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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寒流还是暖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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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听众朋友们好,受西伯利亚寒流和北上暖流交汇影响,从今夜起,本市将会笼罩在一场罕见的强降雪中。”
强降雪的预报,把许多打算进行新年旅行的自由人困在阖家欢乐之中。花琏赶在强降雪之前赶到了章云杉身边。
如果花琏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他还是会义无反顾地赶在暴风雪来临之前赶到章云杉的身边。
花琏找了个借口,赶在天气预报中的暴风雪来临之前兑现了他的诺言。
他前脚刚一个飞扑扑到章云杉的怀里,后脚新闻报到了高铁停运的消息。
在花琏赶来之前,章云杉已经私底下去见了周婷。他很感激周婷这些日子对他的关照,也对那晚的事情表达了歉意,并且提出了自己辞职的目的是为了备战高考。
见面的地点是在周婷公寓下的咖啡厅,她同样没有回家,也无家可归。宿醉之后,面上的疲惫毫无遮盖。她把章云杉当作弟弟不是说说而已,她甚至没化妆,潦草这头发随手披了件皮草就下楼来见他。
听完他的叙述之后,周婷难得不加修饰的笑了,和平常夸张的带着审视的谨慎的笑容不同,她这是第一次对章云杉敞开心扉。
“云杉,你是个很有志气也很有能力的孩子,说实话,我年轻的时候和你一样。为了钱甚至可以不要命,所以我没读完书。”她说着面上头一次真情实感的流露出对当年辍学的懊悔,“所以,你能明白读书才是你改名的机会这很重要。”
说着她从手边的皮包里掏出那张银行卡,推到了章云杉的面前。
“下次别这么意气用事,当然我也不希望再有下次。”她盯着章云杉的眼睛,平静地像是没有情绪。
“我是黑曜石的老板,开了这家店这么多年,什么事没见过。这本来就在我的折损范围之内,你不用把责任都拦在自己身上。”
说着她又从皮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纸袋,“缘分一场,没想到第一个新年就让你这么难过,这是姐给你准备的新年红包,新年快乐。”
章云杉推拒着,有些慌乱的解释道:“周姐能不计较我给你带来的麻烦,我已经很感激了。这钱我实在是不能收。”
萨克斯的声音在空荡的咖啡厅里回荡,周婷温柔地笑了一声:“说了别意气用事,这钱是我过年之前就准备好的,哪能有给不出去的道理。你回去之后好好学习,别跟我一样就是对我最大的回馈。”
当年的她以为贫穷是她可以脱离学校最大的借口,所以她从始至终都是仰着高傲的头颅把与学校缘分终结的原因归结于老天不开眼,直到她遇到章云杉,她承认她只是比他更缺乏了一些面对学校和社会双重压力的勇气。
“姐,别这么说,你很优秀。没通过学校的教育也有经营这一切的能力。”章云杉并非吹捧,他是从心底里佩服周婷一个女人能够跟一些所谓的上流社会的人打成一片,拥有抵御风险的能力。
周婷干咳了一声,苦笑道:“你错了,我不是拥有这样的能力,我是遇见了贵人。”
她沉默地抽出一根雪茄,苦辣的味道瞬间弥漫到空间的四周。她猝不及防地被浓重的烟味呛了一口,剧烈的咳嗽掩饰了她眼眶红润的真实原因。
花琏趴在卧室柔软的地毯上,从带过来的袋子里掏出一个崭新的未拆封的盒子,上面印着和他们手机同样的logo。
“诺,我问了这款笔记本是最适合学习办公的。”他笑嘻嘻地趴在地上仰视着章云杉,像是献宝的臣子等着皇帝的点头。
章云杉接过盒子放在一旁的书桌上,把花琏拉起来坐在他的身旁。
“花琏,我很感谢你帮助我的一切,但是有些东西我是不需要的。”单纯的花琏并不知道,他口中的不需要不止指的是这台笔记本电脑,还有他本人。
他张开的嘴巴慢慢抿成一条线,“可是我觉得你需要”,他不解地抬头去看章云杉,实话实说。他不会时时刻刻知道章云杉需要什么,但他始终明白他觉得好的就是章云杉需要的。
他尝试着把自己能给的东西都给自己喜欢的人,但章云杉却在想着把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单纯。花琏给予他的一些价值不菲的不能为他所支配的东西,他能偿还的只有花琏时不时的想要在他身体上得到的欲望满足。
他不明说是想要为二人的关系维持一个最后的体面,但花琏很明显是误解了。他猛地在沙发上挺值脊背,谨慎道:“怎么了?你要赶我走?”
他幽怨地望着窗外飞舞的鹅毛大雪,不明白为什么时隔一天章云杉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
“不会是因为我昨天没管你自己睡了吧?”他歪着脑袋强迫低着头的章云杉与自己对视,面对这个荒谬的理由,章云杉望着他眼睛忽地笑了。
他轻轻地啄了啄花琏的嘴角,强迫着自己把脑海中那些对未知的恐惧抛掉。
花琏反应过来后抱着他的脖子,心也不自觉地软了下来。他垂着眼有些羞涩而躲避着章云杉的眼神,“那你说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章云杉仰着头看着天花板的顶灯,有些自暴自弃道:“你都说了你是我的金主,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
花琏对着个答案十分不满,嘟囔着:“昨天的我还是小狗呢。”
强降雪一直持续到大年初六,雪停时,窗外的街道上堆满了厚厚的积雪。章云杉今天是第一天去家教试课,家长和孩子对他的能力和教学方式都很满意。
血气方刚的少年昨晚也是折腾到很晚,花琏睡醒时已经是中午,章云杉正在厨房做饭,他眯着眼睛踢踏着拖鞋从背后抱住他,“雪停了,我该回去了。”
“嗯”,章云杉轻轻地点了点头,“吃完饭就送你回去。”
花琏不情愿地去换了衣服洗漱,等着章云杉把做好的饭菜端到饭桌上。
“今天试课试的怎么样?”花琏对于他要去做家教的事不是很能接受,这意味着他在章云杉的时间计划表里仍旧是边缘的那一列。但章云杉否定了他直接拿钱给他的决定,并表达了对以色侍人的不完全否定。
“我有时间和能力去做,比没必要把我当作没有生活来源的无民事行为能力人。”
他表达的意思很直白,他成年了,他不能接受自己是个靠别人养着的废物。如果有可能,花琏更希望他是后者,和他一样做一个只会花钱的废物是最幸福的事。
章云杉辅导的是一个刚升入初中,数学不及格的学生。那家的条件很好,对孩子的要求也很简单,下次月考数学不能再考个位数。家长实在是对站上讲台认领个位数的试卷产生了后怕,见到自家孩子能认真的听章云杉讲课十五分钟以上,十分欣慰,当即拍板要长期聘用他。
花琏啃着排骨嘟囔道:“十五分钟?这孩子有多动症吧,比我小时候还不喜欢学习。”
章云杉拿纸为他擦去嘴角的酱汁,“那你还是很有学习天赋的。”花琏的学习成绩并不差,哪怕是走文化也能上一个很好的一本,但他始终坚持走音乐。
花琏捧起一旁章云杉为他准备的蜂蜜柠檬水喝了一口,皱着眉头抱怨道:“没办法,上课不听,我爸妈就给我找名师家教,说什么,以后去国外读书不能丢人。”
章云杉手中夹菜的动作一顿,笑着揭过了话题。花琏出国是既定的无法改变的发生在未来不久的事实,他也默认他和他之间的骑士故事会在他远赴大洋彼岸的那天完结。
吃完饭之后,花琏腻歪着不想走,一直到花宸打来电话,说是全家人已经回来了,花琏才不情不愿地穿上外套。
他固执地要章云杉陪他坐公交车回去,这样能最大限度地延长分离的时间。
距离花琏家最近的一站还是需要走上十分钟才能到,花琏带着他七拐八拐地去了他家别墅区的花园。那里的积雪来不及被清理,一脚踩进去直接淹没膝盖。
“陪我堆一个雪人就放你走。”
章云杉没拒绝,挽起袖子就开始干。花琏不希望他完成的太快,捧着雪往他脖子里扔。章云杉也毫不客气地进行反击,两个人在雪地里厮打了好一会儿。
扬起的雪花洋洋洒洒地盖在他们的头顶,身后的喷泉凝结成冰雕,从远处看像是丘比特持箭的样子。
一直到筋疲力尽,花琏靠着章云杉坐在花园的长板凳上喘气,被人伺候着清理身上的残雪。
“你为什么不是我哥呢?”花琏望着章云杉喉结上那颗红色的小痣出神。
章云杉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你要是有什么怪癖,我也能接受。”
花琏猛地反应过来,惊愕地挥着手道:“不是花宸那种哥哥,那可是我亲哥。”他慌乱地解释自己没有□□的心思以证清白。他和花宸?只是稍微被语言加工一下不消得深想就会让人汗毛直立,简直是恶俗。
“是我家刚搬来的时候,”花琏突然垂着眼睛有些难过,“我邻居家有个哥哥,我来第一年的冬天下雪,他就带我打雪仗。”
花琏叹了口气,指着章云杉的脖子道:“他和你一样,脖子上也有一颗红色的小痣。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也是长在喉结上,毕竟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没有喉结。”
至于后来,他的竹马小哥哥变成了印在寻人启事单子上的模样,刻在他的脑海里不曾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