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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天使恶魔5-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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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有没有……有没有什么办法？”恶魔急切地问对方。
智者指向门外，模糊不清地嘟哝了一句，待他想再探究追问，智者烦躁地一挥手，大吼一声，那骷髅脸蒸腾着黑色的雾气，雾气发散着魔力粗暴地赶他出了门。
恶魔摔在地上有些茫然，失魂落魄地走回了家。这一次，他彻底将自己隔绝在群族之外，闭门不出。
可是那个躁动的生命体不知道是不是不满意这里的环境，恶魔在这个地方待的越久，就愈发难受，对天使神力的渴望更是无以复加的倍增。那种绞痛的感觉让他以为这个坏东西正在哭泣。
受罪的是他，受苦的还是他，恶魔怎么会服气。那个胆小的混球任凭他自生自灭，果真打的一手极好的算盘。
他应该去找他算账，可若是又遇上那个发了疯的神经病……
谁也料定不到，但是这个地狱，他的家，已经是一时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恶魔起码得去上凡间一趟，把肚子里的这个东西先弄出来。
至于之后的事儿，人类的泛滥爱心或许会领养一个孤儿，或许他可以迷惑一对夫妇，一点儿引导，那些笨蛋脑瓜里就不知会怎样天马行空，或许是‘上天赐福的神迹’，又或者‘怪胎’？
恶魔驾轻就熟地来了凡间，现在他戴着一副墨镜、穿着蓝色带兜帽卫衣，下身一条修身的西装裤，脚上却是一双凉鞋，坐在街边小吃店，等待着一份半生不熟，但是顶饱的汉堡。很奇怪的搭配，混乱的街道车水马龙，但这是一座包容性很强的城市。
但只限于脑子正常的人类，嗜酒的醉鬼第一排除在外。
不那么新鲜的食材被人掀翻在地，生菜叶子、西红柿片，再来一片不辨真假的肉饼，硬得掉渣两块面包，全都掉进了臭水沟里，而酒鬼那得意洋洋的微笑总以为别人会和他称兄道弟。
阴暗的小巷每天都会有不为人知的罪恶滋生，而那些意外发现尸体的流浪汉们，恶魔除了为此说声抱歉，那一系列的恶作剧是值得他多此一举的。
只是他从不知道肚子里的东西还会对这些吃进去的灵魂不耐受，腹绞痛令恶魔难受地扶着周围黏湿的长满青苔的石壁走，眼前像是蒙了一层迷雾一样，双眼湿润却睁不开，墨镜和兜帽扯下，微长的头发沾满了疼痛的汗渍，糊住了视线。
他最终倒在人流如织的大街上，那些漠然的人类啊，或许以为这是发了病的瘾君子。而天上微冷的雨点细细密密，恶魔从不曾如此难受和难过。
到底是有好心人将他轻轻抱起，他模糊的视线聚不了焦，只有对方凑的极近的心脏的跳动的汩汩声，对方的说话声忽远忽近，轰鸣完全占据了大脑的意识。但是他嗅到了一股熟悉而且着迷的气味，警惕心伴随着上瘾令他不由自主更加靠近了对方。
疑惑的气息扑到对方的身上，凭借着最后一丝清醒，他强撑着说：“……你身上的味道很像那个碧池。”
“……”
“……但是不难受。”
恶魔说完就完全脱力地倒在对方怀里，软绵绵的身子直直往下掉，天使不得不将他搂得更靠近自己一点。
天使来这儿只是探寻到那起离奇的凶杀案现场残留有恶魔的气味，他循着味儿一路追踪，但是现实情形却和脑海中的想象有些不一样。
恶魔身上存在天界的气息，而且……这种熟悉的气味。
天使利用瞳术探查着恶魔的身体，他的眼瞳再次睁开后由金色化为全白，他顺着恶魔全身的经络流向往源头查看。
霎时，他的震惊发现让他立马切断了神力。天使的金色瞳孔中变得暗暗的，他现在的眼神或许是复杂的，亦或者什么都没有。
帘幕中聚集着金色神力，那啰嗦的天界信件又漂浮在天使跟前。
“——屠戮，归天。”
天使转身带着恶魔离开，背后的信件转向他们离去的方向，开始在细雨中熊熊燃烧……
六
恶魔已经醒了将近半个小时，但是四肢的禁制咒文和失明一齐报应在自身的情况，还真有些罕见。咒文可以用魔力冲开，虽然对他的身体会有点副作用。
“如果你想彻底毁掉你的身体，就那么干吧。”
“你……”
恶魔之后只听见纸张悉索的声音和脚步塔塔的响动，视觉上的失灵让他的听觉变得异常灵敏，他猜测，对方刚刚应该翻看杂志或者报纸，以及原本相隔的位置，那边还应该有一具配套的老旧沙发。而现在，那个人近在咫尺。
恶魔：“你是那个碧池。”
“碧池？”
“那个始终和恶魔厮混的混蛋。“恶魔耸耸肩，说得微不足道。
天使摩梭着下巴点点头。
“或许你说得对。”
“我说的全是废话。够了，别卖关子了，告诉我你是谁？或者，放了我，小子，今天我不想杀你。”
“你杀不掉我。”
“就那么肯定？”
“嗯哼。”
“你真不像他。”
天使挑挑眉，“像谁？”
“神经病。”
天使坐在床沿，恶魔感受到床头那端有些微微下陷。了然放松地躺倒在鸭绒枕上，背后垫的高高的，令他身心舒畅。
“我是神经病？”
“或许吧。”
“拜托，你是个恶魔，得有点准头。”
“你不是，他是。但这种可能比天上那群只知道乱砍乱杀的白鸽变得亲善有爱更加不可能，小子，你在做白日梦。”
“天使有自己的休眠期，而且，天使不会做梦。”
“真可怜。”
“恶魔，你没搞清楚状况，被胁迫的是你。”
“你管这叫胁迫？”
“难道你想来点更刺激的？”
“不了。你真该看看，那个碧池是怎么对我的？”
天使有些不虞，“你讨厌他？”
“太阳东升西落。”
“你们怎么总喜欢做一些高深的比喻？”
“还有谁？”
“另外的我。”
“承认了。”
“发现了也没关系。这不是秘密。”
“你们还有秘密？”
“天使都有秘密。”
“可我是恶魔。”
“那我要杀你灭口？算了吧，恶魔，你那么怕死。”
恶魔怒气冲冲：“你不怕？”
“他不怕。”
恶魔调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他拧眉道：“别再提他了。”
天使高兴起来，“就那么讨厌他？”
“……”恶魔不说话。天使只好换了个话题。
“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有。”恶魔撑起身体，动了一下让咒文显现，“解开它。”
天使两手一摊，说：“恕我无能为力。”
恶魔又重重陷进枕头里，“那就没什么可谈的了。”
“我不一样，这里实在是无聊，他唔……那个人要我看着你。”
“你就这么听话？”
“他随时可以醒来。”
天使伸了个懒腰，也躺在了床边，两人相隔甚远。
“那我们的对话？”
“他没那么神通广大。”
“你不能杀了他？”
“这两件事互不相干。”
恶魔挑眉，“哪两件？”
“杀他……”
“或者杀了上帝。”
“我什么都没说。”
“是我小瞧你了。”
天使一把扯过坐着的恶魔，拉到身边躺下。
“睡吧。”
恶魔轻嘲：“天使不用睡觉？”
对方半阖着眼轻笑：“太阳东升西落。”
恶魔的眼前一片黑暗，重复了一遍，“天经地义。”
……
七
“所以你只是个赝品？”
“嗯哼”，天使端着一杯咖啡，说得心不在焉。“宝贝儿，这可太伤人心了。”
恶魔的眼睛已经恢复了，他现在正霸占着天使的沙发翻看最新一期的日报。社会新闻上十大未解杀人案，娱乐板块各路名人的风流韵事，真够有无聊的。
“你可没那么脆弱，小子，隔着整个太平洋都找不出比你更逊色的喜剧人，你的演技太差了。”
天使手一抖，咖啡里加了近半罐的糖。他懊恼地用神力分离出咖啡和糖，但很显然，他失败了。
他试探着尝了一口，嫌恶地把它放下，说：“那这样呢？”
恶魔瞪大的眼睛里全是惊惧和忌惮，他的身子一瞬间达到最紧绷的状态，甚至隐隐有冲破禁制的黑烟从他身上冒出。这是神力与魔力相侵的后果，恶魔从赝品身上感受到了来自天使的威胁。
可率先败下阵来的还是对面的赝品，他用着天使的脸做出一系列丰富的鬼脸，真够有奇怪的。
“人类为什么要给自己找苦吃？”
恶魔缓解了身上的躁意，但是整个背后汗涔涔的，天使的衬衫对他来说过于板正了。他放下日报，报纸边缘有烧焦的痕迹。
“我收回那句话。”
天使眼神中带着笑意，“哪句？”
恶魔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对他做出了一个友好的手势，“你不是演员，你就是他。”都是个碧池。
恶魔喝了一口天使泡的咖啡，眉头有些皱，但并非不是难以忍受。从对话开始到结束，恶魔聪明地转移了天使的注意力。
他去洗了个澡，某人的借口还真是拙劣。
浴室憋仄，绿色的墙砖雾蒙蒙一片，恶魔将水温调制最烫，却坐在马桶上神色疲惫地试着冲破禁制。半个小时内他已经试了将近一百多遍，黑烟消散在空气中捉摸不透，正如他捉摸不透现在到底是什么个境况。
不对，不对，还是不对。恶魔尝试着最后一次试探，魔力总是在最后关头突然烟消云散，强制突破他只有死路一条，或者最轻也是再次失明。代价总是沉重，没有任何道理。
门外突然传来哐哐的声响，有人敲门。
恶魔在蒸腾的空间中拧着眉看过去，碧绿的眸子没有瞳孔，他的头发贴着脸侧，有些痒痒的。
门锁对于天使毫无例外的是个摆设，恶魔吐槽人类就住在这么没有安全感的地方。
浴盆里的水早就满满当当有了一池子，从沿壁溢出的滚烫的水，已经悄悄越过了界限。
危险和操蛋恶魔不知道该辱骂哪一个，因为似乎哪一个都不如直面这个碧池更加不知所措。
他静静地等待着天使走近，站在他的面前。他直视着天使，想要看清对方是什么表情，虽然对方的面色万年不变，但是雾气太大了，除了一团迷雾，什么都看不清，他真想当对方不存在。
可是强有力的来自天使的手臂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他动，另一只手抚上恶魔的脸颊，最后停在了额顶。
恶魔期待着天使能消除他的禁制，可是对方只是略停了一会儿，就移开了。
对方转身欲走，恶魔难以置信。
他拉住对方的衣摆，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只有一次机会，但是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恶魔只是猝不及防的接收着来自天使的爱意。
真正的天使回来了，禁制自然可以消除，但是对方总不称他的心意。
他想要反抗，可是神力与禁制有双重压制；他想要逃走，却被困在浴缸里起起伏伏。花洒已经偷偷停了，可那一池子水还是不要命的往外泄。
恶魔和天使不愧是天神，热度只是他们的生活的情趣，人类只是为他们的乐趣添砖加瓦，多放了一把火。
八
“宝贝儿，你怎么那么想不开？”
“闭嘴”，恶魔疲累的身子完全陷进了沙发，指尖在不住的发颤，他的回答显得既苦恼又烦闷，“天界都不管管你们这些碧池吗？”
对面的赝品笑眯眯地递给他一份报纸，没有回答，似乎默认了这个事实。
Fuck。
恶魔半阖着眼看向报纸，被圈起来的重点是一张黑白照片，尸体的死状惨烈，不像是三界之内的手段，凶手似乎游离在三界之外。
恶魔露出了一股无言的微笑，未知即无解，天界麻烦大了。
赝品交叠着双腿，他亲切地询问：“开心了？”就像他真的为此事高兴一样。
恶魔抬眼瞟向对方，又移开了，手中把玩着自己的锋利的尾巴尖，似乎在思考。可又无趣地放开它，尾巴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熟悉地卷在大腿上。他的神情昏昏欲睡，无神的眼睛只盯着一处看。
时间仿佛处于了静止状态，显得漫长而吵闹。
他评价道：“一群迟钝、固执，甚至愚蠢的疯子。”
“或许你说得对。”赝品敷衍地点点头，甚至没有反驳。
“难道天界已经堕落到要和地狱合作？”
“这不算堕落”，赝品揶揄地看向浴室的惨状，“那儿才是。”
“人类都会犯罪。”他指向自己的肚子，“我们都知道是它。”
他是指那个多余的生命体。
赝品放松地向后倒去，“亲爱的，你可真不了解他。”
“了解谁？”
“你认为是谁？”
恶魔已经累极了，几乎过了很久才回答，中间可能还打了一个盹儿。但天使仍旧那样看着他。
就像他们的对话刚开始一样。
他的声音嘶哑，对话还没结束。
“我认为是那个狗屁的上帝，养了一群恶心的肥鸽。”
赝品轻声微笑，他说：“真是一个不错的比喻。”
“你们不应该沆瀣一气？”
“天使都是单打独斗。弱者都是抱团。”
“真是自负。”
“自负才有好处。”
“无知才是。”
赝品深深地看了一眼恶魔，“那你就该了解。”
“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赝品说得斩钉截铁。
恶魔烦躁地闭上眼，“我有点儿厌烦你了。”
赝品耸耸肩，“荣幸之至。”
……
