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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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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往看着那张分不清男女的脸。他就在那儿，像一块没擦干净的水渍印子，隔了十年，又浮了出来。她心里空落落的，没什么害怕，眼皮耷拉着。
“现在，总算是有一点女主的感觉了。”他似乎觉得不够，又重复了一遍，那声音，还是那样，分不清男女，带着点滋滋的杂音，听着耳朵里发麻。
陈往的眼珠很慢地转了转，目光落在自己无意识抠烂的手背上。女主？她没力气去想这个词。只觉得身上沉，像套了件湿透的厚棉袄，只想找个地方蜷起来。
他往前走了一点点，一股凉气贴过来。好像仔仔细细地看着她，，透出一点像看东西终于摆对了地方似的满意。“嗯，这回顺眼了。不哭，也不恨了。就剩个空壳子。”他停了一下，声音里好像有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早先的你……太鲜活了，不该是这个样子。”
说完这句话，不顾陈往的反应，或许知道陈往也不会有什么反应，又像她6岁那年，毫无征兆的消失，不带着一点点温度。
日子还是那样，沉在水底似的。陈往上学、放学、回家，像一具设定好程序的机器。教室里靠窗的位置，窗外那棵半枯的槐树，灰扑扑的天空，构成了她视野的全部。老师讲什么，同学说什么，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不清，进不到心里。她感觉不到厌烦，也感觉不到任何波动，只是空。一种巨大的、吞噬一切的空，把所有的情绪都吸干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无趣。
他的那些话，并没有带给陈往一丝丝生气，甚至于连报复的初苗都没有，她还是跟往常一样，像机器人一样缓慢的，机械的行动。
“陈往同学，你的联系方式还没有给我呢。”
陈往抬头，映入眼帘是一个长相十分漂亮的男孩子，黑发黑眸皮肤白的发光，他微微俯下身，双手撑在陈往的书桌上，身体把前面的光都遮挡住了。
是夏禾，最近刚转来学校，因为长相漂亮，性格也是难得一见的温柔型，很受周围人欢迎。
夏禾是陈往的另一面。
他经常穿着洗的干净带着香气的校服，黑发柔顺，眉眼精致得过分，是那种走在人群里会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的漂亮。他的人缘很好。课间，总有三三两两的同学围着他，男生笑着拍他肩膀，女生红着脸递给他笔记或小零食，眼神里带着藏不住的倾慕。夏禾总是温和地应对着，嘴角噙着那抹仿佛天生就有的、恰到好处的浅笑，声音不高不低，让人如沐春风。他耐心地解答问题，自然地拒绝小礼物道歉道谢，那份温柔和煦又滴水不漏，像一层温润的光晕笼罩着他，让靠近的人都感到舒服。
陈往有时会无意间瞥见这一幕。她看着夏禾被簇拥着，看着他完美的侧脸和无可挑剔的应对。她心里没有任何涟漪，既不觉得羡慕，也不觉得他虚伪。只觉得那画面像一幅色彩柔和的静物画，很美，但与她隔着一层冰冷的玻璃。他那种极致的温柔，在她看来，是另一个世界的运行规则，与她这潭死水无关。
然而，在这片喧嚣的中心，夏禾的视线却常常像羽毛一样，无声地、精准地落在角落里的陈往身上。那目光沉静、专注。当有人试图把话题引向陈往，带着好奇或探究时，夏禾会不动声色地、极其自然地用另一个轻松的话题引开，巧妙地维护着她那片无人打扰的沉寂。他从不主动靠近她，仿佛知道那无形的壁垒有多坚固。但他的存在感，又以一种极其微妙的方式渗透着。
桌面的手指敲了敲，陈往回过神夏禾还是笑着，嘴角的弧度带着无声的催促。
陈往歪头，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要她的联系方式，之前明明都没有加过。
夏禾也跟着陈往歪头，解释道：“老师说这次秋游让我准备，我来加联系方式，方便准备呢。”
陈往点点头，从傍边的草稿纸上随便撕了一块下来，打开笔帽刷刷刷的写出来。
她不想去，到时候随便找个借口说不去好了，现在拒绝。。。未免太麻烦，按照夏禾的性格，估计要把问破才肯罢休。
她把写好的联系方式交给夏禾，就撑着下巴看着窗外，没有注意到夏禾捏着这张纸的指尖用力的有些发白，也没有注意到递交的时候少年故意蹭过的手指。
她怎么会注意呢？她只是被创造的死水，带着一点点漠然的气息。
夏禾在这个班级有一些日子，对陈往不说了如指掌也是有些发现，他自然不会在这里自讨没趣，反而让陈往更加厌恶。
能得到陈往的联系方式就已经很好了，他还以为拿不到呢，陈往之前那副谁都不会搭理样子还以为今天会吃点瘪。
夏禾高兴的对待周围找他搭话的人笑意也更真切了一点点。
夏禾刚进教室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陈往。
少女在喧闹的教室里是独特的，隔着人与桌子的距离也强烈的感受到了浓烈的死水般的感觉她就静静的呆着哪里，黑色的发丝有些凌乱，校服外套随意的搭在桌面上，少女听着强烈巴掌声转过头一点点，眼神与夏禾相交，或许只是夏禾认为的相交。
那滩毫无生机的死水流进了夏禾的心里。
这真的是一场很滑稽的一见钟情。
在最为热闹的场景，周围人群最沸腾的时候，这场暗恋居然是安静的，无生机的，太滑稽了。
夏禾在后面的自我介绍里都是凭借自身超强的素质与发挥，勉强完成了这场欢迎会。
夏禾最开始只是想把这个心动定义为无声的，不去靠近，不去触摸，只要看一眼就好了，只要和她在同一个教室里呼吸同一片空气就好了，说不定在某个瞬间，他们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了呢。
夏禾就这样自以为是的靠着自己那点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开始了他的隐秘的暗恋。
没用，夏禾漂亮的五官扭曲的皱在一起，刚开始只是想看看，过了几天就控制不住视线，好几次与人交谈的时候，都控制不住望向陈往哪边，惹得身边和他说话的人都问他，为什么一直往哪边瞧。夏禾只能打着哈哈，翻过那一页。
时间越久，情况愈演愈烈。
想看她，想碰她，想让她也看向我，想让她也触摸我，想拥抱她，也想让她拥抱我，想亲吻她，也想让她亲吻我，想让她也对我有这种感觉，对我有独占欲。
夏禾对这个陌生的情况，苦不堪言，他渴望又害怕。
他经常望着列表里面的陈往的头像发呆，陈往的头像是一只傲气的小猫。他常常望着这只小猫痴痴的笑，就像在看陈往一样。
这个联系方式还是他之前实在受不了没有她的一点痕迹，说这要有全班的联系方式把陈往加了进去。
陈往同意了，或者说她根本不在意，只是随手通过。
夏禾高兴了很久，加了陈往之后朋友圈都精装更新，妄想能稍微勾引到陈往，哪怕是一点点。
死水怎么会被吹动呢？
夏禾愈发不满足现状，他想要更多，更多关于陈往的东西，他想要陈往更多的联系方式。
终于在有一天，夏禾被老师要求组织这场秋游，虽然过来没有多久，不过出色的交际和能力还是让老师交给了他。
他终于有理由加陈往的手机号码了，这个认知让他高兴的差点从楼梯口摔倒。
没有人知道陈往把纸条交给他的时候，他多么想握住陈往的手，将一只手扶在她另一只手上，抚摸着感受她的温度。
夏禾忍了又忍，才控制住没有把带着笔尖温度的纸条放在嘴唇上感受。
他像有瘾一样，对陈往的一切。
把陈往的纸条放在口袋里，用指尖轻轻的抚摸上面的字迹，他眯着眼，决定不再进行这场可笑表面安宁的暗恋。
他想要，陈往拥抱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