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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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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氏重工总部大厦的顶层办公室里,谢瑾瑜身着笔挺的黑色西装,双手插兜,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城市。阴沉的天色映在他冷峻的脸上,更添几分威严。
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室内的寂静,助理陈岩推门而入,手中抱着一摞文件。
“谢总,这是跨海大桥二期项目的最新资料,以及KMW外企发来的合作意向书。”陈岩将文件放在办公桌上,推了推眼镜,“另外,财务部那边又拖延了项目预算的审核,赵总监说数据还需要进一步核对。”
谢瑾瑜转过身,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光,“赵德海这是老把戏了。”他走到办公桌前坐下,随手翻开文件,“通知下去,半小时后召开高层会议,就跨海大桥二期项目的外包合作进行讨论。”
“好的,谢总。”陈岩点头,犹豫了一下又道,“还有件事,谢副总昨天私下会见了宏远建设的负责人,时间长达两个小时。”
谢瑾瑜的手指在文件上轻轻敲击,发出有节奏的声响,“我知道了。”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隐隐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让法务部密切关注宏远建设的动向,尤其是他们近期的资金流水和项目承接情况。”
半小时后,谢氏重工的会议室里坐满了公司的高层。谢瑾瑜坐在主位上,神色淡然地翻看着手中的资料。
谢正国坐在他的右侧,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身旁是他的女婿程杰,公司的市场部总监。程杰西装革履,眼神中透着几分算计。
财务总监赵德海坐在谢正国下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而支持谢瑾瑜的几位高层,包括技术总监李华、人力资源总监苏婉,皆是神情严肃,严阵以待。
“今天召集大家来,主要是讨论跨海大桥二期项目的外包合作问题。”谢瑾瑜放下手中的资料,目光扫过众人,“目前有两个候选合作方,KMW外企和宏远建设。KMW在跨海大桥建设领域经验丰富,技术先进;而宏远建设是近几年才涉足大型基建项目。”
谢正国不等谢瑾瑜说完,便笑着开口:“瑾瑜啊,我觉得宏远建设就很不错。他们虽然成立时间不长,但干劲十足,而且报价比KMW低了足足15%。这能为公司节省一大笔开支啊。”
“节省开支?”谢瑾瑜冷笑一声,“大伯,跨海大桥项目关乎民生,质量才是第一位。KMW有着二十年的跨海大桥建设经验,参与过全球十多座知名跨海大桥的设计与施工,他们的技术和质量把控是宏远建设能比的?”
赵德海擦了擦汗,附和道:“谢总,我觉得谢副总说得有道理。宏远建设的报价确实很有吸引力,而且他们承诺会在合同中注明质量保证条款。”
“质量保证条款?”技术总监李华忍不住开口,“赵总监,您是财务出身,可能不太懂技术。跨海大桥的建设容不得半点马虎,一个小细节的失误都可能造成灾难性后果。KMW有一套完整的质量管控体系,这是宏远建设短期内根本无法建立起来的。”
程杰推了推眼镜,皮笑肉不笑地说:“李总监,话不能这么说。宏远建设虽然年轻,但他们聘请了不少国外的专家,技术实力不容小觑。而且,低报价能让我们在项目竞标中占据更大优势,这对公司的长远发展是有利的。”
谢瑾瑜看着程杰,眼神中满是嘲讽:“程总监,市场竞争不是靠压低价格就能取胜的。如果因为选择了不靠谱的合作方,导致项目出现质量问题,不仅会损害公司的声誉,还可能面临巨额赔偿。到时候,你能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程杰脸色一变,刚要反驳,谢正国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冲动。“瑾瑜,大伯知道你是为公司好。”谢正国假惺惺地说,“但我们也要考虑成本问题。这样吧,我们投票决定,少数服从多数,怎么样?”
谢瑾瑜早就料到谢正国会来这一手。他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说:“大伯,投票可以。但在投票之前,我想让陈助理给大家展示一些资料。”
陈岩打开投影仪,屏幕上显示出宏远建设近期几个项目的资料,其中不乏质量问题和安全事故的报道。
“据我们调查,宏远建设在最近的一个桥梁项目中,因为使用了不合格的钢材,导致桥面出现裂缝。虽然他们及时进行了补救,但这个问题足以说明他们在质量管控上存在严重漏洞。”陈岩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会议室里。
谢正国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赵德海更是坐立不安。程杰强作镇定,说道:“这只是个别案例,不能以偏概全。”
“是吗?”谢瑾瑜从文件中抽出一份资料,“程总监,你恐怕还不知道吧,宏远建设的大股东之一,是周丽芳女士的远房亲戚。”他故意加重了“周丽芳”三个字,目光似笑非笑地看向谢正国。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谢正国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没想到谢瑾瑜竟然掌握了这么多证据。“瑾瑜,你这是什么意思?”谢正国强装镇定,“就算有亲戚关系,也不能说明什么。”
“能不能说明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谢瑾瑜站起身,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全场,“我作为谢氏重工的掌舵人,绝不会拿公司的未来和无数人的生命安全开玩笑。这个项目,必须和KMW合作。”
最终,在谢瑾瑜的坚持和有力证据下,投票结果以压倒性优势通过了与KMW的合作方案。
散会后,谢正国一行人满心不甘地离开了会议室。
会议结束后的第三天清晨,公司里的气氛越加浓重。昨夜陈岩送来的加急文件显示,宏远建设竟突然获得一笔巨额注资,资金流向直指周氏家族海外账户。
“谢总,财务部赵德海以系统升级为由,再次拖延KMW合作款项的审批流程。”陈岩抱着平板快步跟上,屏幕上跳动着密密麻麻的财务数据,“另外,市场部程总监正在接触项目监理方,试图替换我们原定的合作团队。”
谢瑾瑜解开西装最上方的纽扣,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色。杭城的秋雨淅淅沥沥,将远处的跨海大桥施工现场笼罩在灰蒙蒙的雨幕中。
“通知法务部,立即审查宏远建设的增资协议。”他的声音冷到极点,“让李华抽调技术骨干成立质检小组,直接进驻项目现场。”
当谢瑾瑜推开会议室大门时,谢正国正与赵德海、程杰低声交谈,三人的神色在看到他的瞬间骤然紧绷。会议桌上摊开着KMW合作合同的修订版,关键条款处被红笔重重批注。
“瑾瑜,”谢正国率先打破沉默,肥厚的手掌拍在合同上,“KMW突然要求增加3%的监理权限,这分明是在架空我们的管理。”他身旁的程杰适时递上文件,镜片后的目光闪烁不定,“市场部收到消息,KMW的监理团队与竞争对手存在利益关联。”
谢瑾瑜指尖轻叩桌面,发出规律的声响。他慢条斯理地展开一份调查报告:“据可靠消息,宏远建设近日频繁接触东南亚某钢材供应商,对方提供的特种钢材价格低于市场价40%。”他的目光扫过程杰骤然僵硬的脸,“程总监,你作为市场部负责人,是否该解释一下?”
赵德海的喉结上下滚动,掏出泛黄的手帕擦拭额头:“谢总,这与项目外包毫无关系。”
“毫无关系?”谢瑾瑜突然起身,“宏远建设用劣质钢材替换KMW指定材料,一旦桥体承重出现问题,整个项目都会变成定时炸弹。”他的声音在空旷的会议室里回荡,惊得赵德海手中的钢笔“啪嗒”掉在地上。
会议室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秘书小跑着递来一份文件。谢瑾瑜接过扫了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巧了,纪检部门刚刚收到匿名举报,财务部某高管涉嫌伪造项目预算。”他将文件重重甩在赵德海面前,“赵总监,解释一下这份凭空多出的两千万设备采购款?”
赵德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肥胖的身躯瘫在座椅上。谢正国猛地站起,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谢瑾瑜。你这是栽赃陷害。”
“栽赃?”谢瑾瑜慢条斯理地戴上白手套,从文件袋中取出一叠银行流水,“周氏家族海外账户与宏远建设的资金往来,需要我逐笔念出来吗?”他的目光扫过谢正国骤然灰白的脸,“大伯,爷爷临终前将公司托付给我,不是让我看着谢氏毁在利益输送里。”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闪电划破阴沉的天际。谢瑾瑜转身望向玻璃幕墙,映出身后三人惊慌失措的模样。他抬手按下内线电话:“陈岩,通知法务部,准备对涉嫌职务侵占的人员提起诉讼。另外,联系KMW,我将亲自前往海外敲定合作细节。”
随后财务总监赵德海被法务部约谈,虽然他败了,但他不甘心。
“赵总监,配合调查吧。”法务部总监程伟将一叠银行流水甩在桌上,“周氏家族海外账户向宏远建设的三笔巨额转账,每一笔都有你的签字确认。”
赵德海的喉结剧烈滚动,额头上冷汗淋漓,他猛地扑向房门,却被两名保安拦住去路。
“谢副总答应过保我无事的。”他的声音尖锐得变了调,“这都是他让我做的,我只是听命行事。”
程杰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赵总监,现在才说是不是有点晚了?”
赵德海还在叫嚣着:“不行,我要见谢副总,他不会见死不救的……”
同一时间,顶楼总裁办公室里,谢瑾瑜端着咖啡杯,透过落地窗俯瞰着楼下呼啸而过的警车。
雨幕中,赵德海被押上警车的画面模糊成一团黑影。
“赵德海已经供出了部分资金流向。”陈岩站在他身后汇报工作。
谢瑾瑜轻抿一口咖啡,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谢正国这个老狐狸,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锅都让赵德海帮他背了。
“我知道了。”他说。
次日清晨的高层会议上,谢正国气宇轩昂的走进会议室,西装革履的模样看不出丝毫慌乱。
“赵总监的事让公司蒙羞,”他沉痛地摇头,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不过好在谢总及时发现问题,力挽狂澜。”他的目光扫过众人,落在新上任的财务总监林昭身上,这位谢瑾瑜亲自从海外挖来的金融奇才,此刻正慢条斯理地翻看着财务报表。
林子州推了推黑框眼镜,公事公办的说道:“谢副总,赵德海留下的财务漏洞,我需要市场部配合提供近三个月的项目数据。”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程杰,“尤其是与宏远建设的接触记录。”
程杰的手指在桌面敲出杂乱的节奏,强装镇定道:“林总监这是怀疑市场部?我们所有操作都符合公司流程。”
“流程?”谢瑾瑜突然开口,“程总监上个月申请的海外考察经费,审批单上的酒店费用比实际高出三倍。程总监不解释一下?”
程杰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结结巴巴道:“那,那是汇率波动。”
“够了。”谢正国猛地拍桌,震得水杯里的水溅出,“现在不是内部互相猜忌的时候。”他转向谢瑾瑜,眼中闪过阴鸷,“瑾瑜,赵德海虽然走了,但财务部还有很多工作需要交接,我推荐丽芳的堂弟周强暂代总监职务。”
“不必了。”谢瑾瑜靠向椅背,双腿交叠,“林总监已经组建了新的财务团队。”他的目光扫过谢正国骤然紧绷的脸,“毕竟,涉及几亿资金的项目,容不得半点马虎。”
谢正国的脸瞬间胀成猪肝色,而程杰坐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
当晚,谢正国坐在自家的别墅里,和家人一起商量对策。妻子周丽芳穿着深蓝色旗袍,腰间的肥肉被勒出几道印子,“赵德海这个废物。”她咬牙切齿道,“早该让他签好免责协议。”
谢瑾萱抱着三岁的女儿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说道:“爸,现在财务部被林子州死死攥住,我们的资金周转可能不像以前那么方便了。”
“怕什么。”谢正国猛地将雪茄按灭在水晶烟灰缸里,“程杰,你不是说宏远建设的王总有新路子?说来听听。”
程杰缩了缩脖子,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他说可以通过境外空壳公司走账,就是风险比较高。”
“风险?”周丽芳冷笑一声,“谢氏的掌舵人,只能是大房的。”
谢瑾萱怀中的小女孩突然哭闹起来,尖利的哭声吵的人头疼。谢正国烦躁地挥挥手:“把孩子抱走。”他转向程杰,眼神中满是厌恶,“废物!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程杰脸色涨红,却不敢反驳,只是低声道:“我明天就去见王总。”
谢瑾萱看着丈夫被数落,心里不是滋味,一边哄着女儿一边说道:“爸,你别这么说阿杰,他已经够听话的了。”虽然她有时也觉得程杰窝囊,可这样的人才好摆弄啊。
谢正国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分,便缓和了语气说道:“阿杰,别怪爸,咱们早点把公司抢回来,心里也踏实不是。”
程杰是个实诚货:“爸,你放心,以后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谢正国拍拍他的肩膀:“好女婿。爸老了,以后公司还不是得交给你和瑾萱,你这也是为了你自己谋出路。”
此时的谢家老宅里,谢瑾瑜正在跟弟弟谢瑾初吃晚餐。弟弟谢瑾初是杭城星耀分公司的总经理,今年才三十一岁,前途一路光明。
自从爷爷去世后,谢瑾初已经好久没有回老宅了,不过他和大哥的关系一直很好,因为两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了。
“大哥,最近公司里怎么样?”谢瑾初忍不住关心起大哥工作上的事,“大伯还安分吗?”
“公司最近不太平。”谢瑾瑜放下汤勺,声音在空旷的餐厅里回荡,“赵德海成了替罪羊,大伯还在暗处谋划。还有宏远建设背后的资金链,恐怕会牵扯出更大的阴谋。”
他和谢瑾瑜虽是同父异母,却因爷爷临终前的安排,他持有谢氏重工15%的股份。“哥,我的股份继续由你打理。”他抬起头,眼中是毫不迟疑的信任,“你比我更清楚怎么守住谢氏。”
谢瑾瑜端起普洱轻抿一口,茶汤的苦涩在舌尖散开。他望着弟弟眼下淡淡的青黑,想起小时候弟弟刚被父亲接回谢家时的场景。那时的谢瑾初才七岁,总跟在他身后喊“哥哥”。
谢瑾瑜问道:“绾宁还没原谅你吗?”
谢瑾初夹菜的手一顿,记忆瞬间回到几个月以前的医院,绾宁小产的那天,她苍白的脸色一直印在他的心里。
“没有。不过她最近在杭城分公司出差,我们每天都能碰到。”
他的声音不自觉放软,想起昨夜他送她回家的场景,疯狂的思念让他忍不住吻了她。他感觉得到,绾宁还是爱他的。
谢瑾瑜放下茶杯:“态度诚恳些,别再让她伤心。感情的事容不得半点侥幸。”
谢瑾初点头:“只要绾宁能原谅我,以后我觉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明天我要飞海外和KMW敲定合作。”谢瑾瑜起身整理袖扣,“你在杭城,多留意谢正国的动向。”
“知道了,大哥。”
离开老宅时,谢瑾初握着方向盘,鬼使神差地将车开到姜家糕团铺门口。
他将车停在附近的梧桐树下,期待着那一抹俏丽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身影从姜家糕团铺内走出来。姜绾宁穿着浅灰色运动套装,高马尾随着步伐轻轻晃动,笑容像春日的暖阳般灿烂。
姜绾柔抱着羽毛球拍跟在旁边,叽叽喳喳说着学校的趣事:“姐,何非今天在图书馆帮我占座,结果自己睡着了。”
谢瑾初的心猛地揪紧。绾宁的笑还是和记忆中一样,能驱散他心底所有阴霾。他悄悄发动车子,保持着安全距离跟在后面。
姐妹俩走进社区体育馆时,他在停车场停好车,站在远处望着她们的身影。
羽毛球在空中来回穿梭,姜绾宁的动作利落干脆。谢瑾初躲在观众席阴影里,看着她跃起扣杀时飞扬的发丝,干脆又利落。
姜绾柔突然朝观众席挥手:“谢大哥?”
空气瞬间凝固。姜绾宁的动作僵在原地,握着球拍的手指节发白。谢瑾初从阴影中走出,他望着姜绾宁眼中复杂的情绪,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我正巧路过。”
姜绾柔看看姐姐,又看看谢瑾初,悄悄后退几步:“我去买水。”场馆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和远处断断续续的击球声。
姜绾宁别过脸不去看他,却听见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绾宁,我知道错了。”谢瑾初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我每天都在后悔,后悔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后悔让你一个人承受那么多痛苦。”
姜绾宁低下头,一滴泪悄然滑落。她想起流产那天的绝望,想起独自躺在手术台上时的冰冷,那些痛苦已经深深地扎进她的心里。
“谢瑾初,我们回不去了。”姜绾宁说完,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