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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除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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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新年，金陵城也愈发热闹，长街两侧高悬的红灯笼次第点亮，映得青石板路一片暖色。
沐王府内也充斥着喜气洋洋，王爷带着王妃也回来了，学府也放假了，我的哥哥姐姐都回来了。
当看到爹娘的时候，我吓了一大跳，我和夏洄正在院子里逗狗，爹娘回来的毫无预兆，我急忙让夏洄藏在了我房间的柜子里。
“小秋，你捡回来的那个孩子呢？”爹爹一把把我抱起，我打了个寒颤，果然还是我天真了。
“爹，他还小！”我情急之下开口，我是真的喜欢这个小玩伴。
爹爹不轻不重的在我屁股上打了两下，“罪臣之子都敢捡，小秋的胆子也是越来越大了。”
我偷偷观察着父亲的脸色，发现他并没有生气，于是我就放心了，从他怀里挣脱下来，跑进了屋内，把夏洄带了出来。
“快，快叫爹。”我摁住他的头，想让他跪下来，赶紧认了，这样我爹就说不定会看在面子上，把夏洄保下来。
夏洄跪是跪下了，但喊的是王爷，爹爹一把把他扯起来，看了看他，就让我们两个继续玩，他自己离开了。
我的心里还是有些打鼓，整个上午都揣揣不安。
直到中午，我毫无胃口的坐在桌子前，拿着一块糕点双眼无神，夏洄紧紧抱住我的胳膊，头枕到我的肩膀上，也在颤抖。
漫长的等待像是宣判死缓，往往比宣布死刑更可怕的是慢刀割肉，这种精神上的折磨更是比□□上的折磨狠百倍。
迟照月拿着一沓通缉令走了进来，我感受到夏洄的身子抖的更厉害了，我哆嗦着朝他走了过去。
“哥，哥，夏洄和我不能分开，他还小，他还那么善良，不能死。”我抱住迟照月的腰，就开始鬼哭狼嚎。
迟照月掐着我的脸，看见只有表情在发力，冷笑了一声，“爹决定了，把你跟他都给扔出去，你们两个一起流浪吧，也好有个照应。”
“啊？”我有点懵，一时间呆呆的站在原地，等我反应过来后，跳起来给了他一拳。
迟照月很轻松的就接住了那一拳，反而把我反制了，拉入他的怀里，摸了摸我的头。
我在他的怀里疯狂挣扎，才意识到自己受骗了，但他很轻松的，就把我的双手锁住，依旧靠在他的怀里。
他身上的气息不断钻进我的鼻子里，这次是梅花香气的，这家伙又换熏香了。
“啧，真傻，我都让他们把全程的通缉令撕了，怎么可能不管你们两个？”
迟照月抬眼看着夏洄，那小子正一脸开心的望着迟闻秋，葡萄般的眼睛里闪烁着欣喜的光芒。
迟照月松开钳制我的手，从怀中取出一卷文书扔在桌上。
烫金的官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那是一张崭新的户籍文书。
“夏洄。”哥哥难得露出温和的笑意，“从今日起，你便是沐王府小公子的陪读了，给你了一个崭新的身份。”
夏洄颤抖着手指碰了碰文书，又猛地缩回去，仿佛那是什么易碎的珍宝。
“真、真的吗？”他的声音带着不敢置信的哽咽。
迟照月揉了揉他的脑袋，“世子哥哥。”夏洄扑通跪下，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我分明看见他眼眶红了，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
我得意洋洋地凑过去：“那我呢？该叫什么？”
夏洄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闻秋哥哥~”
这声称呼又软又糯，听得我耳根发烫。迟照月在旁边“噗嗤”笑出声，被我狠狠瞪了一眼。
至此以后，王府里的下人或者来宾，都一律称呼夏洄为小少爷，他再也不用担心无家可归了。
除夕夜，王府上下张灯结彩。
我和夏洄躲在暖阁里偷喝桂花酿。他酒量极差，才半杯下肚就脸蛋通红，像只熟透的桃子。
“闻秋哥哥...”他醉醺醺地靠在我肩上，“我做梦都没想过...还能有家...我好喜欢你，谢谢……”
窗外爆竹声声，映得他眼底星光点点。
我鬼使神差地伸手，拿手帕擦掉他嘴角的酒渍。
他的嘴唇很软，带着甜腻的桂花香。
远处传来更鼓声。夏洄突然凑到我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颈侧：“我爱您。”
话音未落，他就醉倒在我怀里。我轻轻拍着他的背，心里像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兔子。
暖阁的门咯吱一声响了，迟照月提着一个大红色的花灯走了进来。灯影在他含笑的桃花眸里跳跃：“躲在这儿偷酒喝？”
我慌忙把醉倒的夏洄往身后藏，却被他滚烫的呼吸喷在颈间，激得浑身一颤。
夏洄迷迷糊糊蹭着我的后颈，呓语般呢喃：“闻秋哥哥...好香...”
迟照月挑眉看着我们交叠的衣摆，忽然将花灯往案几一搁。
灯影晃动间，鲤鱼腹部的绢纱透出古怪的暗纹，我来不及多想，眼睑下垂，嘴唇轻抿，做出可怜巴巴的表情看着他。
以往每当我这么看他的时候，无论犯再大的错都没事，最终只会无奈的摸摸我的头。
从小到大父王总爱带着母妃去游山玩水，哥哥和大姐是双胞胎，父王极其心疼母妃，表示头胎及最后一胎。
当迟照月到了能上学堂的年纪，父王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回来了，丢给他后又走了。
那个孩子就是我，因为在秋天出生的最后一个名字就带有秋字，哥哥的名字也很随意，出生的时候有月光照在他的身上。
姐姐则是因为生的时候难产，父王抬头望天祈求老天保佑不要让阿潜痛苦，恰好看见了云翼舒展，银河浩亮，姐姐当时啼哭出声，故名为云舒。
我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趴在哥哥的怀里，跟着他一起睡，当哥哥姐姐忙于学业的时候，也会抽出时间来看我，不太忙的时候还会陪我一起逛街游玩。
金陵知府家的小公子跟我年龄相仿，但古板无趣，不好玩，太过循规蹈矩了，且对我毕恭毕敬，不会跟我说笑。
六部尚书家的庶子倒是蛮好玩的，我最初遇见他的时候，他连名字都没有，像狗一样养在后院，他们家嫡长子行弱冠礼的时候，请了我过去，那个小孩子只是偷吃了一块糕点就快被打死了。
我出手阻止后，尚书夫人也不敢为难他了。
只不过后来我才知道他比我大两三岁，也被送到书院了。
剩余的倒是碍于我的身份或是年龄，很少有人能陪我玩。
我从小不喜欢书院认为是这个地方夺走了我的哥哥姐姐，父王便请了金陵国子监的司业来教我学业，神机营的禁卫来教我武艺。
面对老儒生的时候，我可不怕，经常性的逃课，反正这个硕大的王府父王母妃只要不在，那么我就是大王。
但面对那个冷冰冰的禁卫时，我却不敢有丝毫的分心或者逃跑的想法，那个禁卫看起来很年轻，年龄才刚到弱冠，却对我非常凶，丝毫不顾及我的身份。
如今多了夏洄这个小陪读，那么我的压力瞬间感觉变小了。
我和夏洄都不喜欢那个老儒生，觉得他太过古板腐朽了。
当然，同样的老儒生也经常给父王修书，批判我俩，却什么用都没。
他根本找不着父王的所在地。
周禁卫倒是格外喜欢他，说他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夏洄对那些四书五经的一点都不感兴趣，偶尔还会陪我看一些风花雪月的书籍，但他更多的是对练武感兴趣。
“今晚不守岁吗？”迟照月放下花灯，把我拉了起来，但夏洄依旧紧紧的拽着我。
迟照月直接一脚就把夏洄踹墙上了，抱起我就往正堂里走。
他身后的侍卫则托起夏洄，也抱进了侧房，他在睡梦中呢喃了几句，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没抓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