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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别来春半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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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芝玉睁开眼,两侧是高耸的朱红宫墙,眼前是宫道,身后是有人停下脚步却停不下银饰晃动的叮铃。
“芝玉?怎么不走了,路不对吗?”
听着记忆中忘不掉的声音,林芝玉愣在原地。
坠下一滴泪。
故人长绝,此情依旧,欲语泪先流。
幸好,她在我身后。
银饰又响了。
林芝玉恢复平静——似乎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和她的那滴泪一样,落下,就黯然无踪。
二十岁的季浮春一身紫衣,轻纱曼影,眼神明灭都只反映春日光影,而非心上裂隙。
“怎么样?是不是馋了?我们见完木……陛下就去吃,不带她!”
林芝玉点点头,略带犹豫地,轻轻地,揉了揉季浮春的头。
季浮春拔下簪子,状似威胁地架在林芝玉脖子上,眼尾却有笑意:“林芝玉!林大小姐!你被夺舍了?居然会揉我头发!”
林芝玉嗯了一声,拨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季浮春跟上她,然后就开始嘀嘀咕咕:新布置的课业难,几天三个人都见不全一次面,一个人在侯府里无聊透顶,想接蛊宫的大家来住,求木昙暄给她换个大点的宅子,最好划片京郊的山给她……
要吃醉仙鸭,要喝京桃酒,要逛琉璃市,要介绍林芝玉和木昙暄给蛊宫的大家认识,要一起围着篝火跳舞……
林芝玉偶尔说句好,然后就会哽咽,缓过一会儿,再说一句好,哽咽,平复,好……
林芝玉边听边记,鼻间飘过桃李芬芳的香气,她也记下了。这是春天的气息,生命的气息。
终于,到了金銮殿前。
林芝玉转过身,季浮春身形一滞。
“阿浮。”
眼睛红了,声音沙哑,带着一点哭腔。
季浮春的担心一下子就从心里流露到了脸上。
“芝玉你风寒了?”
她正欲从腰间挂着的瓶瓶罐罐中翻找,林芝玉握住了她的手,制止了她。
“我……”
林芝玉“我”了半天,没“我”出个所以然来,脸和耳朵却越来越红,眼也是。
季浮春狡黠一笑,混不吝地开了个玩笑。
“呦,拉我手?”
“不是风动,不是幡动,有人心动啊。”
“林大小姐,中原的世家贵女不是讲究‘发乎情,止乎礼’吗,看上我了就直说啊。何必作出这番小女儿娇态?我还以为你要憋在心里一辈子呢。”
林芝玉十二万分地震惊。
“你……你知道?”
“什么时候知道的?”
季浮春朝她吐了吐舌头。
“在你都还不知道的时候哦——”
季浮春甩开了她的手,大步迈向金銮殿。
林芝玉想追上去问个清楚,可她依然停在原地没有动。
她内心已经有答案了,只是从来没有信过,不是吗?
那天,寒冬腊月,潍谷大雪。
在万片寂寞得让人发疯发盲的皑皑中,一个火红的身影成了天地间唯一的亮色。
她看到了自己。
于是,自己被她注视,被她拯救。
“敢问恩人尊姓大名?”
“季浮春。伯仲叔季的季,浮生若梦的浮,春风十里的春。”
那一刻,或许林芝玉望向季浮春的眼神就不一样了。只是,从此以后,她就一直这么看着她,所以她不知道,所以她永远都不会知道。
可季浮春知道。
太显而易见了,就像事先公布课业的答案后再让她做一遍一样——林芝玉从不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人,即便她从来不说。
她们都心照不宣,心意却不胫而走。
好在,林芝玉最终还是知道了: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