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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别来春半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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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人行走四方,从不安于人间一隅。
京城风云变幻、诡谲云涌,又关荒山野岭、颇得野趣的商人什么事呢?
莫阑珊仰面朝天,躺在小船上,随着清风明月摇晃神思。她腰间挂着玉箫,手边是一坛浊酒,别有一番风味。
萤火虫微闪着光,在眼前像烛火般明明灭灭,诱人沉眠,莫阑珊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
闭上了眼,眼前的光没有熄灭,反而更亮眼。
华灯初上,京城的旖旎风光令人目眩神迷。
好盛大的节日庆典,似乎是春灯节。
莫阑珊竖吹玉箫,为街上表演喷火、杂耍的伙计伴奏。
她四周逛了一圈,走到了一棵树下,树枝上满是飘扬的红色布条,一问才知这是京城的情人树,挂上布条以期有情人终成眷属、白首不分离。
她瞥了一眼,不以为意。
不过,树旁的一盏蝶状花灯栩栩如生,甚合她心意。
她付了钱,将它带着去了另一边的酒楼。
饮酒,饮酒,饮酒。
忘忧,忘忧,忘忧。
为何心中多闷囿?
新人未旧,无由下楼。
莫阑珊醉得眼前朦胧,没来由得觉得这灯很美,美得像生了精魂。
不然,她为什么好像看到了一名女子的倩影——艳色衣裙,牡丹为衬,像琉璃般剔透,本性脆弱,又有坚不可摧的韧劲。
莫阑珊从未见过她,可她的容颜又分外令人熟悉。
幻影中,女子好像张了口在同她说话,她听不清,但等她凑近,灵动美丽的女子就倏地化作红粉骷髅,令人心惊。
莫阑珊伸手想要触碰,可发现自己的手也变作了森森白骨。
莫阑珊惊起,发现自己明明还在小舟上,手边还是那坛酒,可一旁多了一盏蝶状花灯。
“蝶儿……”
莫阑珊脱口而出,下一刻却又自己迷惑起来。
“蝶儿是谁……”
“这花灯……又是哪儿来的?”
莫阑珊捧着花灯左看右看,不多时,一只雪白的鸽子飞来,莫阑珊认出了这是家中的信鸽,任它站在自己肩膀上展翅折腾。
哦,原是有大生意了,对方点名要她回去坐镇,母亲这才来信。
呵,这种时候想起她了。
逐她出本家、逼她自立门户的时候可不是这种嘴脸。
无非是看她行商有道、混出头脸了,才施恩般地迂回转圜。
莫阑珊不再纠结这灯的来历,想着丢弃了它,却又莫名不忍。
罢了。
闲愁如飞雪,入酒即消融。
于是,她再饮。
后来,她干脆将它放下,任它随波逐流,去寻它自己的出路。
也是奇了,此地似是无风,它竟不走,只靠着船沿,似是依恋——抑或,这就是它为自己择的出路。
莫阑珊豪饮一大口酒,洒脱地笑着,将花灯捞了上来,放在船上,自己撑船,向远方驶去。
她将纸折了一道,表示同意,将信鸽往空中一抛,白羽乘风好去。
正是春天,两岸旁尽是芳草萋萋、野花馥郁,欣欣向荣。
船上,空了的酒坛子歪倒在地,一旁是展翅欲飞的蝴蝶花灯。
好花如故人,一笑杯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