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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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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梅早上五点就醒了。
她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缝看了十分钟，突然爬起来把书包里的草莓糖扔进了垃圾桶。
"神经病。"她对着空房间骂了一句。
垃圾桶发出咚的一声响。王梅又蹲下去把糖捡了回来。
晨读课丁欣欣的座位空着。王梅把笔记本翻到昨天那页，用涂改液把最后一行字涂掉了。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张望突然凑过来，发梢飘着劣质发胶的味儿。
王梅啪地合上本子："关你屁事。"
"林老师让我提醒你，"张望推了推眼镜，"帮扶对象连续迟到三次要扣德育分。"
窗外传来摩托车的轰鸣。丁欣欣拎着书包冲进来，马尾辫乱得像被雷劈过。她校服扣子系错位了，露出锁骨上红彤彤的印子。
"报告！"她喘着气扒住门框，"我家猫难产！"
全班哄笑。林美凤的粉笔头精准命中丁欣欣额头："第几次了？"
丁欣欣吐着舌头溜到座位上。王梅闻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酒精味，混着草莓牙膏的气息。
"喂，"丁欣欣用膝盖碰她，"有纸巾吗？"
王梅甩过去一包手帕纸。丁欣欣接住的时候袖子滑下去，王梅看见她小臂内侧新鲜的烟疤，排列得像星座图。
"看什么看。"丁欣欣迅速拉好袖子，"没见过自残啊？"
王梅转回身继续背单词。过了会儿，她感觉到丁欣欣在用笔戳她后背。
"干嘛？"
"你笔记借我抄抄呗。"丁欣欣眨巴眼睛，"昨天光顾着画你了。"
王梅把笔记本拍在她桌上："别弄脏。"
丁欣欣翻开本子突然愣住。王梅这才想起被涂改液覆盖的那行字，心脏猛地缩了一下。
但丁欣欣只是指着某页角落："你画的我？"
那是王梅上周随手涂的，丁欣欣趴在桌上睡觉的侧脸，马尾辫垂下来像条小瀑布。
"操。"王梅伸手要抢，"还我。"
丁欣欣把本子举过头顶："画得不错嘛～"她突然压低声音，"比我爸用烟头烫的好看多了。"
体育课王梅请了假。她趴在教室窗口，看丁欣欣在操场上跑得像只撒欢的狗。阳光把她的马尾辫照得透明，跳跃的弧度让王梅想起小时候养过的金毛。
"不下去？"校医苏雯不知什么时候靠在门框上，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包烟。
王梅摇头："晒。"
苏雯笑了："那姑娘挺有意思的。"她递来一颗薄荷糖，"就是身上伤有点多。"
王梅把糖捏在手里没吃。操场上传来的笑声突然断了，她看见赵毅安那群人围着丁欣欣推搡。
等反应过来时，王梅已经冲到了楼梯口。她停住脚步，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妈的。"她骂了句脏话，转身从后门绕去了操场。
丁欣欣坐在沙坑边上拍裤子上的灰。赵毅安他们不见了，地上散落着几颗草莓糖。
"他们抢你钱？"王梅踢了踢沙子。
丁欣欣抬头笑："你担心我啊？"
"......傻逼。"
"就五块钱。"丁欣欣耸耸肩，"我爸给的嫖资，晦气。"
王梅盯着她发红的眼角看了会儿，突然蹲下来："手给我。"
丁欣欣歪头："嗯？"
"少废话。"
王梅抓过她的手腕，从兜里掏出创可贴。丁欣欣看着那个印着草莓图案的胶布，突然噗嗤笑了。
"笑屁。"王梅贴得有点用力，"再笑撕了。"
丁欣欣晃着手腕："原来学霸也会带卡通创可贴啊～"
"吴奶奶硬塞的。"王梅站起来，"爱用不用。"
放学时下雨了。丁欣欣蹲在走廊系鞋带，马尾辫梢扫着王梅的小腿。
"喂，"她仰起脸，"你知道哪里有网吧吗？"
王梅撑开伞："未成年人进个屁。"
"帮个忙嘛～"丁欣欣拽她校服下摆，"我想查点东西。"
王梅看着雨幕中模糊的霓虹灯："...跟我来。"
阿杰网吧的排气扇嗡嗡响。丁欣欣咬着可乐吸管，在搜索栏输入"同性恋 治疗"。
王梅的奶茶突然不甜了："你查这个干嘛？"
"林美凤说我得这个病了。"丁欣欣盯着屏幕，"说我老盯着你看。"
王梅的耳根烧起来："...她放屁。"
丁欣欣转过脸，鼻尖差点蹭到王梅的脸颊："那你说，喜欢女生算病吗？"
电脑蓝光映着她的瞳孔，王梅在里面看见自己缩小的倒影。排气扇的噪音突然变得很远。
"我...我怎么知道。"王梅猛地站起来，"回家了。"
丁欣欣拽住她书包带："再待会儿嘛～"她指着屏幕，"你看这个说接吻能治百病诶！"
王梅被拽得踉跄，手撑在丁欣欣椅背上。她们的呼吸交错在满是泡面味的空气里。
"两位，"网管敲敲隔板，"未成年不能包夜啊。"
雨下得更大了。王梅把伞往丁欣欣那边斜了斜，突然听见她说：
"我试过的。"
"什么？"
"接吻。"丁欣欣踢着水花，"去年和隔壁女校的学姐。"她转头看王梅，"没什么特别的。"
王梅的伞掉进了水坑。丁欣欣大笑着跑进雨里，校服被淋得透明，后背凸起的肩胛骨像即将破茧的翅膀。
王梅捡起伞追上去。她没告诉丁欣欣，那是她第一次进网吧，也没说自己在搜索记录里看到了"如何辨认自杀倾向"。
当晚的日记新添了一行颤抖的字迹：
「今天没涂改掉那行字。她可能看见了。可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