件。”
黎春猛地将袋子合上,深呼吸好几口空气,才冷静下来。
这么说,昨天的经历不是梦也不是意外,今天世界彻底乱了。
要世界末日了。
黎春原本以为自己会不知所措,会害怕得发抖,事实上她确实在发抖,可内心却没想象中那么害怕,相反有些激动。
一直以来,她在所有人面前都扮演着一个弱者的存在,不管是老师家长,还是同学朋友,都一致认为她乖巧可爱,人畜无害,她也确实这样生活了二十三年。
她也觉得自己人畜无害,她不抽烟不喝酒,不出入各种娱乐场所,生活简单,喜欢看书,应该算是社会的大好青年。
并不是因为她真的胆小怕事,而是觉得这样能避免很多麻烦。
人总是会对弱小的事务掉以轻心。
如果扮弱没有起到她想要的效果,她也不怕和对方硬刚。
但幸运,或者说不幸的是,二十多年来,她的生活顺风顺水,从未遇见过值得她硬刚的存在,每每被欺侮,她总是打个电话,跟帽子叔叔哭两声就能解决。
时间一长,她骨子里的血性仿佛被磨灭,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正在慢慢地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大人,像大多数人那样生活下去。
但世界仿佛和她开了个玩笑。
她不能再扮弱了,这样下去她会死。
虽然死没什么可怕,但她不想死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变异怪物手下。
要死的轰轰烈烈,这一直是她人生的信条,从前没办法实现,但现在……说不定可以。
她的大脑充血,从来没有这么冷静过。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活下去,她们两人都要好好活下去。
再开口,黎春声音冷静了许多。
“别怕,我也遇到一些和你差不多的情况……”黎春将自己的经历全盘托出,交换信息的同时还不忘安抚对方。
唐昭也从高度紧绷的情绪中缓过来,静静听着。
黎春讲话逻辑清晰,详略得当,和刚才慌慌张张的样子判若两人,但唐昭知道,这才是真正的黎春。
她和黎春一起长大,如果不是相互了解,她根本不会和做事慌张,没有轻重缓急的人长时间接触。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你这边什么情况?”
唐昭垂下眼睑,面带忧愁,“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昨天下班还好好的,今天却哪里都怪怪的。”
“我跟你说过的非常好相处的护士长姐姐,今天就像换了个人,说话严厉,行事冲动。和我同一批进来的护士就像被夺舍了,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听话的不行。”
“而且病人们莫名缺胳膊少腿的,血哗哗的流他们也感受不到,也没人给他们包扎,我主动帮忙还被训斥多管闲事。”
“尤其是今天我们外科部门有好几场手术,按说应该安安静静的,但我路过手术室的时候,总能听到里面像在打架一样乱哄哄的,甚至还能看到门缝里飞溅的血,术后清扫时看到有人推着一车残肢断臂,他们却说这是机器零件。我趁他们不注意拿了一个……就是你看到的这个。”
黎春皱着眉听完,唐昭的遭遇似乎比自己更复杂,但值得庆幸的是,她并没有直接被人追杀。
于是她低声道:“据我观察,只要不主动靠近,我们就是安全的。打不过就加入,你先跟她们周旋,尽量搜集信息,明天我们老地方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