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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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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顺着昭望舒的校服领口滑入后背，冰冷得像是无数细小的刀片。她站在教学楼后的垃圾箱旁，双手紧紧攥着被撕碎的作业本，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十分钟前，齐瑶和她的跟班们把望舒堵在厕所隔间，将她花了一整晚完成的数学作业撕成碎片，然后嬉笑着将碎纸塞进她的衣领。
"昭望舒，你这种垃圾也配交作业？"齐瑶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你爸是个酒鬼，你妈是个疯子，你们全家都是社会渣滓！"
望舒机械地将湿透的纸片一片片捡起，塞进垃圾箱。她不敢反抗，甚至不敢抬头看那些人的眼睛。三年了，从初中到高中，齐瑶对她的欺凌从未停止。起初只是言语侮辱，后来发展到推搡、藏书包，现在则变本加厉——上周她们把望舒锁在体育器材室一整夜，直到第二天早上清洁工才发现她。
雨越下越大，望舒的刘海贴在额前，水滴顺着发梢不断滴落。她看了看手表——五点四十。如果六点前不到家，父亲会发怒。想到父亲醉酒后扭曲的面容和母亲歇斯底里的尖叫，望舒加快了脚步。
"喂，你还好吗？"
一个陌生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望舒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一下，加快脚步想要离开。
"等一下！"声音的主人追了上来，一把伞遮在了望舒头顶，"你全身都湿透了。"
望舒这才抬头看向说话的人。是个陌生的女生，比她高出半个头，留着利落的短发，眼睛明亮得像星星。她穿着和望舒一样的校服，但望舒确定自己从未在学校见过她。
"我...我没事。"望舒下意识后退半步，声音细如蚊蚋。
"我叫林墨，今天刚转学过来。"女生笑了笑，将伞完全倾向望舒那边，"你是哪个班的？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望舒摇头，眼神飘忽不定。她习惯了独来独往，突如其来的善意反而让她不知所措。
林墨却不由分说地挽住了她的胳膊："别客气啦！这么大的雨，你会感冒的。"
望舒的身体僵硬了一瞬，但林墨手掌传来的温度让她莫名安心。就这样，她被这个陌生的转学生半拖半拽地拉到了公交站。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等车时，林墨问道。
"昭...昭望舒。"她低着头回答。
"望舒，真好听的名字。"林墨笑着说，"像是月亮女神的名字。"
望舒愣住了。从来没有人夸过她的名字好听。父亲总说她的名字是个笑话——"望舒"，期望舒适？在这个家里根本是痴心妄想。
公交车来了，两人上了车。望舒习惯性地走向最后一排角落的位置，林墨却拉着她坐到了靠窗的双人座。
"你家住哪？"林墨问。
望舒报了一个地址，是城郊一片破旧的居民区。
"这么巧！我就住在隔壁小区。"林墨惊喜地说，"以后我们可以一起上下学了。"
望舒不知该如何回应。她偷偷打量着身边这个热情得过分的女孩——林墨的校服崭新整洁，书包是名牌，手腕上戴着精致的手链。她看起来家境优渥，与望舒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你为什么...帮我？"望舒终于忍不住问道。
林墨转过头，直视望舒的眼睛："因为我看到她们欺负你了。"她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那群女生在女厕所里对你做了什么？"
望舒的心猛地一沉，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湿漉漉的校服下摆。她不想回忆那些画面——齐瑶扯着她的头发，强迫她跪在地上，用手机拍下她狼狈的样子...
"没...没什么。"望舒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林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可以告诉我。"
望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有回答。告诉别人有什么用呢？老师只会和稀泥，父母根本不在乎。她早已学会默默承受一切。
车到站了，两人下了车。雨已经停了，但天色愈发阴沉。
"明天见，望舒。"林墨在岔路口挥手道别。
望舒点点头，转身走向家的方向。她的脚步越来越沉重，仿佛前方不是家，而是另一个刑场。
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一股霉味混合着酒精的气味扑面而来。客厅里，父亲昭志明瘫在沙发上，手里握着半瓶廉价白酒，电视声音开得震天响。厨房传来母亲摔打锅碗的声音——这是父母吵架后的常态。
"死丫头，现在才回来！"父亲醉醺醺地吼道，"饭呢？"
望舒低着头快步走向厨房："我马上去做。"
经过弟弟昭望龙的房间时，一个篮球突然飞出来砸在她背上。14岁的弟弟倚在门框上，脸上带着恶意的笑："废物姐姐回来了。"
望舒没有理会，径直走进厨房。母亲李红梅正在用力剁着砧板上的菜，菜刀与木板碰撞发出令人心惊的声响。
"妈，我来吧。"望舒轻声说。
母亲猛地转身，眼睛布满血丝："你还知道回来？是不是又去勾引哪个男生了？像你这种贱货——"
"我没有！"望舒打断母亲的话，声音却依然微弱。
母亲冷笑一声，将菜刀重重插在砧板上："做饭！你爸喝多了，要是没饭吃，今晚谁都别想好过！"
望舒默默接过菜刀，开始准备晚餐。她的动作熟练而迅速——十岁起，家里的三餐就由她负责。切菜时，她注意到左手腕上的淤青更加明显了，那是昨天父亲醉酒后抓住她手腕留下的。
晚餐在一片沉默中进行，只有电视的声音和父亲喝酒的吞咽声。望舒只敢夹面前的青菜，米饭也只盛了半碗。弟弟故意把油腻的肉汤溅到她身上，然后夸张地大笑。
"望龙！"父亲突然开口，望舒身体一僵，以为父亲要训斥弟弟。
"下周家长会，你妈去。"父亲灌了口酒，"你姐的就不用管了，反正她那种成绩，去了也是丢人。"
望舒咬紧下唇。她其实成绩不错，尤其是数学，经常能考到班级前五。但没人会在意。
饭后，望舒洗完碗筷，又打扫了厨房。回到自己狭小的房间时已经快十一点了。她的"房间"其实是阳台隔出来的一个小空间，只够放一张窄床和一个旧书桌。冬天冷得像冰窖，夏天又热得像蒸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