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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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砸在水泥地上像他妈的在放鞭炮。王梅把书包顶在头上，蓝色校服瞬间洇出深色水痕。她皱眉看着白球鞋溅上的泥点，啧了一声。
"让让——啊！"
身后传来尖叫。王梅还没回头就被撞得踉跄，和某个湿漉漉的生物一起摔进水坑。彩色糖果撒了一地，在雨水里迅速融化。
"我操！"王梅猛地推开压在身上的人，"你眼瞎啊？"
扎马尾的女孩坐在泥水里傻笑，睫毛上挂着水珠："对不起嘛，我刹车失灵了。"她捡起半包泡烂的草莓糖，"请你吃？"
王梅拍开她的手。那截手腕上有道刺眼的淤青。
"王梅！"班主任林美凤撑着伞冲过来，"开学典礼要迟到了！"她瞥了眼地上的女孩，"你是新来的转学生？"
"丁欣欣！"女孩蹦起来，马尾甩出弧形水珠，"老师好！"
王梅掏出手帕擦眼镜。透过雨雾，她看见丁欣欣弯腰捡糖时T恤下摆露出的腰线，还有后颈上一小块蝴蝶胎记。
"看屁啊。"丁欣欣突然转头，把最后一颗糖塞进她校服口袋，"赔你的。"
礼堂里弥漫着霉味。王梅在年级第一的座位上拧裤脚，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的动静。
"喂。"丁欣欣戳她后背，"你左眉的疤怎么来的？"
王梅没理她。台上校长正讲到"严禁早恋"，林美凤的目光像探照灯扫过来。
"酷哦。"丁欣欣自顾自地说，"像哈利·波特。"
王梅的钢笔尖戳破了演讲稿。那道疤是去年冬天她爸喝醉时，啤酒瓶碎片划的。三天后男人就醉死在结了冰的河沟里。
"现在宣布帮扶结对名单。"林美凤推了推眼镜，"王梅带丁欣欣。"
教室里炸开嗡嗡声。王梅抬头，看见丁欣欣正把课本立起来，在上面画扭曲的小人。阳光突然穿透云层，照在她画到一半的卡通版王梅脸上，夸张的断眉和死鱼眼。
"你他妈..."王梅压低声音，"擦掉。"
丁欣欣咬住圆珠笔帽笑："偏不。"她添上两坨腮红，"多可爱。"
放学时雨停了。王梅在值日表上狠狠划掉丁欣欣的名字——这货擦黑板像在画抽象画。她打开储物柜，一包草莓糖啪地掉出来。
"有毒哦。"王梅嘟囔着，却把糖塞进了书包夹层。那里藏着她记了三年的笔记本，最新一页写着：
「9月1日，转学生丁欣欣。聒噪。画技烂。手腕有伤。」
丁欣欣在校门口啃冰棍，彩色发圈反着光。"明天见啊，学霸。"她倒退着走路，差点撞上电线杆。
王梅转身就走。但拐过两条街后，她鬼使神差地进了小卖部。
"有草莓糖吗？"
吴奶奶从老花镜上方看她："你不是最讨厌甜的？"
王梅盯着玻璃柜上的指纹印，用袖口擦了擦："喂野猫。"
路灯亮起来时，她发现丁欣欣坐在巷子口的台阶上。校服裤腿卷到膝盖，小腿上贴着卡通创可贴。
"跟着我干嘛？"王梅攥紧书包带。
丁欣欣晃了晃空掉的糖袋："你偷吃我的糖。"
"放屁。"
"那你嘴里有草莓味。"丁欣欣突然凑近，"我闻到了。"
王梅后退撞上电线杆。丁欣欣大笑起来，马尾辫扫过她发烫的耳朵。远处传来醉汉的吼叫，丁欣欣的笑容突然僵住。
"我爸。"她拽下袖口遮住手腕，"走了。"
王梅看着那个蹦跳的背影消失在天桥下。她摸出刚买的草莓糖，剥开塞进嘴里。甜得发腻，像喉咙里卡了团棉花。
回家路上经过河沟，她踢了块石头下去。水面泛起涟漪，倒映出她左眉的疤痕和微微上扬的嘴角。
笔记本那页又多了行字：
「笑起来有虎牙。讨厌下雨天。可能也讨厌她爸。」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