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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永恒 ...


  •   五年后的拉萨,八廓街的晨光依旧如往昔般温柔。转经的人群中,一个身着藏青色藏袍的年轻人格外引人注目——他正熟练地转动着手中的转经筒,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这是白雪,如今"吉乌"的首席工匠。他的手指在转经筒上流畅地转动,仿佛与这古老的器物有着某种无言的默契。阳光透过斑驳的窗棂洒在他身上,在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影子。

      "小白,茶要凉了。"关纨行站在店铺门口,手里捧着两杯热气腾腾的甜茶。他的鬓角已添了几丝银白,眼角也有了细密的皱纹,但那双眼睛依然如当年般明亮温柔。甜茶升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的面容,却让他的笑容显得更加温暖。

      白雪小跑着迎上去,接过茶杯时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关纨行的手背。这个细微的动作让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相视而笑。十年光阴,他们早已学会了用最自然的方式表达亲密。白雪注意到关纨行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那是他们结婚时路亦灿亲手设计的款式,戒面上刻着细小的格桑花纹样。

      "师父,下周就是您和关哥的结婚纪念日了。"白雪将甜茶放在工作台上,眼睛亮晶晶的,"我准备了一个特别的礼物。"

      路亦灿正在指导学徒修复一尊佛像。阳光透过天窗洒在他的工作台上,将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他穿着深蓝色的藏袍,袖口卷起露出结实的小臂。听见动静,他抬头望去,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他的声音比年轻时低沉了许多,却依然带着那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北京那边新收的货。"关纨行放下茶杯,从包里取出一个木盒,"白远山亲自送来的。"

      木盒打开的瞬间,一尊精美的铜鎏金佛像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佛像底座上刻着精细的莲花纹样,正是"吉乌"独有的工艺风格。佛像表面泛着温润的光泽,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匠人的用心。路亦灿放下手中的工具,小心翼翼地捧起佛像,指尖轻轻抚过表面的纹路:"这工艺...比十年前更精湛了。"

      白雪将甜茶放在工作台上:"师父,下周就是您和关哥的结婚纪念日了。"

      "结婚纪念日?"路亦灿挑眉,手中的佛像微微倾斜,"我们不是每天都像在过纪念日吗?"

      关纨行笑着摇头:"孩子气。"他的目光落在路亦灿专注的侧脸上,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三人相视一笑,阳光在他们的笑容里跳跃。店铺的门铃突然响起,打断了这温馨的时刻。一位穿着考究的中年男子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一个年轻女孩——正是当年的转经老人和他的孙女。老人比五年前更显苍老,但精神依然矍铄,手中捧着一个褪色的布包。

      "大师!"老人声音洪亮,中气十足,"我带小孙女来看你们了!"

      小女孩睁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店铺里的一切:"爷爷,这就是您说的'吉乌'吗?"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像山间的清泉。

      "是啊。"老人慈爱地摸摸她的头,"这里的手艺最正宗。"他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流连,"特别是小白,现在可是'吉乌'的顶梁柱了。"

      白雪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耳尖却悄悄红了。路亦灿蹲下身,从柜台里取出一个小巧的转经筒:"送给你。"转经筒表面刻着精美的花纹,在阳光下闪烁着温暖的光芒。

      小女孩接过转经筒,爱不释手地转了起来。清脆的嗡鸣声在店铺里回荡,仿佛在诉说着某种跨越时空的传承。老人看着孙女开心的样子,眼眶有些湿润:"十年前要不是你们收留小白,我这把老骨头怕是早就......"

      "老人家说什么呢。"关纨行连忙打断他,"小白现在可是我们的骄傲。"

      白雪将老人扶到椅子上坐下,又端来一杯甜茶:"爷爷,尝尝这个,加了您最爱的藏红花。"

      老人捧着茶杯,突然正色道:"我今天来,是想正式邀请你们去北京开分店。"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白远山说了,只要你们愿意,'吉乌'在北京的铺面已经准备好了。"

      店铺里一时安静下来。阳光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远处传来转经人的诵经声。路亦灿放下手中的转经筒,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佛像表面的纹路:"我们确实考虑过......"

      "可是..."白雪突然开口,声音有些犹豫,"离开拉萨的话......"

      "傻孩子。"关纨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格桑花在哪里都能开花。"他的目光落在窗外的八廓街上,"再说,我们不是还要回来吗?"

      路亦灿站起身,走到窗前。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地板上形成一道温暖的剪影。他转身对老人说:"您给白远山带个话,我们接受邀请。"他的眼神坚定而温柔,"但我们会经常回来的。"

      夜幕降临,三人站在屋顶天台上。远处,布达拉宫的金顶在暮色中熠熠生辉,像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夜空中。白雪捧着一个红布包袱走上天台:"师父,关哥,这是我准备的礼物。"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手指微微发抖。

      红布打开,里面是一套精致的转经筒工具——刻刀、砂纸、木料,还有一个小巧的铜鎏金佛像。"我想制作属于自己的转经筒了。"白雪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就像当年师父教我的那样。"

      关纨行和路亦灿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欣慰。关纨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绸包袱:"这是我们准备的礼物。"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枚精心设计的戒指——戒面上刻着三个人的名字缩写,在灯光下闪烁着温暖的光芒。

      "这是......"白雪惊讶地睁大眼睛。

      "结婚戒指。"路亦灿轻声说,声音温柔得能融化冰雪,"我们三个的。"

      白雪愣住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关纨行轻轻握住他的手:"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他的笑容温暖而坚定,"一起守护'吉乌'的传承。"

      星空下,三人的影子融为一体。远处,八廓街的转经筒依旧在转动,发出嗡嗡的声响。这声音穿越千年时光,见证着无数像他们这样的故事——关于传承,关于爱,关于在时光长河中始终闪耀的初心。

      白雪突然说:"你们知道吗?我终于明白了父亲当年的心情。"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既想守护传统,又不得不向现实妥协的矛盾。"他抬头望着璀璨的星空,"但现在我懂了,真正的传承不是固守,而是让古老技艺在新时代焕发生机。"

      关纨行轻轻握住他的手:"你说得对。"他的目光温柔而坚定,"就像格桑花一样,无论环境多么恶劣,都能绽放出最美的花朵。"

      路亦灿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这是北京店铺的钥匙。"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下个月,我们一起出发……”
      格桑花开的季节里,永恒的故事永远不会落幕。而"吉乌"的传说,将在更广阔的天地间继续流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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