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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嫌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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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分,金羚酒店套房。
凌遂挣扎着醒过来,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脑袋像是被重型卡车碾过去一样。
他坐在床上反应了好一会。
喝了陈鹏递过来的酒之后发生了什么?做了么?
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陈鹏人也不见踪影。
凌遂捶了捶脑袋,愣是一帧画面都想不起来。
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他把手机插上电,拧开一瓶水咕咚灌了大半瓶,头疼缓解了些许。
安静靠在床头,凌遂并不打算勉强自己一定要想起昨晚的事。
做与没做,对于他来说不会产生任何实质性的影响,无所谓。
充了一会电,手机开机,成吨的消息争前恐后跳出来。
凌遂歪着脑袋慢慢刷,大多数是不同群聊的信息,不感兴趣。
忽然,一条粉色通知框的APP提醒夺走他全部注意力。
【恭喜主人达成通话10000次成就~再接再厉,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这个APP还是大学那年他看朋友用着好玩,缠着云落秋一起下载的,能够记录情侣之间的许多小趣事,完成目标,获取成就。
凌遂眼神焦点定在那串数字上。
他记得很清楚,上周距离一万次还有将近四十的差距。
自打解除婚约后,他和云落秋的通话可以说是屈指可数,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达成。
凌遂切换界面,查看通话记录,最新的一通电话是凌母打给他的,没有和云落秋的。
正纳着闷,凌遇打来电话,“在哪?”
凌遂被他哥话里的冰碴子冻了一下,好吓人的语气……
他环顾四周,选择如实交代,“金羚酒店。”
“你看一下你手机和喏喏的聊天记录,最新一条是什么时候发的?”凌遇语气森冷。
凌遂坐直身体,乖乖听凌遇的话确认了一遍,刚想回话,反应过来不对劲,顿了顿,“你问我这些干嘛?”
凌遇瘫坐在椅子上,捏了捏眉心,“喏喏失踪了。”
“你、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失踪了?”凌遂狠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呲牙咧嘴,不是梦。
“哥,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你骗我的对不对?”
“凌遂,”凌遇声音又沉了几分,“我为什么要用这种事骗你?”
“喏喏手机通话记录显示最后的联系人是你,而且你给他打了三十九个电话。”
凌遂呆愣住。
APP的成就提醒是真的,不是误算。
现在只有一种可能,通话记录被人刻意删除了,而这个人只有、只能是陈鹏。
“我手机的通话记录被删了,聊天记录停留在以前,没有最新的。”凌遂说。
“你能联系上陈鹏吗?”
凌遂回了句我试试,当即给陈鹏打电话,得到的回复是冷冰冰的机械女音,提醒机主已关机。
发消息也石沉大海。
凌遂简单收拾自己,开车直接杀到了凌氏楼下,闯进凌遇办公室。
与他的预期不同,办公室围了很多人,有熟面孔厉全希、云至夏的同学黄毛,大多是面都没见过的生人。
几人聚在沙发上,旁边是一块电子白板,密密麻麻写着现有的线索。
烟雾缭绕,桌上的透明烟灰缸满是燃尽的烟蒂。
凌遇指间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烟,神情颓然,半阖着眼。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集中在凌遂身上,仿佛给他打了束最亮的舞台灯。
凌遂调整表情,泰然自若走近,“有眉目了吗?”
凌遇在沙发的中心C位,面对凌遂的不请自来并不意外,推了下鼻梁挂着的无边框眼镜,问:“联系不上陈鹏?”
“嗯,电话不回,手机关机。”凌遂说。
黄毛宋惜川拍板,“那不用往这条线继续查了,陈鹏彻底投靠云老五,一定是做好了万全准备。”
“说不定还有十几条假消息等着我们主动上门,混淆视线,拖延时间。”
厉全希点头赞成,怼了怼凌遇的肩膀,“你说你,监控落秋的手机就不能监控得再全面一点吗?”
“光是能看见通话记录有什么用,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才有用啊。”
他这句话点醒了老刘,技术流宅男猛地拍了一下大腿。
只不过拍得不是自己的,是隔壁飞飞的。
他坚定的声音穿梭在飞飞的惨叫声中,“对啊,我们可以查监控啊,老大家里的监控是最新版本。”
“不仅录制声音清晰无杂音,画面更是4K高清级别。”
反对的声音还没出生,老刘敲了几下键盘,云落秋离开前的监控被全部成功调取。
视频开始播放,电话那头凌遂的声音清晰,听得一清二楚。
的的确确是凌遂求着云落秋出门,事实胜于雄辩。
凌遇顿时慌了神,急忙为自己辩解,“这不是我,这真不是我。”
“虽然声音跟我听上去……一模一样,但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更没有打过电话给喏喏。”
宋惜川少年心性,白了他一眼,说话直接,“没有人怀疑是你,急什么。”
厉全希‘诶’了声,佯装斥责,实则又捅了一刀,“实打实的证据摆在这里了,换谁都会慌的。”
老刘又敲了两下键盘,音频单独截取丢进鉴别软件里,“不是AI合成的,是凌遂的声音。”
凌遇喉间发涩,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乞求的目光投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凌遇。
“哥,不是我。”
“我不可能做出伤害喏喏的事。”
厉全希哼了一声,小声嘀咕:“你做得还少吗?”
“哥……”凌遂抓住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所有人都在等着凌遇开口,给这件事最终定性。
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发出刺啦的噪音,溅出的火光刚逃离,就被骤降的温度所泯灭。
凌遇眼眸低垂,“老刘,破解还需要多久?”
老刘瞥了眼进度条,“差不多了,五分钟。”
“他们加了信号屏蔽器,目前已经筛出了大概的范围,在用大模型逐个排查。”
凌遇嗯了声,不含温度的眼眸望向凌遂,“我信你。”
凌遂眼泪汪汪,还没来得及感动,他哥又说:“但陈鹏以前是你的人,是你犯蠢,把喏喏拖下了水。”
“要是他有什么好歹,你逃不掉。”
凌遂如鲠在喉,说不出辩驳的话。
“栗子,给喏喏做心理治疗的医生在国内吗?”凌遇问。
厉全希有了猜测,“你是怀疑凌遂被人催眠了?那段话是他在失去自我意识的情况下说出来的?”
凌遇点头,指尖夹了根新烟,“没别的可能。”
“也是,他刚好在A城,我摇他过来。”厉全希说着,走远了些打电话。
凌遂插不上话,像鹌鹑一样恨不得把自己缩起来,局促不安。
每个人都是愁容满面,烟灰缸里的烟蒂逐渐堆成一座小山丘,大部分是凌遇一个人抽的。
“找到了!”老刘忽然喊道,报出地址。
只见一道快出残影的身影疾驰而过,剩余的人还没反应过来,被风卷起的头发糊了一脸。
飞飞捋了把凌乱的头发,“我勒个老天爷,老大这速度不是正常人了吧。”
唰的一声,又一道人影冲了出去。
老刘第一个反应过来,猛给了飞飞一掌,“还愣着干什么?老大和他弟都冲出去了。”
“云老五那人手情况没摸清,他们俩单枪匹马的,支援跟不上就是去送。”
“赶紧搞快点,抄家伙。”
一分钟不到,办公室空了一大半,只剩下宋惜川和厉全希面面相觑。
宋惜川伸了个懒腰,“这没我什么事了,人手我会调过去,先走了。”
厉全希不敢拦着这位小少爷,认命打车回医院,拿上急救用品,开车飙往定位里的茶室。
茶室。
云落秋手里抓着玻璃碎片,直指云老五。
锋利的边缘割破皮肤,血珠从里面渗出,啪嗒啪嗒往下坠。
平日清亮的眼眸此时布满红血丝,面颊通红,脖子血管爆起,仔细看浑身还在轻微颤抖着。
云老五眼睛眯成一条缝,像是在看不懂事的小孩发脾气,好声好气哄道:“玻璃划伤手了,快放下,别做没有意义的反抗了,乖啊。”
旋即,他忽然想起什么,“我们喏喏是最乖的小孩。”
云落秋手猛地握紧,血滴落的速度加快。
颈后的腺体叫嚣着难受,催促着他往alpha信息素充盈的地方靠近。
服从alpha信息素的命令。
臣服吧!
承认你就是个依靠alpha信息素才能存活的废物。
云落秋顽强抵抗着,誓死不往前迈一步,混沌的脑海随着玻璃边缘不断划入皮肉深处,短暂获得几秒清明。
他一字一句:“你的信息素,我嫌恶心。”
云老五的冷静陡然维持不住,目光触及云落秋脚边掺杂血丝的呕吐黄水,目眦欲裂。
“你嫌弃我?你一个从头到脚没有任何地方跟云家有关系的外来人,嫌弃我?”
“我是云家人,我的alpha信息素你应该要感恩戴德受着!”
他缓步逼近,手中的麻绳转了好几圈,“小狗啊小狗,你好像还是没搞清楚自己的现状。”
“你没有跟我说不的资格。”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几声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