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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48+49：想不明白？命都是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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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季清言又陷入了很沉很沉的黑暗。
这样的黑暗对他来说并不陌生，小时候发热没人管的时候经历过，和沈清秋离婚前经历过，后来去了S国，没去看心理医生之前也经历过。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大约真的是很差，
明明这好像是网上说的在鬼门关走一遭的感受，
可他次数多的都快要习惯，甚至有些时候会想：‘要不略过流程直接给个结局吧，好过这样一次又一次地折磨。’
不过话虽这么说，季清言还是很惜命。
他还是很想活的，不然也不会找老白帮忙逃到S国，也不会在发现自己心理有问题的时候主动寻求医生的帮助了。
可他这么惜命，不惜花大代价死遁都要活下来，
在刀光显露的那一刻，竟然丝毫没有犹豫地挡在了顾钊的前面，推开了顾钊。
“......我刚刚为什么要推开顾钊呢？”
碎片化的记忆回笼，季清言双臂抱膝地藏在黑暗的角落，忽然进入了很深很深的思考。
“我原来，可以愿意为了顾钊......去死么？”
.............
季清言睁开眼，眼前白花花的一片；
麻药消散的刺痛让他一下就清醒了过来，慢慢扭头，看到顾钊正闭眼靠在病床边缘，一动不动。
季清言眼珠子向下瞅了瞅，
自己整个人四仰八叉地躺在病床上，胸口蒙着一层厚厚的白纱，疼痛的感觉是从心脏右边几厘米的位置传过来的，其实不深，他能感受到沈清秋发现他冲过去强行收了力道。
当然痛是肯定的，只是死不至于。
“.......你醒了？”
正想着，顾钊忽然睁开眼睛。
他反应了两秒，伸手碰了碰季清言轻颤的睫毛。痒痒的，还带着一丝凉感的体温在指尖流淌。
“我去叫医生！”
他略带颤抖地舒出一口气，激动地按响床铃又跑到门口。
“......嗯.......”
“.......顾钊.......”
季清言气若游丝地微张着嘴呢喃，
声音小到连自己都快要听不见，也没什么头绪自己为什么要突然喊顾钊的名字，
只是觉得自己好像是真的喜欢上顾钊了。
是的，喜欢。
这种在别人眼里好像很容易确认的感情，季清言几乎花了五年多的时间，在差点被人拿刀捅死，在鬼门关前捡回一条命后，才敢慢慢确认。
“我在，你叫我？”
顾钊收回脚步，看着季清言晶亮的眼睛，走回他的病床前。
“感觉怎么样？”
“痛不痛？”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你饿吗？要不要——”
一连串的问题从顾钊嘴里脱口而出，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季清言手指的轻触打断。
“.......你有没有受伤？”
季清言身体动不了，只能用还能活动的眼球上下检查。
他昏迷前依稀记得顾钊为了不让他被刺，好像在混乱中撞到了哪。
“........没有。”
顾钊的声音忽然沉了下来。
他看着季清言的眼神除了一开始的欣喜和激动，还多了好几丝复杂的情绪。
“........为什么要替我挡？”
他用很低很低的声音喃喃。
季清言：“？”没怎么听清。
“.......没什么。”
顾钊摇摇头。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找医生过来。”
............
在确认季清言确实没事之后，顾钊破天荒地没再回病房而是找了个借口出来，在郊外的道路上极速飙车。
从意外发生的那一刻起，顾钊就觉得自己很不对劲。
人看起来很理智，表情也管控的也很好，
可浑身的血液都在乱窜，看到季清言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刻是冰凉的，转而抬头看向沈清秋时是沸腾的、暴戾的，无法自控的。
雪山味的信息素彻底爆发，
整个车上充斥的信息素强度要是有第二个人在，一定会直接被熏晕。
可顾钊没控制也没想控制，手指紧紧握着方向盘，跑车在山顶盘旋的公路上极速回转。
其实这很危险，任何一个被外界因素刺激到强行发热的Alpha都最好把自己关在家里，打上抑制剂。
虽然一般护住犬齿的口/jia可戴可不戴，
但由于顾钊是社会中少有的高阶Alpha，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一般医生都会建议做好完全的措施，以免后面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后果。
然而顾钊没有去找医生，也没有回家。
他在公路上开了一圈又一圈，
让自己极尽的失控，又突然停住。
他心脏跳得很快，脚下疯踩的油门仿佛就是沈清秋那张看到就让人恶心的脸——
‘刺啦！’
跑车终于在爆发出一声尖锐的利响后，停在了半山腰。
“顾箬，你说我要是冲进疗养院把沈清秋?了，有多大概率不给他偿命？”
他摔开手机，语气很差地给他姐打了个电话。
“没概率。”
他姐冷冷地回。
“法治社会还想闹出人命，我你看怕不是活腻歪了。”
“可他凭什么吃好喝好地在精神病院待着呢？！”
顾钊越想越气。
第一次就想把他送进监狱，没送成。
第二次以为关在精神病院这么长时间就不会有什么问题，结果还是失了策。
“就差那么几厘米，就捅到心脏了。”
顾钊语气阴沉。
“......原来精神病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原来精神病就可以不负责任。”
“那不如我也去开个单子吧。”顾钊冷笑。
“只要我有了这个保命符，就算我——”
“顾钊。”
顾箬冷冷地打断已经被信息素控制得进入狂躁模式的Alpha。
“你要是没你口中说的那么喜欢那个Omega你就尽管去吧。”
“承认吧，你就是更在意这些情绪而不是那个真正为了你的人。”
“人家拼尽全力救下你难道就是为了看你把自己搞进ju子里去吗？！”
顾钊：“.........”
“你想去就去，我不拦着你。”
“但我告诉你，顾家没人支持，你喜欢的人也不会你这样而开心。”
“信息素控制不住了就回来治，少在那里发疯，也少拿这种事当借口——”
.............
.............
顾钊被骂得狗血淋头，可他的情绪却渐渐稳定了下来，
紧皱着的眉头没有松开只是踩油门的力道明显放缓了很多。
过了许久，等他到了医院门口的停车场缓缓将车停进车位，暴躁发白的脸色才慢慢恢复些许红润，垂下脑袋喃喃。
“我知道了姐。”
语气已经平静了。
“.......对不起。”
“..........”
他姐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我能问个问题吗？”
沉默许久，顾钊坐在车内看着季清言那间亮着的病房，
总觉得有什么答案在心底呼之欲出，可依旧不太敢确认，迫切地希望最亲近的家人给他一点信心。
“如果你喜欢的人........在紧急情况下没有任何犹豫地替你挡了一刀。”
“.......这算什么？”
他曾经向季清言告白，
明里暗里、明争暗抢，可都被拒绝。
除了不喜欢，他不知道季清言为什么会拒绝他，也不理解。
但即使被拒了这么多次，在5年后再次看到季清言的时候，他仍然完全克制不住自己地去接近对方。
——喜欢就喜欢了，挣扎不动，就当自己热脸贴冷屁股吧，等到实在惹对方厌烦了再离开。
但就当他花了整整一周时间来调理：
调整好心态、找准了自己的位置，
季清言忽然挡在了他前面，血流了一地，用那样的表情看他，嘴里还说着些意义不明的话.......
“.......人家都把命给你了，你还问我这算什么？”
顾箬咬牙切齿的声音在悠长的一声叹息后，才缓缓从电话另一头传来，恨铁不成钢。
“我服了。”
“你小子单身是有原因的。”
“自己想不明白的话，就还是继续单着吧！”
顾钊：“。”
..........
49/
季清言觉得顾钊在躲他。
不要问为什么。没有原因。就是第六感。
季清言确定以及肯定顾钊在躲他。
躲的其实也没那么明显。
顾钊还是每天都来。
只要没有推不掉的会，每天早上8:00季清言就会看到顾钊出现在病房内，10点回家给他做饭，12点风驰电掣地从家里给他带过来午饭，下午推他去花园里散心，然后晚上睡觉前拿起放在床头的故事书给他讲故事，回家，第二天早上八点再准时出现。
听上去很无微不至对吧，
季清言也觉得，所以一开始还以为疏远是他的错觉。
可手术完第一周，顾钊在病房内都离他近两米远；
季清言不懂，
大概是怕离太近会磕碰到伤口？毕竟自己现在五花大绑的样子看上去是真的有点吓人。
所以尽管心里浅浅失落，季清言还是微笑着，什么都不说。
然而第二周绷带拆了一点，伤口也没有最初那么吓人了。
顾钊还是远远看着护士给季清言换药，眉头皱紧。
季清言偏过头去看顾钊，问他要不要过来坐坐？
——护士是在左边给他换药，右边的座位上明显还空着。
可顾钊愣了一会，脚好像有迈开的趋势，但最终竟然转了个方向越离越远。
“........我去趟卫生间。”
他甩下一句话忽然离开。
“......您是和顾总吵架了吗？”
护士换好药，打了个结，抬头问。
季清言：“？”
季清言：“.........”
“.......我不知道。”
他疲惫地摇摇头。
“可能我做了什么让他不开心的事儿了吧。”
“.......我不知道。”
后来，大概是知道在这么保持距离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顾钊主动坐了过来，那所谓的安全距离也不再坚持了。
可他虽看起来温柔：语气温柔、动作也温柔，季清言却总能发现在他俩的手快要擦过瞬间，顾钊每次都不动声色地错开，用另一只手握住手腕，身体后仰，连呼吸的气息都紧了不少。
季清言愣在原地，只觉得心脏在那瞬间都停止了跳动。
他依旧在想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会不会是顾钊最近不舒服所以和所有人都保持这种距离，不单单是针对他？
可才把中午配的汤喝完，放回了床头柜，抬眼的瞬间就看到顾钊和他家的老管家在外面说着什么，眉头紧皱。
接着顾钊抬手在管家肩膀上拍了拍——
‘啪啪、啪啪！’
明明是听不到声音的，却只觉得那落下的掌声拍在了自己耳旁，
左边一下，右边一下，清脆而响亮；像是在给心中的猜忌下达最终定论，也像是要把季清言扇清醒。
几秒后顾钊开门走了进来，季清言盯着他看了好久。
“.......怎，怎么了？”
顾钊被季清言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不知所措地揉了下脑袋，看到季清言还是盯着他，又轻轻按了按脖颈后的腺体。
“没什么。”
季清言垂下目光，沉默，过了一会，换上一副笑脸。
“......好像吃的有点太饱了。”
“能陪我去花园里走走吗？”
“好。”
顾钊应下去拿轮椅。
病人从床上到轮椅要么得病人自己走过去，要么得人抱过去。
其实季清言好得七七八八了，剧烈运动不成，但走两步绝对没问题，
可他依旧待在床上不动，无辜地看着在原地不知所措的顾钊。
“.......我抱你？”
顾钊认命地走了过来，但手就是不伸，语气中还带着一丝丝不确定。
“嗯。”
季清言有点生气，又觉得自己没资格生气，最后只能厚着脸皮点了点头。
熟悉的雪山味终于靠近，
有力的双臂从季清言身下穿过，抱起，快速/几乎是瞬移到了轮椅旁边，放下，扭头，吐气，呼吸。
季清言：“...........”，饶是再有勇气，再厚脸皮，明明都已经在心里给自己打好气了，却还是被顾钊的反应刺激得有些难受。
‘这么讨厌我的话，你其实可以不用来的。’
季清言有一瞬间很想爆发。
——当然这句话他没说出口。
.........
后来从主楼走到医院后的人造园林，被微凉的风直直地刮了几个脸巴子，
季清言梗在喉间的那股情绪才好不容易被自己疏通了下去。
其实他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的。
这属于什么？那个词儿怎么说来着？
哦对，报应。
谁他妈会像个傻子一样停在愿意干等那么多年？
谁他妈说曾经喜欢的人忽然想明白了回头，那个先喜欢上的就必须开心的一蹦三尺高，然后两人一拍即合，直接happy ending？
确实。顾钊又不是贱，又不是傻，又不是没人要，干嘛那么舔？
而且不是你季清言说不想去霍霍人顾钊的人生的吗？
不是你让人家往前看，说人家值得更好的吗？
怎么这回在鬼门关走过一遭后就记不得之前下定的决心？又要变卦，又非要把好不容易往前走的人拉回原地不动了。
..........
顾钊不知道季清言在想什么，只觉得坐在轮椅上的他好像格外的安静。
夏末慢慢过去，今年秋天的风好像又格外冷。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盖在季清言身上，然后捡起地上第一片发红的叶子，捋平，递给季清言。
“给，今年的第一片红枫。”
季清言呼吸一滞，小时候随口的一句喜欢，顾钊竟然到现在还记得。
“之前每一年都有捡，储存在老家了。”
“.......等你伤好了，就带你回家看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