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兰楼宗（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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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笙昨夜哪也没转成，没走两步就感觉莫名其妙困得不行，直接跟祁箫绝一块儿回了临时安排的住处，再一睁眼，已然是天大亮。
他发了会儿愣，想起昨天晚上和祁箫绝分别事那人盯着自己的目光不由冒冷汗，赶忙从床榻上翻坐下来，穿戴整齐出了门。
等到主殿，何笙发现祁箫绝早就领了进花神谷的牌子，正拿在手中把玩。
说是牌子其实也不对，桃木雕成了莲花状，下面浅金色的穗子上串了颗琉璃珠子，这模样大概是兰楼宗内最朴实无华的东西。
祁箫绝抬眼看到了往这边走的何笙，把牌子抛了个弧线扔进何笙怀里。
“师尊，您起来的还挺早。”
何笙苦哈哈的，心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愿意在能睡懒觉的年纪早起？
“马上不就开谷了？我也算是踩着尾到。”
何笙拿好牌子挂在腰间，走到祁箫绝身旁。
他倒也没说错，自己确实是踩着尾到。
此时殿外乌压压一大片人，都多多少少脸上带着些不耐烦的神色——无他，宋九辉要迟到了。
约莫过了约定时间十分钟，宋九辉领着一个人边骂边走地出现在众人视野，站定后才收敛了脸色冲周围人致歉。
“不好意思，幼子顽劣，我在他身上耽搁了些时间……”
何笙闻言越过重叠的人影，远远瞧见个白净的少年，脸上带着稚气，束着高高的马尾，一身浅金色的衣袍，一对银护腕上还不嫌麻烦地镶着宝石，腰侧挂着一把剑，雪白的剑穗垂落下去，在气流中摆动，背后有些发旧的弓虽然一眼便知爱护，但确实显得格格不入。
何笙了然，这是昨天没露面的小公子宋吟安。
原来是年纪小顽劣，出去鬼混了一晚上？不过这孩子怎么着也跟祁箫绝差不多大了吧？
何笙蹙着眉看向祁箫绝。
祁箫绝：“？”
“怎么了，师尊。”
“……没事。”
完全是截然不同的感觉，祁箫绝一只黑心狼怎么能跟那边的小白狗比呢。
大多数人沉默着看宋九辉客套的发言，将目光似有似无地放在宋吟安身上，何笙也是其中之一。
他不知道别人在想什么，反正他是在想兰楼宗的辛秘。
据说，宋九辉有两任妻子，其中一位是如今露面的，宋吟玉的生母，另一位传闻很少，也没怎么露过面，是宋吟安的生母。
她是个婢，不知道叫什么，单字是个妍。
妍夫人和宋九辉认识的晚，当时已经有了宋吟玉了，可宋九辉见妍夫人绝代风华，一颦一笑间就被勾了魂。
妍夫人性子直，对情爱也是讲究忠贞，于是宋九辉便满口胡话地骗走了妍夫人，让她为自己生下了宋吟安。
宋吟安幼时没怎么见过宋九辉这个父亲，大多数时候是和母亲一起坐在清冷的院落里发呆。
后来，妍夫人怀疑宋九辉的话，私下去查，才明白那些甜言蜜语编制的罗网只不过是为了围困她，让她当个花瓶，被圈养在这院里，不为人知地当插足者。
她不能接受，当面带着宋吟安对峙，一时情绪激动，气死了过去。
也有传闻说她进了兰楼宗的门，只是很快就被毒死了，凶手是宋九辉。
真真假假难有人能分得清，只是那时连带着以后出现在众人眼中的宋吟安格外地和宋九辉合不来，宋吟玉和那位正妻也不太和宋吟安一同露面。
宋吟安一副纨绔的样子，天天在兰楼宗管辖地闯祸，惹得没什么人对他印象好。
“……说这么多，确实是该开门了。”
宋九辉带着歉意的笑落在众人眼中总算是有了点舒心，他抬手结印，蓝白的天空便出现个裂隙，在雾中朦胧的花神谷显现在众人面前。
“忘了说，这次的木牌能统计诸位清扫的量，前三能从兰楼的宝器库里选一样东西走。”
虽然知道兰楼宗大方，年年花样不重复，何笙和在场众人却听到这话眼都瞪大了些。
兰楼宗虽然修士不太行，但奇珍异宝格外多，简直是批发市场，只是物价却是批发市场的成百上千倍。
宋九辉说白送？我靠这也太简单了，我这修为不是轻轻松松拿捏了？
何笙喜滋滋地想。
眼看着有人已经进去了，何笙拽了一把祁箫绝，有些兴奋地往花神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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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塞……这么大？”
何笙垂眸看向木牌自带的地图，密密麻麻的黑雾笼罩在各处，他和祁箫绝两人的木牌绑定，亮着一个小白点标示着所在位置。
好智能，感觉像导航。
何笙还没感慨两句，身侧突然来了一阵强风，还没看清是什么飞来就见祁箫绝挡了过去。
他晃了晃神，发现祁箫绝两指间卡着一片枯黄的叶，视线扫过去的时候刚好纷纷扬扬地化作尘埃。
何笙一下子严肃起来，扯过祁箫绝在身后，晃了晃手，凭空多了把坠着细长金色链子的扇子握在手中。
“有人，不像是无意的。”
他还不太会用剑，虽然记忆修为都有，但毕竟是个实打实的三好青年，能御剑都只是对得起自己闲着没事看的修仙国漫，真拿剑打打杀杀，他可能没几招就要凉。
还好何长老还是有点法器在身上的。
何笙暗自庆幸着，没注意身后和他身形相近的祁箫绝眸子里茫然的情绪。
这是做什么？
他张了张嘴，却没问出口，迎面出现的一抹红色身影冲了过来，手中冷白的弯刀刀刃在魔气深重的花神谷里泛着幽暗诡异的光。
“我靠。”
何笙身体比脑子先动，扇子挡了一击后推了祁箫绝一把，顺便撤了一定的范围。
那人丝毫没犹豫，足尖一点转向朝何笙冲了过来，黑色的轻纱下模糊的面容在何笙有些慌张的状态下更是什么都看不清。
我服了，还真是冲我来的。
何笙拧眉，咬牙开扇，素白的扇面上一时间青白交加，狂风就这么卷了起来。
那人似乎很清楚何笙的招式，知道这风自己撕不破干脆借身边的一棵树躲了一下，凌空翻身，风撞上树后骤然消散。
这边打都打起来了，祁箫绝还站在原地。
花神谷传送进的地点不唯一，一进来遇到人就够离谱了，更别说遭遇人为袭击，这其中绝对有兰楼宗的手笔，但依照宋九辉对何笙的态度，应当不会是他……
祁箫绝还没想明白，身后一股寒意惊地他召剑就是一击。
却只听金属相碰的声音，他的剑对上了一管冰蓝色的玉箫，冰霜缓缓顺着接触的地方上爬，一时间他无法动弹分毫。
“天赋不错，可惜剑不太行。”
那人模糊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祁箫绝皱眉，没在意他的话，逼问道：“你们是谁？”
那人却不答，手腕一翻将祁箫绝的剑身给挑了起来，在他要再次挥过来时狠厉地将玉箫抵在了他的喉间。
“不该问的，不要问，你师尊没教过你吗？”
感受到威胁，祁箫绝脸色也不大好，他虽然天赋好，但眼前这人明显是比何笙修为还要高一些的，他根本打不过。
一阶一天堑，他能过两招都是对方让着他。
这边僵持着，那边也没好到哪去。
何笙最后还是不得不放弃用法术攻击，抬手召出了属于原本的何笙的剑——竹青。
细长的剑身硬而不弯，挥动时割开的气流都汇在剑身四周，每一招都牵扯出风的凌厉。
但竹青总归是何笙的本命剑，自己主人的灵魂都换了，再像也会有点排斥。
我靠你别闹脾气啊祖宗！
何笙捏了把汗，手都有点不稳，对上那把阴冷的弯刀明显吃力。
“你变弱了啊，何笙。”
不相上下间，那人突然轻飘飘吐出这么句话，听的何笙云里雾里。
不是，认识啊？你记忆里也没告诉过我你招惹过什么活阎王啊！
何笙抖了抖嘴角，脸上一向无意识的温润表情显然有些裂痕。
“管你屁事。”
这个时候还得维持人设，生活好难啊……
这时，不远处林子里突然传出一道少年的声音，听起来满是怒火。
“杨颐！你有种就给我站那别动！”
哇塞，宋小少爷。
小少爷怎么遛弯到这里了？宋九辉放进来的？感觉不太像啊……
何笙神游了下，突然感觉剑下一空，抬头一看那俩人交换了个眼神，没几个呼吸就跑没影了。
“？”何笙一脸茫然。
“这就跑了？你们怕宋吟安！？”
何笙一想到怕个小毛孩的两个人把自己和自己徒弟两个天才摁在地上摩擦就头疼，觉得倍加丢人。
“……师尊？你没事吧……”
祁箫绝看着何笙一脸悲壮的表情，还想着他受伤了，赶忙过来扶着何笙的手肘，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啊？没有啊。”何笙感到莫名其妙，一下抽出了自己的手，皱眉看着祁箫绝。
“……那就好。”
祁箫绝愣了下，露出个笑容，缓缓握紧了自己悬在半空的手，在何笙的目光中放了下去。
“你刚才推开我，是想救我吗？”
……完了。
何笙头疼地想。
下意识保护“弱小”了，这怎么解释？在线等，特别急……
何笙酝酿着不知道怎么开口，不住地摩挲自己右手中指指根，那个曾经戴着戒指的地方。
祁箫绝把他这幅样子记在眼里，知道他这样要么是在思考，要么是在焦虑。
所以十有八九他真是那么想的。
单纯的保护，甚至是无意识行为。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受，毕竟他迄今为止并没有人真的保护他，连花梓的偏袒，师兄弟的敬爱都是因为他的身份没真的爆在众人眼前。
这个“何笙”，显然是有了之前的记忆的，却仍然无意识地保护了他。
很不一样。
他这么想着。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兰楼宗（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