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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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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栏内外,一片死寂。
只有踏云吼幼崽香甜的鼾声,以及它身下那个生无可恋、仿佛被生活蹂躏了八百遍的“人形暖床”——晏迟,均匀(且带着点被压得难受)的呼吸声。
灵兽园管事那张平日里颇具威严的方脸,此刻精彩得如同打翻了调色盘。震惊(⊙▽⊙)?茫然(⊙_⊙)?世界观崩塌(ΩДΩ)?!几种情绪在他脸上轮番上演,最终定格为一种“我一定是在做梦或者中了幻术”的呆滞。
执事弟子更是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灵兽蛋,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来,指着兽栏里那和谐(诡异)的一幕,手指哆嗦得像得了帕金森:“管…管事!这…这…林师姐她…它…”
“闭嘴!”管事猛地回神,低喝一声,声音都带着颤音。他死死盯着兽栏内,那只在宗门记载中“性烈如火、极难驯服”的踏云吼纯血幼崽,此刻正毫无防备地枕在晏迟的小腹上,睡得四仰八叉,甚至还吧唧了一下嘴,喷出几点微弱的火星子,把晏迟素白的衣襟燎出几个不起眼的小黑点。
而晏迟呢?她眉头微蹙,似乎被幼崽的鼾声和重量扰了清梦,极其不耐烦地、用那只没被压住的胳膊,极其敷衍地、像赶苍蝇一样,在幼崽那颗毛茸茸的大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
“呼噜…呼…”幼崽非但没醒,喉咙里的咕噜声反而更响了,脑袋还下意识地往晏迟怀里拱了拱,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
管事:“……” 他感觉自己的认知受到了毁灭性打击。这他妈是驯化?!这分明是…找了个妈?!还是自带催眠功能的咸鱼妈?!
糊糊微弱但带着劫后余生狂喜的声音在晏迟识海里响起:【滋!滴!强制任务‘安抚踏云吼幼崽TYH-001’…完成!判定:优秀!糊弄值+50!当前糊弄值:105/100!滋…能量充盈!反击程序启动!正在清除KPI-007残留病毒!糊弄学模块…恢复中!预计恢复时间:一刻钟!滋…宿主威武!咸鱼神功盖世!】
晏迟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想翻个白眼:【威武个锤子…快把这祖宗弄走!压死我了!还有,它口水滴我衣服上了!糊糊,工伤!这算工伤!申请精神损失费和衣物清洗费!要双倍!】
“管…管事,现在…怎么办?”执事弟子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不敢进去,怕惊醒了那睡得正香的小祖宗,更怕这位躺平的林师姐突然暴起(虽然看着不像)。
管事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看着晏迟那副“生无可恋,别烦我”的表情,再看看幼崽那史无前例的温顺睡姿,一个大胆(且荒谬)的念头浮现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用最轻柔的动作,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散发着柔和光芒、刻满安抚符文的灵兽项圈。这是专门为这类高阶灵兽幼崽准备的,能在不惊扰的情况下进行温和的束缚和引导。
他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走进兽栏,每一步都轻得像踩在棉花上。目光紧紧锁定在幼崽身上,生怕它下一秒就暴起。
然而,直到他将那项圈极其轻柔地套在幼崽粗壮的脖颈上,并成功激活了符文,踏云吼幼崽也只是在睡梦中不满地哼哼了两声,巨大的爪子无意识地扒拉了一下晏迟的衣襟,将她胸口的布料扯得更开了一点(露出了里面同样素白的中衣),然后…继续睡!
晏迟:“……” 【我靠!非礼啊!】她内心咆哮,【糊糊!快醒!告它性骚扰幼崽!】
糊糊:【滋…系统深度杀毒中…暂时无法受理…滋…请宿主…忍耐…】
管事成功套上项圈,大大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这才有心思看向晏迟,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林师侄…你…没事吧?” 他想问你是怎么做到的,但看着晏迟那张写满“我想静静(睡觉)”的脸,愣是没问出口。
晏迟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声音带着被压扁的虚弱:“没事…就是…有点重…能把它…弄走吗?” 她指了指自己小腹上那颗沉甸甸的“暖炉”。
管事连忙点头,小心翼翼地、像捧着一件稀世珍宝(主要是怕幼崽醒了发飙),用一股柔和的灵力托起幼崽庞大的身躯。幼崽在睡梦中不满地蹬了蹬腿,但项圈的安抚符文亮起,它哼唧了两声,砸吧砸吧嘴,又睡沉了。
当那沉甸甸、暖烘烘的压迫感终于离开身体时,晏迟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像是从五指山下被解救出来的孙猴子(咸鱼版)。
她挣扎着坐起身,揉了揉被压得发麻的小腹,又嫌弃地拍了拍衣服上沾着的淡金色绒毛和几点口水印(以及被火星燎出的黑点),内心吐槽:【这工伤…亏大了。衣服都毁了!糊糊!记下来!回头找甲方爸爸报销!】
糊糊:【滋…杀毒进度80%…滋…已记录宿主诉求:‘踏云吼牌暖炉使用费’、‘精神惊吓费’、‘衣物损毁费’…滋…建议附加:口水清洁费、绒毛清理费…】
晏迟懒得再理会管事和执事弟子那看神仙(或妖怪)的眼神,扶着墙站起来,感觉腿还有点软(主要是被压的)。她只想立刻、马上、回到她那张舒适的大床上,用睡眠抚慰她饱受摧残的□□和精神。
“林师侄!”管事见她摇摇晃晃要走,连忙叫住她,脸上堆起前所未有的、近乎谄媚的笑容,“今日真是…大开眼界!师侄驯兽之术,神乎其技!令人叹为观止!这踏云吼幼崽日后还需师侄多多费心照拂…”
【照拂?!】晏迟内心警铃大作,【没门!想都别想!】她立刻板起脸,拿出糊弄学大师的看家本领,声音虚弱又疲惫:“管事谬赞…弟子…偶得天助,侥幸而已。今日耗神过甚,恐伤及本源,需闭关静养…少则三月,多则…十年八年也未可知。这照拂之事…咳咳…恕弟子…力不从心!” 说完,她还配合地咳嗽了两声,一副随时要驾鹤西去的虚弱模样。
管事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呃…这…” 看着晏迟那副“我快不行了”的演技(虽然很敷衍),再看看被执事弟子小心翼翼抱走的、依旧酣睡的幼崽,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晏迟抓住他愣神的空档,立刻脚底抹油——虽然速度依旧带着咸鱼的拖沓感,但态度坚决:“弟子告退!急需闭关!” 话音未落,人已经飘出了兽栏,朝着自己寝殿的方向“逃”去,背影写满了“别找我!再找我就死给你看!”的决绝。
管事看着晏迟“落荒而逃”的背影,又看看怀里睡得香甜的幼崽,最终只能无奈地、带着满脑子问号地长叹一声:“奇人…真是奇人啊…”
灵兽园外,古松阴影下。
雪白的云袖拂过苍劲的松枝,谢疏微静立如塑。他温润的目光穿透空间,将兽栏内那场荒诞剧的每一个细节——从晏迟躺平、幼崽错愕、到被“咸鱼气息”感化(熏晕)枕腹酣睡、管事套项圈的如履薄冰、以及晏迟最后那番“闭关十年”的糊弄表演——尽收眼底。
他完美无瑕的唇角,那抹极淡的笑意并未消失,反而加深了一丝。不再是纯粹的兴味,更添了几分…了然?
“混沌亲和…惰性本源…被动同化…” 他低不可闻地自语,每一个词都如同冰冷的珠玉,敲打在寂静的空气里。指尖微动,一枚记录着刚才晏迟“驯兽”全过程的留影玉符,闪烁着温润的光泽,悄无声息地没入他宽大的袖中,与之前演武场的留影放在了一起。
“饵已投下。”他望着晏迟寝殿的方向,温润的眸底深处,是精密仪器高速运转时冰冷而专注的光芒,“鱼…似乎比预想的更贪吃,也更…有趣。”
他的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松影深处。只留下那缕若有似无的清冽冷香,证明他曾经来过,并带走了一段足以颠覆常理的“咸鱼驯兽”实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