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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罗修x祁晏x江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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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还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罗修看着江宁那抹潇洒快意的背影，忍不住低声骂道，语调带着轻佻自嘲，还有几分无可奈何。
虽然知道江宁个性如此，若是有机会逃走，定然不会半分迟疑。可真看见此人如此不作犹豫，甚至不曾过问他一句，罗修还是不由哑然。
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指腹覆在自己唇瓣下意识回味起江宁那个吻，最终思绪飘飘荡荡，他突然出声问道。
“我脸长得很差？”
寝殿中传来一阵微弱灵气波动，紧接着一道如影子般的黑色身影，跪在罗修身旁作答。
“尊主乃罗浮城美人榜榜首。”
罗修更为不解，摸了摸自己腹肌。
“我身材很差？”
身影继续回答。
“尊主身材一如既往的棒。”
罗修费解：“那你说，那个小没良心的怎么说走就走了？他不就是爱做吗？”
“我身材和脸都不差，还那么能干，他还有什么不满意……怕他不喜欢，我都没在他面前暴露感情的事，毕竟看看祁晏和季平川的下场，啧。”
想到这里，罗修忍不住摇头。
他目露怜悯。
“连肉都没得吃。”
罗修当然清楚自己的感情。但比起自己的感情，他更清楚的是江宁其人。
江宁从一开始在他面前便没有伪装，那是坦坦荡荡的魔修中人逐欲的模样。
淡然，洒脱，对那些被礼义廉耻包裹着指责的欲望没有一点羞耻，让罗修难得觉得有些意思。
他看厌了那群修真者自诩为正道，背地行事却一个比一个肮脏的模样，最后还用所谓大义指责他人，给自己戴上冠冕堂皇的高帽。
真是可笑。
罗修做事一向坦荡，好事坦荡，坏事也坦荡。不论是被敬仰还是被恐惧，他都不在乎。
他只在乎他自己。
在那个炉鼎身上，他竟然也察觉了这样的特质。
江宁只在乎江宁自己。
那坦荡的模样让罗修一时兴起，再到后来逐步沦陷，然后看着江宁对待祁晏和季平川的态度，他迅速回神醒悟。
他意识到江宁其实根本不在乎。
江宁其实一点不在乎自己是万人唾弃的炉鼎，还是被众人喜爱的心尖宠。
江宁只在乎江宁自己，所以江宁只想满足属于江宁自己的欲望——比如，江宁只想和不同的男人春风一度。
江宁同样不在乎罗修。
如果罗修也像祁晏或季平川那样，坦荡直白地献上自己的真心，换来的只有江宁的冷漠与疏远。
正因为如此。
罗修才一直维持着“没有对江宁动心”的假象，而且他清楚明白，这份假象说不定将会维持一生。
只有如此……
“才能成为离江宁最近的人。”
虽说不过只是缠绵于床榻的关系，然而彼此性格如此契合，当做半个说话的朋友，一个解决欲望的床笫之友——这可都比献上真心结果被江宁厌弃要来得好。
那两个蠢货。罗修眯眸淡淡叹气。
也不知宿星云在哪里，他由衷希望这人也蠢一点，早日暴露真心，早日被江宁厌弃。
“祁晏和季平川怎么样？”
罗修突然问道。
那道身影身上隐隐浮动出波纹，随后回应道。
“回尊主。他二人发觉江宁未如约前来照看，已察觉江宁逃走一事，正兵分两路前去堵截江宁。是否需要属下出手阻拦？”
嗯？
罗修挑眉心情愉悦。
“不必，让他们去吧。”
这种上赶着想被淘汰出局的情敌，他为什么要去阻拦？希望他们再接再厉。
魔尊大人由衷地祝福着。
此刻正在被罗修祝福的祁晏，不负魔尊所托，成功堵在了江宁面前。
然而与罗修所料不同，祁晏见了江宁，第一句话便是——
“你想飞升？”
江宁本来要摆的臭脸还没来得及摆出来就直接僵住，他心头一颤，怒气瞬间炸开在他脑海，他的眼眸冷得彻骨。
江宁道：“你又用了那照心镜？”
祁晏整个人一愣，随后才骤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他脸上浮现极度的懊恼情绪。曾经不可一世睥睨一切的眸，此刻小心翼翼地看着江宁。
祁晏抿唇，言语十足苍白地解释。
“不是，我没有用。”
江宁冷笑。
当他傻是吗？除了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炉鼎系统，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飞升之事。
更何况，一个炉鼎怎么可能飞升？
如果不是知道了江宁的打算，谁会莫名其妙和一个炉鼎聊什么飞升？
眼见江宁目光越来越冷，祁晏明白自己实在是说错了话，可他实在不会服软，说不来什么让人心软的话。
他只能想办法挽救自己在江宁心底的形象，哪怕是暴露一些他本打算藏一辈子的秘密。
“江宁，我真的没有用照心镜，我没有偷听你的心声。”
见江宁无动于衷的模样，祁晏深吸一口气。他朝江宁靠近几步，迎着江宁警惕的视线与后退的脚步，他只觉得心口疼得发木。
他只得停下脚步，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压得他快喘不过气，也压得他低下了不肯埋下的头。
“江宁，”祁晏努力勾唇，试图让自己看起来还是像以前一般轻松，可浓烈不安的情绪与微微发抖的声音已经出卖了他，“我真的没有骗你，我没有用照心镜。我只是能听见任何一个修者想要飞升的愿望。”
“我是这个世界天道的一部分，是一块补天石化灵，这个世界的天道没有我的修补是残缺的，没有人能够飞升。我能听见所有人对飞升的渴望，每一句都在催着我快去修复天道，好让众人飞升。”
“我从前一点也不在乎，”说到这里祁晏顿了顿，眼眸浮现阴暗，而后他抬头看向江宁，他眼底阴暗渐渐散去，“我从前只觉得我凭什么要用我的命去补天，去助旁人飞升，所以我从不在乎。但是前不久我听见了你想要飞升的愿望。”
“江宁，你知道吗？那一刻，我竟然迫不及待想去补天。如果你想飞升的话，我想，我会心甘情愿去填补完成这个世界的天道。”
江宁看似波澜不惊，其实心底已经掀起惊涛骇浪，疯狂滴滴炉鼎系统。
【什么情况？什么补天？什么无法飞升？小统你怎么什么都没说啊！】
炉鼎系统也很委屈。
【宿主，我也只知道你把修为点全部转换了就够你飞升了，只需要渡过飞升雷劫……可是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天道有问题，压根下不了飞升雷劫啊！】
【宿主，天道不全就无法形成飞升雷劫，无法形成飞升雷劫你就渡不了劫，渡不了飞升雷劫，你就空有一身金仙修为却上不了仙界……】
江宁两眼一黑。
这是什么惊天噩耗！
然而更惊人的噩耗还在江宁面前继续絮絮叨叨，江宁已经被祁晏一大段给说打懵了，见祁晏终于安静下来不再说话，他才缓缓回神开始梳理祁晏方才说的东西。
补天石化灵？哦，真够厉害的，也就是说想飞升就得让祁晏去补天送死，他江宁可干不出这种事……等等？嗯？
江宁悚然一惊。
“你要去补天？因为我……想飞升？”
江宁这话说得特别艰难，总有一种自己疯了一样的自作多情。
毕竟怎么想都不可能吧？祁晏就算再疯再喜欢江宁，也不至于会……
“嗯。”
祁晏似乎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可怕的话。他眉目冷冽依旧，唇角带着有几分轻松解脱的笑意，他语调轻轻。
“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能飞升，但既然能被我感知到，说明你完全有飞升的潜能，所以我才会听见你的愿望。”
“如果这是你的愿望，那我愿意去完成我已耽误了几百年的使命。”
江宁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祁晏是认真的。
这人哪怕变成如此这样，也是有着自己的尊严自己的骄傲的。他说出口的话从来不屑于反悔，向来说到做到。
可江宁心底还是觉得莫名一阵难受。
他想起从前在云剑宗那个恣意妄为的祁晏，张扬跋扈的祁晏，敢将天道踩在脚底不屑一顾的祁晏……但如今站在江宁眼前的，是小心翼翼试图放低尊严、甘愿为他化作补天养料的祁晏。
江宁骤然觉得一阵气短，一阵愤怒。
怒其不争。
他开口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祁晏却突然道：“江宁，你有那么一瞬间，对我动过情吗？”
“……”
江宁深吸一口气。他收回了自己原本想问出口的那些话，紧闭双眼再度睁开，眼底一片冷冽。
江宁淡漠道：“不曾。”
听见这个早有预料的答案，祁晏轻轻点了点头，笑了笑。
“好，我知道了。”
在江宁的注视下，祁晏转身与江宁背道而驰，他的声音看似如此洒脱，江宁却察觉到一丝藏得极好的悲哀。
“……我去补天。”
“再见，江宁。”
江宁没阻拦祁晏。
因为他知道自己拦不住祁晏。
他站在空荡的街道上，看着那抹背影消失的地方，看了很久很久，脑海里盘旋的是他刚才想跟祁晏说的话。
——“祁晏，你还记得你是天之骄子吗，不过是缥缈愚昧的感情，变成这幅模样，真的值得吗？”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俯首称臣。”
——“我更想看见你闪闪发光的样子。”
像从前那样。
可是江宁没说出口。
祁晏没听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