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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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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岛的极夜快要结束了。凌晨三点，望舒从初瑾程怀里醒来，发现窗外飘着淡绿色的极光。她轻轻起身，赤脚走到窗前，哈气在玻璃上结了一层薄霜。用手指擦出一小块透明区域，她看到雪地上有狐狸的脚印，一直延伸到他们种的那棵小云杉旁。
"睡不着？"初瑾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睡意的沙哑。
望舒没有回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脖子上的项链——那个她从未摘下的钻石小熊吊坠。"初瑾程，我问你一个问题。"她的声音轻得像窗外的雪落，"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真的是高中那次吗？"
床垫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初瑾程走到她身后，温暖的胸膛贴着她的背脊。"比那早得多。"他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四岁那年。"
望舒转过身，借着极光看清他脸上罕见的紧张表情。"什么？"
初瑾程的手指轻轻触碰她的小熊项链，钻石在极光下泛着诡异的绿。"这个小熊，是我送的。"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像在讲一个古老的童话，"你那时候叫月儿，我们住在波士顿同一栋公寓楼。"
望舒感到一阵眩晕，仿佛有人突然抽走了她脚下的地板。小熊项链是她六岁从医院醒来时就戴着的，医生说是车祸幸存者身上唯一的物品。
"你...认错人了。"她向后退，后背抵上冰冷的窗户，"我六岁前的记忆一片空白。"
初瑾程的眼神突然变得异常柔软，他慢慢从睡衣口袋里掏出什么。"认识这个吗？"
极光下，一个不足指甲盖大小的粉色发卡躺在他掌心，造型精致得像是为洋娃娃设计的。更奇异的是，发卡的样式与望舒项链上小熊头顶的装饰一模一样。
"这不可能..."望舒的手指颤抖着触碰那个发卡，突然一阵尖锐的疼痛刺入太阳穴。一些碎片般的画面闪现——金色长发上别着粉色发卡的小女孩，牵着另一个黑发男孩的手在草坪上奔跑；两个小孩躲在毯子堡垒里分食一块小熊饼干；小女孩哭着把发卡塞给男孩："帮我保管，妈妈说医院不让戴..."
"月儿。"初瑾程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你父母出事那天，本来要送你回中国和外婆住一段时间。"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他们...不是意外死亡。"
望舒的呼吸停滞了。这是她第一次听人提起那场夺走她记忆的车祸细节。官方记录只说是在前往机场的路上发生的交通事故。
"肇事司机酒驾，撞上你家的车后逃逸。"初瑾程的指尖轻抚发卡，像是在安抚什么无形的创伤，"但他开出去两英里后又折返了——可能是良心发现，也可能只是确认有没有目击者。"
窗外极光突然剧烈扭动起来，将初瑾程的脸映得忽明忽暗。"他回来时，你家的车已经起火。那人从后座抱出了昏迷的你...却把你父母留在里面。"
望舒的膝盖一软，初瑾程及时接住她，两人一起滑坐在地板上。她的视线模糊了，不知是因为泪水还是再度袭来的记忆闪回——刺眼的车灯、尖锐的刹车声、母亲最后的尖叫"保护好月儿！"...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她揪住初瑾程的衣领，声音嘶哑。
初瑾程捧起她的脸，拇指擦去不断涌出的泪水："因为三天前，我收到了这个。"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封邮件，发件人署名"一个忏悔的人"。
信中是一张泛黄的剪报，报道了一起二十年前波士顿华人夫妇车祸身亡、独女失踪的悬案。背面用中文写着：「我知道你一直在找她。项链里有真相，让她自己决定要不要看。」
望舒猛地拽下项链，这个小熊吊坠她佩戴了二十年却从未想过打开。在初瑾程的帮助下，他们发现了项链坠底部的微型机关——轻轻一按，小熊的肚子弹开，露出一张微缩照片：两个大人弯腰搂着穿公主裙的小女孩，女孩头上别着粉色发卡，笑得灿烂。照片背面写着"月儿四岁生日，与小瑾在波士顿"。
"我父亲是你父亲的律师。"初瑾程轻声解释，"车祸后，他花了一年时间寻找被送进福利院又被人领养的你。直到他去世前，才查到你可能被送回中国..."
望舒的脑海突然闪过一个画面：高中走廊里，新来的转学生初瑾程死死盯着她手腕上的胎记——那个蝴蝶形状的棕色印记。
"你高中转学不是偶然。"她恍然大悟。
初瑾程点头，从钱包深处取出一张儿童画：歪歪扭扭的太阳下，两个小人手拉手，旁边写着"月儿和小瑾永远在一起"。"找到你的那天，我看到你因为画齐瑶的讽刺漫画被罚站，手上还留着这个胎记。"他的笑声带着哽咽，"你画画的样子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极光在窗外变幻着形状，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时而融合时而分离。望舒捧着那张泛黄的儿童画，突然想起心理医生说过的话——创伤记忆有时会以隐喻的方式保留下来。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总画螺旋，那是月儿小时候最喜欢的棒棒糖图案。
"所以...这些年..."她的声音支离破碎。
"我父亲临终前让我发誓找到你、保护你。"初瑾程将发卡轻轻别在她耳畔散落的发丝上，"但我爱上你，与誓言无关。"
望舒的指尖触碰那个小小的发卡，突然想起林墨曾经开玩笑说她的画里有种"被遗失的甜蜜"。现在她明白了，那是月儿的记忆碎片，透过二十年的失忆迷雾，固执地闪烁着微光。
"那个肇事者..."她突然问。
初瑾程的表情变得复杂："信里没署名，但邮戳是雷克雅未克。"他顿了顿，"我查了，寄信第二天就有个六十多岁的冰岛商人自首了二十年前在美国的酒驾逃逸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